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蓝轻流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间,轻声嘱咐着候在门外的琴儿找一个机灵的侍从,等苏净漠醒了后服侍他梳洗,随后她独自去了许大夫那儿问点事情。
半个时辰后,蓝轻流回了房间,见苏净漠正由侍从溪儿服侍着梳头,便缓缓走至他身边,对溪儿吩咐道:“你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是,小姐。”溪儿听话地将手里的梳子放在梳妆桌上后离开了房间。
“你去哪了?”苏净漠有些好奇地问道。
蓝轻流拿起梳子,温柔地替他梳着青丝,轻声答道:“去找许大夫问点事。”
苏净漠慌忙转过身抬头望着她关心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蓝轻流浅笑道:“我没事,我去问她中了情人醉对孩子可有影响,她说无碍。”
闻言,苏净漠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微微泛红了,他慌忙转过身去,轻轻“恩”了声。
蓝轻流放下梳子,将他一半的青丝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绑在了脑后。
苏净漠望着镜中她温柔的模样,不禁想起了两年前她们在一起时,她也时常为他梳头。
甚少有女子会为心爱之人梳头做菜,而她偏偏是那少数中的一个。
她就是这样,爱他的时候会宠着他,满足他任何心愿,让他觉得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让他情不自禁地沉溺于她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可她不爱他的时候,她一个冷漠绝情的眼神就能伤得他体无完肤。
想至此,他不禁内心隐隐作痛着,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蓝轻流见他面露忧色,不禁关心道:“怎么了?”
他缓缓转过身,轻轻抱住了她的腰,沉默不语着。
希望这次她对他的爱能维持得久些,至少维持到他成功怀上她孩子的那一日吧。
她一手轻轻抱住他,一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地问道:“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他语气不安地轻声答道:“我就是害怕你哪天不喜欢我了。”
她轻轻笑了笑,神情认真地承诺道:“我会一直喜欢你的,直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他随口“恩”了声,不敢再将她的情话放在心上。
此时,侍女们将早膳端了进来后纷纷识趣地退下了。
“先用膳吧?”蓝轻流轻声说道。
“好。”他松开了她的腰。
她温柔地牵起他的手走向桌边坐下。
他此时才留意到她今日的发式跟自己是一样的,青丝也用了一根红色发带绑着,并且她们都穿了款式相似的白衣,这不禁令他心生一丝欢喜。
二人用完早膳后,她牵着他的手去了花园散步。
他温柔地望着他问道:“今日可还要去铺子里?”
“限量成衣的事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半个月后摘月楼出名单,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去铺子里了。”他如实说道。
“那就留在府里陪我吧。”她高兴地说道。
“我昨晚一夜未归,我过会儿还是先回去吧。”他还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娘亲和师父解释呢。
就算没有暗卫的禀告,娘亲与师父也定是猜到了他昨晚留宿在了蓝府。
“用过晚膳后,我陪你一起回去。”她轻声说道。
“不用了,你内力还未恢复,留在府里更安全。”他婉拒道。
“血剑宫短期内不会有动作,我会多带几个暗卫出门,无妨的。眼下在外人眼里你刚新婚不久,我若是立马娶你,难免对你的名声有损,我选择晚上陪你回去也是为了避免被人瞧见,生出些于你不利的流言蜚语,何况我们既然在一起了,我理应亲自去拜见下未来的岳母,好让她安心。”她认真地解释道。
“名声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昨晚的事我会跟娘亲解释的,你不用陪我回去。”他轻声阻拦道。
他自小男扮女装长大,不像普通男子那般注重名声,他不在乎外人眼里的流言蜚语,他只想认真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她浅笑了下,停住脚步,满眼柔情地凝望着他轻声问道:“净漠,既然你不在意流言蜚语,那可愿尽早嫁我为夫?”
闻言,他猛地愣住,她的那双凤眼里满是自己的影子。
她是在认真地求娶他吗?
他的心在一刻跳得极快,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垂下眼帘,委婉地轻声拒绝道:“我们才在一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如等血剑宫的事彻底解决后再定,好不好?”
听到这话,她眉宇微微一蹙,有些不悦地轻声说道:“张欣涯求娶你的时候,你可是当场答应了,还办了那么盛大的婚礼,怎么轮到我,你就需要时间准备了?”
听到她的话里带着一丝酸气,他不禁轻轻一笑,试探着问道:“轻流,你吃醋了?”
