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午时,苏净漠早早坐着马车动身前往城外的马场,出城后一路上车水马龙的,十分热闹拥堵。
到了马场门口后,有专人前来领着各家车夫将马车停至指定的地方。
林闻儿跟着苏净漠下了马车,苏净漠将请帖递给门口的侍女,侍女核查完身份后恭敬地领着他们进了马场。
马场很大,靠近青山绿水,景色十分迷人,但这些美景却没能让苏净漠眉开眼笑,他反而眼露一丝惆怅地望着周围精心打扮过的小公子们。
这些稍有才气的小公子们都是冲着她来的,就算她今日不出现,这场蹴鞠宴也汇集了丽城的名门贵女们,是他们为自己挑选妻主的最佳机会。
侍女一路领着他们到了一个离上座只隔着两个位子的雅座处停下,恭敬有礼地说道:“苏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多谢。”苏净漠客气地说道。
“主子交代了,苏小姐是贵客,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吩咐奴婢。”侍女恭敬地向苏净漠行了个礼后退至一旁站着。
苏净漠落座后没多久蹴鞠宴开始了,出来主持宴会的是一名中年女子,有几个富商之女认出这名中年女子是蓝小姐府里的田管家,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有帘子遮挡的上座,可惜帘子里空无一人。
田管家命人取来今日的彩头,是一对用和田玉精心雕琢而成的龙凤玉佩,价值千金,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田管家随后介绍了下今日这场蹴鞠赛的规则,两队人数不限,男女不限,直到场下再无人上场挑战为止。
没多久,第一场比赛开始了,两队各三人,皆为女子,她们各自挑选好马匹后便上马比赛了,一时之间场上场下热闹非凡。
苏净漠品了口茶,瞧了眼空无一人的上座,顿时没什么兴趣看比赛,周围的嘈杂声令他有些心烦,于是起身离开了雅座,林闻儿与候在一旁的侍女立马跟在他身后。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着。”苏净漠轻声吩咐道。
林闻儿与侍女相互看了眼,停住脚步,没再跟着。
苏净漠见不远处有条僻静的小湖,于是走过去一个人安静的在湖边坐了会儿。
不远处的高楼上,蓝轻流见苏净漠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湖边,不禁多瞧了几眼。
柳清竹见蓝轻流站在窗边许久,便心生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瞧见了湖边的青色人影,于是开口问道:“姐姐,她是谁?”
“苏净漠。”蓝轻流轻声答道。
“他怎么不去看蹴鞠赛,一个人躲这儿来了?”柳清竹满眼疑惑地问道。
“许是前面太吵,来此清净下吧。”蓝轻流浅笑道。
她总觉得苏净漠是个有故事的男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原本该是十分漂亮明媚的眸子竟然染上了一抹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忧伤与沉静。
“姐姐,要不请他过来坐坐?”柳清竹笑着提议道。
“不用,他既然喜静,就别去打扰他了。”蓝轻流轻声说道。
此时,沈姻之进来了。
“如何?”蓝轻流轻声问道。
“今天来的所有人都已经仔细排查过身份了,唯一可疑的是一个叫张欣涯的女子,她自称是张家嫡女的远房表妹,今日她表姐病了,便让她来参加蹴鞠宴,至于她的真实身份还在追查。”沈姻之如实说道。
“病得真巧。”蓝轻流若有所思地说道:“派人盯着她,千万别打草惊蛇了。”
“明白。”沈姻之应道。
“姻之姐,比赛如何了?”柳清竹笑着问道。
“目前白家姐弟对战李家姐妹,看实力白家赢的希望很大,白公子的骑术精湛,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姐姐。”沈姻之意味深长地望着蓝轻流笑了笑。
柳清竹瞧了眼正云淡风轻喝着茶的蓝轻流,悄悄挪步到沈姻之身边,声音极轻地八卦道:“姐姐见过这位白公子?”
沈姻之转过身掩嘴轻声说道:“何止见过?他是丽城城主的独子,是丽城有名的第一美人,与小姐见过一面后便对小姐倾心不已,此次来参加蹴鞠宴就是冲着小姐来的。”
“有多美?”柳清竹满脸好奇地问道。
“自然没有公子美,但也足以让女子见之惊艳。”沈姻之轻声答道。
“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位白公子了。”柳清竹满眼兴奋地说道。
蓝轻流望着她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禁眼露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望了眼窗外,但湖边不知何时已没了苏净漠的人影,她环视了下四周,也没找到他,便猜测着他应当是回到宴会上了。
柳清竹走至蓝轻流身边,拉着她的胳膊高兴地说道:“姐姐,我们去前面看比赛吧?”
蓝轻流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满眼宠溺地问道:“想上场玩玩?”
