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虞山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山间静谧，唯有鸟鸣和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在这幽静的小院内，司妍清与曦歌各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司妍清坐在石桌旁，指尖轻轻拂过冰裂纹瓷盏，目光落在那浮沉的新茶芽上。茶芽在水中舒展，犹如舞动的绿精灵，倒映出曦歌垂眸读书的侧影。那侧影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静谧而美好，让司妍清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她踮起脚尖，轻轻折下一穗流苏花。那细雪般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曦歌正在翻动的《八荒志异》上，为这本古老的书籍增添了一丝生机与灵动。

小院内的流苏树正值花期，满树的繁花如云似雪，宛如仙境。这棵流苏树是曦歌万年前特意从神界移栽而来的，见证了她们无数美好的时光。

“太上忘情之道，真要观尽红尘万象才能领悟吗？”司妍清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她故意碰翻茶盏，滚水即将泼在曦歌手背的瞬间，却奇迹般地凝成了一朵冰花，晶莹剔透，仿佛是天地间的精灵在跳舞。

曦歌合上《八荒志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青影。她抬头看向司妍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问题你问过七回。”

“因为曦歌你每次回答都不同，让我无法捉摸。”司妍清笑着用流苏花穗轻扫冰晶，看着晶体内折射出七彩光晕，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曦歌突然按住她拨弄茶盏的手，眼神变得深邃：“想看真正的洪荒吗？”

话音刚落，流苏树的根系突然穿透地面，仿佛有生命一般蔓延开来，虬结根系缠绕住司妍清脚踝。

司妍清惊愕地发现，曦歌瞳孔深处浮现出紫色星轨，整座天虞山开始剥离成万千光粒，仿佛要融入那无尽的星空。腕间冰晶铃骤响，时空裂隙在流苏花雨中訇然洞开。

“抓紧我。”曦歌广袖翻涌如云，司妍清腕间的冰晶铃铛发出清越的鸣响。

时空裂隙在她们足下绽开，曦歌的声音混着罡风传来：“记住，此去洪荒，你要见的是尚未懂得怜惜众生的我。”

司妍清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在被撕扯成丝，曦歌扣在她腕间的五指泛起冰紫色的神光，为她提供了一丝安慰与保护。

她们穿过时空乱流，无数星光在脚下炸成璀璨的银河，白衣神尊的衣袂扫过她发烫的眼睑，带来一阵阵清凉。

“闭眼。”曦歌的声音如同雪山上滚落的玉磬，清冷而坚定。

时空乱流撕扯着灵体，当司妍清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不已。

万丈绝壁几乎戳进翻涌的雷云，断裂的山体表面布满暗金色的血痂，那是上古时期混战时留下的伤痕，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仿佛能闻到远古战场的血腥气息。

赤色苍穹下，玄甲战靴碾碎她身侧岩石，鎏金剑尖挑起下颌的力道几乎刺破皮肤。司妍清看着和未来曦歌有些相同面容的神尊，只不过这个神尊头发的颜色是墨色，眼神中透露着威严与冷酷。

“未来身送来的人族？”身披玄甲的曦歌俯身逼近，眉心血玉泛着妖异紫光。洪荒曦歌眼底紫芒如熔岩涌动，透露着威严与好奇。她的目光落在司妍清身上，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司妍清腰间冰铃突然炸裂，记忆如潮水涌入洪荒曦歌神尊识海——天虞山簌簌的流苏雪，人间共同经历相处的场景，还有未来自己抚过人族修士发梢时，指尖不自然的蜷曲。

“此处乃不周山。”洪荒神尊仰头望着正在龟裂的天穹，十二道狰狞的黑影正在云层中与金乌缠斗，“妖皇帝俊与祖巫决战，还有半个时辰天柱将断。”

司妍清突然抓住洪荒曦歌的广袖，眼中满是焦急：“我们能不能阻止这场灾难？”

“不能。”洪荒曦歌袖中飞出点点荧光，在她们周身结成透明的结界，“本应发生之事若被更改，你我即刻会被天道抹杀。”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司妍清看见半截断裂的蛇尾从云中坠落。那截青鳞覆盖的残躯砸在山腰时，竟化作滔滔弱水，汹涌而下。

洪荒曦歌的结界随着崩塌的山石急速上升，司妍清隔着光幕看见无数生灵在洪流中挣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悯。

"抓紧。"玄甲曦歌神尊将白色鳞片烙进她掌心。司妍清在时空裂缝瞥见未来曦歌攥紧流苏枝——此刻玄甲内侧的温度，竟与三万年后天虞山那株流苏树芯别无二致。

“结界外是虚影。”洪荒曦歌的侧脸映着血色天光，显得冷峻而无情，“弱水三千，触之即蚀魂销骨。”

但司妍清分明看见一只雪貂幼崽挂在浮木上，随着弱水起伏不定。当弱水漫过小家伙的爪子时，真实的焦糊味穿透结界刺进鼻腔，让她心中一阵揪痛。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洪荒曦歌：“这不是幻境对不对?"