她轻轻“哼”了声后说道:“张欣涯的事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呢。”
他握紧她的手,轻声解释道:“我当时不是形势所迫吗?”
她故作生气地抬手用力敲了敲他的额头,望着他问道:“那后来我去找你,你为何还执意嫁她?”
他吃痛地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昨晚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你怎么还翻旧账呢?”
“我那是被你的美色迷住了,忘了要跟你算账。”她轻声狡辩道。
一想起昨晚的事,他不禁又神情有些不自然了,他低声问道:“那你现在想怎样?”
她的红唇慢慢靠近他的耳边,轻笑着对他说道:“把昨晚的话再说一遍。”
他故意装傻地问道:“什么话?”
她神情暧昧地盯着他问道:“苏大公子,你昨天深夜来我房里与我说了什么,当真不清楚?”
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沉默了会儿后,他脸颊微微泛红地轻声说道:“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他的话刚说完,她便轻轻吻了吻他的唇,随后将他轻轻抱在怀里,满眼高兴地轻声说道:“念在你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那事就翻篇了。”
他轻轻“恩”了声,环抱着她的腰,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闭上双眼凝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净漠,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她神情认真地说道。
“什么事?”他闭着眼睛轻声问道。
她神情严肃地慢慢说道:“血剑宫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我与那位神秘的宫主终有一战,万一在那之前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怕会影响你养胎,我问过许大夫,她那有对身体无任何损伤的避子丹。”
听她提起避子丹,他的心猛地一痛。
他瞬间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冷漠地掐着他的脖子要他死的画面。
他也永远忘不了,那晚的她绝情地在他耳边告诉他,他不会有她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那晚的他内心有多痛,他被她伤得有多重,以至于这两年的他极力想忘记那晚的事。
他情绪激动地用力推开了她,忍着心痛,眼眶泛红地望着她质问道:“你不想我有你的孩子,对吗?”
此刻的他内心已经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了,原本他猜测着当年的她偷偷给他服用避子丹,是因为她亲口答应他的两年之约,她是为了他能继续男扮女装地好好经商。
可眼下的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究竟是为了她嘴上说的那个原因,还是她压根就不想让他有她的孩子。
若她真是如此,那么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她或许从未真心爱过他,她只是对他感兴趣,只是想得到他的心,从未想过与他有以后。
她有些无措地关心道:“你怎么了?”
刚才他不是想等血剑宫的事彻底解决后再谈论她们的婚事吗?
既然如此,在那期间他若是有了孩子,她必定要给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的,那她们的婚事势必要提前商议了。
他满眼心痛地望着她,执拗地再次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我怀上你的孩子?”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激动,但还是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如实解释道:“我当然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个孩子,这样你就能早些答应嫁我为夫了,我只是担心来日我会护不住你和你的孩子,所以才与你商量。”
闻言,他稍微冷静了些,眼眶微红地流下几滴眼泪,满眼委屈而悲痛地轻声说道:“我不想吃避子丹。”
她听出了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抵触与厌恶。
“好,都依你。”她轻声答应道,随后满眼心疼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
她虽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追问他了,怕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净漠,再哭下去可要成小花猫了。”她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渐渐止住了泪水,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安静地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
她温柔地抱着他,轻声哄道:“我去年偶然得了本《雅经》,书上的残局很有意思。”
闻言,他顿时来了兴趣,离开了她的怀抱,轻声问道:“你说的可是那本记载了天下最难解的残局的棋谱?”
“正是。”她轻声说道。
他瞬间满眼高兴地说道:“听说《雅经》是百年前的一位不知名的棋谱爱好者所编撰,早已失传,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浅笑着解释道:“《雅经》的原本的确失传已久,我那本是从一个落魄文人的手中高价购得,她祖上曾抄录了《雅经》,代代相传至这一代,家族早已落败不堪,她为了上京赶考的盘缠忍痛出售,正巧被我遇到了。”
她随即牵着他的手回了房间,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了那本抄录版的《雅经》递给了他。
他高兴地接过,走至棋盘旁坐下,饶有兴致地翻阅着。
她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后轻声说道:“第三页那个残局我研究了许久还未有破解之法,不如你与我一同研究研究?”
“那前两页的残局你都破解了?”他满眼好奇地问道。
她轻轻“恩”了声。
“如何破的?”他满眼疑惑地问道。
她随后将第一页的残局摆在了棋盘上,极有耐心地亲自引导着他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