这本心法是钟慈在第一次下山历练,偶然得到的,正是因为这个机缘,成就了现在的他。
“这本心法,你回去慢慢参透。”
应雪爱惜的手指刮过书页,放到自己的怀里,随后他看见钟慈的手心出现水柱。
随后凝聚变幻成为水剑,水剑被钟慈扔过来,落在应雪的手心,成为一柄软剑。
剑身修长且单薄,却异常锋利。
剑鞘环在腰上,腰封的做工,通体为黄白色,上面绣着金银丝线,正中间嵌着金银所制的图案。
像是九尾,应雪在尾巴的下面看到两颗不算大的红宝石,倒是很像已经灭绝的九尾狐。
佩戴在应雪的身上,当真应了那句话。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应雪就这么站在这里,就好看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里面暗藏玄机。
很快应雪带好,爱惜的摸着,他真的好喜欢。
应雪是灵狐,身子软若无骨,学堂里的剑虽好但不适合。钟慈注意到之后,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连夜准备能把他的优点最大化的武器,考虑过鞭子等多种。
最后还是选择了软剑,坚韧与柔软共存。
“第一式记得吧。”钟慈打断激动的眼睛弯起的应雪。
忽然想到不好的记忆,应雪点头,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记得的,师尊。”
“现在闭眼,按照你的理解试一遍。”
没有听错吧,闭眼怎么耍剑,呆愣愣的“啊。”一声。
一根薄纱蒙住他的眼睛,是钟慈的杰作。
回想,回想。很简单的。应雪给自己打气。
肌肉紧绷,在眼睛不可用的情况下,慢慢舞动起来。
钟慈视线如针一般,在扎他,连连错了好几步。
钟慈一声不响的看着,应雪看不见,靠着感受,心道:完了,让师尊失望了。要不然读个心作个弊。
练剑完全不需要调动灵力真气,若是被发现,没办法解释。
怎么办呢。
应雪毫无头绪,一团乱,紧张的手止不住的冒着薄汗。
“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钟慈忽然出声,应雪一愣,手里的动作停下,钟慈又道:“别停,继续练。”
“天气……还好啊,这里不每日都差不多吗。”应雪手里挥舞着软剑,脑子想着钟慈的问题。
“山下的糕点很好吃,有机会去尝尝。”
山下?他们做弟子的还能随便下山吗,应雪不知道他说这些做什么,茫然道:“是,师尊。”
“主房的隔壁新建了一个偏房,你今日起就可以住进去了。”
终于不用每晚变成灵狐,和钟慈睡一张床了,师徒就该保持这样的距离。
应雪想着。
注意力被转移,应雪靠着潜意识的动作,完成第一式,他眼睛上的薄纱随之落在泥地。
应雪轻揉手腕,突然发现,在钟慈说话前,自己连连出错,可后来聊天之后,一个错误都没有出现,游刃有余的完成。
“这是为什么。”应雪不解的轻声问。
钟慈双手垂放,“想要修行,除了努力与天赋,更要学会学会跟着心走,你太紧张了,反倒适得其反。”
原来是这样。上阳宗入门剑法,一旦入了门,就变得极为简单,寻常弟子一月内就能练完,应雪的天赋得到开发,从第一式到第十八式,应雪从白天练到黑夜,半点不觉得累。
钟慈在旁边一招一式的演示教学,剩下的时间一直在附近默默陪伴,看着应雪反复的练习偶尔出错,专心为他指点。
软剑归鞘,月光照在地上,两人在小路回去庭院,放在一天前,打死应雪都不会相信,自己一日就练会了让他痛苦良久的剑法。
钟慈表面高冷,内心却比谁都丰富,应雪此刻很好奇,他的师尊在心里说什么。
他暗戳戳的散出丝丝灵力。
【怎么笑的和傻子一样,呆。】
他都不感觉到自己还在笑,“欻”的一下,脸僵住了,时间不好,刚听就听到吐槽了。
为什么每一次刚刚开始,总是先听到这么让人生气的话,应雪怀疑自己的运气太差,也怀疑钟慈总是吐槽他。
【这怎么又不笑了,莫非是累到了,体力太差怎么能行啊,不然明天开始自己跑着去学堂吧。】
钟慈组织措语言,忽地看到应雪转头,对着他露出超大的笑容。
【这怎么又来撒娇。】
应雪:……
他希望月光把他藏起来,他再也不想笑了。
应雪在房门道别,钟慈冷淡的开口,“嗯。”随后抬脚回屋,关门的片刻停顿,“你今天练的不错。”
【不就是撒娇没理会吗,回来的路上都在嘟嘴,还是哄哄吧,可怜见的。】
应雪低头浅笑。
【矫情。】
【一句话就哄好了,以后能不被骗?】
应雪眼里的光消失,把灵力收回,连忙说了句,“师尊再见。”快步回自己的新房间。
新的一天,应雪照常去学堂,嫉妒的眼神,各种瞧不起的依旧瞄着他,小声议论着他。
但这些,他并没有在意,甚至于有些无所谓,他的心思全部扑在另一件事上。
研究这本水心一道心法。
这节是静心课,应雪自觉的掏出心法,身边叶宛见他竟然开小差,有些惊异,还抱着一本看不清外表的书看的起劲,好奇问:“好学生竟然也上课偷偷看小书?”
应雪自觉不是好学生,虽然每次上课都聚精会神,可自己心里清楚原因,不过在别人眼里确实是好学生,叶宛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他解释着,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小得意,“不是小书,是我师尊给的。”
叶宛不信,哪有正经的书书名都看不清,分明就是心虚抹去了,低声和应雪说话,脸上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看小书就看小书,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自己的房间还藏着好几本凡间珍品呢,都非常禁爆,我明天给你带来。”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书,应雪脸颊泛起薄红,羞愤道:“你别胡说,这就是一本心法!”