洪荒曦歌神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没有直接回答，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司妍清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所见的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发生的洪荒灾难。

“为什么？”司妍清的声音颤抖着，她无法理解为何要如此残忍地见证这一切，“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

洪荒曦歌的目光穿越时空，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刻，“因为你要明白，太上忘情之道，就是要看透世间万象，明白因果循环，才能真正做到超脱。”

司妍清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感受着那份痛楚，试图以此来唤醒内心的力量，“那我该如何做？如何才能救下它们？”

“你救不了它们。”洪荒曦歌的声音冷酷而坚定，“这是它们的宿命，你只能见证，不能干预。”

司妍清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看着那只雪貂幼崽在弱水中挣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猛地冲向结界，试图打破那层无形的屏障。

“不要！”洪荒曦歌伸手拉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司妍清的指尖触碰到结界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弹飞出去。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

洪荒曦歌迅速赶到她身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轻轻扶起司妍清，用神力为她疗伤。司妍清感受到那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疼痛逐渐减轻。

“你为何如此冲动？”洪荒曦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司妍清抬头看向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它们受苦而无动于衷。即使我救不了它们，我也要尝试去做些什么。”

弱水中挣扎的朱厌幼崽发出乳兽哀鸣，司妍清指尖凝起法诀却被玄甲神尊按住：“生死轮转自有定数。”

洪荒曦歌战盔下的声音冷硬如昆仑寒铁："这便是众生万相。"

弱水中，被腐蚀得白骨森然的雨师妾正用最后灵力凝聚水镜。镜中映出妖皇帝俊的日冕战车碾过巫族部落，金乌真火将后土部婴孩烧成焦炭。

"那这是什么定数！"司妍清指向被弱水腐蚀得白骨森然的雨师妾。司妍清突然挣开桎梏，挣脱桎梏的瞬间，灵体触到蚀魂弱水的刹那，五脏六腑仿佛被万千毒蚁啃噬。时空裂缝传来未来曦歌压抑的闷哼。

“逞英雄的代价...”玄甲战神挥剑施展流光术冻结百里弱水，拎起几乎透明的人族灵体，“够你魂飞魄散三千回。”

司妍清怀中的朱厌突然口吐巫族古语：“神尊…母亲被共工咬断脖颈时…说您会来…”那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

洪荒曦歌的眉心微微一蹙，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轻轻抚过朱厌的头颅，那动作温柔得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

“我来了。”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壁垒。

司妍清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知道，洪荒曦歌并非无情，只是她的情感深藏于心底，如同冰山下的火山，炽热而猛烈。

洪荒曦歌的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七日后昆仑墟的雪夜，堕魔的朱厌吞食十万生灵后，被她用九幽玄铁钉穿灵台。那双赤红兽眼中最后映出的，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护心鳞碎片。】

司妍清割裂灵体灌注金丹，磅礴灵气激得朱厌额间显现补天石碎屑。弱水化作巨掌拍下时，玄甲战神转身相护的背影，与未来皇城内挡在她身前的白衣神尊完美重叠。

补天石在弱水深处发出悲鸣。洪荒曦歌剜出心头血注入残缺灵石，突然掐住司妍清脖颈：“未来那个我，竟把神元分给了你？”

司妍清灵体浮现紫色神纹，那是曦歌缠绕在她魂魄上的本命神力。

对岸毕方哀鸣撕开裂隙，她抓住洪荒曦歌神尊覆甲的手：“共工撞倒天柱那夜，您用半身精血凝成渡魂舟…当真觉得众生不值得救？”

洪荒曦歌的眉心竖瞳迸射紫电，记忆如利刃刺入司妍清识海——三万年前的月夜，神尊跪在弱水畔打捞魂魄，指尖被蚀得可见白骨。那些救起的生灵却在七日后互相撕咬，最终被她亲手斩杀。

“这便是你要的答案。”战神剑尖挑起朱厌扔进弱水，“现在救它，将来便要杀它。”

司妍清纵身跃入漩涡抱住小妖，灵体溃散的瞬间轻笑：“那就等它作恶时，我陪您一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