他顿了片刻,咬着牙说:“你要是明日真的带了那种书来,我就……”
举报?揍他?
“我,我就把你的珍藏仍进湖里,然后再也和你好了。”
说完,任叶宛怎么叫他,都别扭的不搭理,拿着书认真的琢磨。
水心一道心法:
磐石作盾,水化为心,阴阳调和。
汇聚天地,以柔克坚,以坚护柔。
应雪入眼的就是这么这么两句话,完全不能理解,“阴阳调和”四个大字,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纸上。
都怪叶宛,使他瞬间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应雪刻意的不去理会,可脑子完全挥之不去。
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
应雪“啪”的一声,把心法拍到了桌上,他脏了!
趴着睡觉的叶宛一惊,一头问号,看着应雪,脸红到头顶都冒着泡泡。
“你还好吗。”
应雪猛然回头,镇定的说:“没事啊,我很好。”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那本可怜的书,细细研究心法。
从学堂研究到偏房,再从偏房研究到后山,出庭院大门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到门框,应雪捂住额头,倒吸一口凉气。
“走路专心。”钟慈突然出现,道:“走吧,去后山。”
这是又要教他了!应雪顾不得头痛,紧忙跟上他的步伐。
他研究一整日的心法,悟出来的少的可怜,想到马上就能知道答案,心里茅塞顿开。
“你的父母可有与你讲过这人间。”钟慈道。
人间,应雪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是乞丐,后来还被否认了。
“未曾。”
钟慈边慢悠悠的走着,边和他说:“人间烟火气息很好,与三界不同,他们没有灵根,生命只区区百年。”
“你觉得他们可怜吗。”钟慈问他。
应雪认真思考道:“可怜吧,毕竟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钟慈:“在我们看来短暂的百年,在他们嘴里确是长命百岁。”
区区百岁还长命,要想他两百岁才刚成年。
应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突然想到的事情,还在质疑,“百岁而已,怎么算长命。”
钟慈停下脚步,伸出手挖掘,瞬间浮现出一面水镜,有一人高那么大。
“过来看。”钟慈叫着应雪。
里面赫然是应雪没见过的景象,没有灵力,没有仙法,所有人穿着最朴素的麻衣,在这个繁华的街道。
小孩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咿呀咿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胖乎乎的小手里攥着新买来的拨浪鼓,玩的不亦乐乎。
有的拿着菜篮,有的只是偶然碰到,抵抗不住小孩白嫩漂亮的小脸蛋,纷纷上前逗他。
一切显得甚是祥和。
最终的画面停留在小孩可爱的笑容上,应雪感觉自己的心也化了几分。
声音都不自觉的柔了起来,“这是哪里。”
钟慈没有立刻回答,水镜融化,小孩的笑容消失,随着重现,换了截然不同的景向,这次应雪终于有了熟悉的感觉。
里面的人全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和乞丐一样,一家三口,夫妻二人,或者一个人,坐在地上,拿着碗,在乞讨。
应雪想到自己当时衣服,对比之下,他们的甚至更破。
周围浓烟四起,房屋大部分坍塌,就连城墙都破败不堪。
整个世界似乎在无人管辖的环境下,野蛮生长。
一个小孩跪在穿着还算得体的男人面前,又狠又快的磕头,“求求你,求求你,好人行行好,我的母亲,马上就要饿死了,我还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妹妹。”
“求求你,我愿给您做牛做马,给您当奴隶。”
小孩的脸上尘土混合着泪水,以及流淌的血液,全都附着在脸上,只为能得到一口粮食,保住母亲以及牙牙学语的妹妹。
最后的水镜里的时间静止,是男人漠然的表情。
水镜消失良久,应雪都没有反应过来,问:“后来,这个男的给他吃的了吗。”
“你说呢。”钟慈等了一会不见回答,道:“没有,他把这个孩子的一家全杀了,然后吃了顿饱餐。”
应雪浑身一僵,“这简直……”
他的话没说完,钟慈替他接过,“残忍吗。”
“可就是人间,我们都希望是第一种,而不是第二种,可他们中间时间只相隔了两百年。”
应雪感叹,“真是可怜。”
熟悉的后山,熟悉的位置,钟慈摊开心法,放到刚坐上石头上的应雪身前,“记住你现在的心情,永远不要忘记。”
水心一道心法,钟慈进行总结就是以最坚硬的外表包裹最柔软的内心,既要对人间怀有怜悯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就常骂这本心法有病,但无奈这本心法是真的相当的强大,直接让他从金丹中期一越成为元婴中期,成为人界一大奇事。
为了不走火入魔,开始无时无刻的保持心法的要求,既要怜悯拯救众生,又与世隔绝成为不问红尘的仙人。
多日的观察,他觉得应雪很适合这套心法,甚至说比他要适合的多。
钟慈给他讲解了心法的核心,应雪接受良好,开始带着他一步步的学习,为他输送真气,尝试着入门。
寻找心法大门就像是找寻回家的路一般,应雪在各种大道小巷里摸索着,顺着光明的指引逐渐进入到尽是黑暗的小巷里,一头扎进去,然后深不见底,猛然掉进去。
眼看着应雪的情况不对,钟慈急着拉回来,打断了他真气的运转,一掌打在他的背上。
巷子深处的悬崖,一下没有了支撑,猛然落地,摔的血肉模糊。
应雪猛然回头,干涩的眼眶布满血丝,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紧盯着身后的人。
如同最原始的野兽一般,下一秒就能撕碎他。
钟慈呼吸陡然停滞,眉梢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