“知我者姐姐也。”柳清竹笑道。
“走吧。”蓝轻流浅笑道。
当蓝轻流与柳清竹到达马场时,大部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热闹的蹴鞠赛上,只有极少部分人注意到了举办这场蹴鞠宴的主人已经坐在了有帘子遮挡的上座上。
苏净漠瞧了眼帘子后举止亲密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不禁内心隐隐作痛着,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与忧伤。
那女子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了,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柳家大公子了。
没想到消息竟是真的,她真的与柳公子关系匪浅。
是不是因为有了柳公子的陪伴,所以她将自己忘了一干二净,哪怕他没有改名字,哪怕她也曾见过他女装的模样,但她依旧无法想起自己是谁。
她曾说过自己是她遇见过的最特别的男子,原来是骗他的,而他竟然将她的话当真了。
想至此,他握着茶杯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茶杯瞬间碎了,而他的掌心不小心被茶杯的碎片划出了一道小伤口,流了点血。
林闻儿当即满脸担忧地走上前取出丝帕替他擦去血迹,眼露关心地问道:“小姐,可要找大夫擦点药?”
“不用。”他神情平淡地说道,随后用丝帕随意地缠在手上简单包了下。
他身后的侍女立马将茶杯的碎片处理掉了,递上了新的茶杯。
这一幕刚好被一直留意着他的蓝轻流看见了,她立马吩咐身旁的侍女去问问情况。
没多久,侍女回来后恭敬地禀告道:“小姐,苏小姐的茶杯碎了,伤了手。”
闻言,蓝轻流眼露关心地问道:“可严重?”
“右手掌心上划出了一道小伤口,流了点血,已经用丝帕包扎过了,不太严重。”侍女如实说道。
蓝轻流隔着帘子静静地望了眼苏净漠,随后拿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
坐在一旁的柳清竹暗自观察了下今日在座的所有公子们,大多都是娇生惯养的柔弱小公子,也就白公子与那位男扮女装的苏公子瞧着最顺眼,勉强能配得上姐姐,不过姐姐似乎对苏公子更上心些。
没多久,白家姐弟赢了,白公子见蓝轻流来了后当即满脸惊喜与欢喜,但瞧见她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时,又不禁眼露一丝失落与不甘心,于是悄悄在他姐姐耳边说了句话。
白小姐望了眼上座里的人轻轻一笑,随后领着白公子走向蓝轻流,隔着帘子对她客气有礼的问道:“蓝小姐,不知我们姐弟可有幸与你赛一场?”
蓝轻流客气地浅笑道:“白小姐,真是抱歉,我不善蹴鞠,没法应你们了,不过家弟对蹴鞠甚是擅长,可与你赛一场。”
白小姐虽为城主的嫡女,但没有其他贵女风流骄奢的恶习,品行端正,身边一个男子都没有,今年刚好20岁,而清竹19岁,倒是可以让二人先相处看看,这也是她同意办这场蹴鞠宴的另一个原因。
白公子眼露醋意地望了眼帘后的柳清竹,随后笑着问道:“既然柳公子擅长蹴鞠,不知柳公子可愿与我单独比一场?”
闻言,众人纷纷看好戏地望着四人。
蓝轻流眼露无奈地望了眼柳清竹。
本想找机会让清竹与白小姐认识下,却没想到被她家弟弟打乱了计划。
柳清竹瞧了眼白公子,又望了眼不远处有些心不在焉地品着茶的苏净漠,随即心情不错地望着苏净漠笑道:“我听姐姐说苏大小姐骑术精湛,想必也十分擅长蹴鞠,不知苏大小姐可愿与我一起同白小姐与白公子比一场?”
蓝轻流望着柳清竹声音极轻地说道:“清竹,别胡闹。”
柳清竹亲昵地将头凑到蓝轻流耳边笑着悄声问道:“姐姐这是心疼他刚伤了手吗?”
比起白公子,姐姐果然对苏公子更加上心。
蓝轻流满眼无奈地望了眼柳清竹,没再说话了。
苏净漠本想以不会蹴鞠为由婉拒了柳清竹,但瞧见柳清竹竟然当众毫无顾忌地与她亲昵地说着悄悄话,内心瞬间难受极了,于是神情复杂地说道:“既然柳公子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苏净漠这话一出,众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了,气氛微妙极了。
眼下的众人都已相信蓝小姐与柳公子关系匪浅,但柳公子却当着蓝小姐的面邀请苏小姐一同比赛,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蓝小姐竟然没有阻止,苏小姐也同意了。
众所周知,苏小姐作为丽城首富的嫡女,自小习武学习经商,为人温润如玉、胆大聪颖,近两年不仅顺利接管了苏氏布庄,还成为了颇具才情的小琴圣,原本应当是小公子们心目中最佳的妻主人选之一,但自从两年前有传言说苏小姐自从大病一场后便无生育能力了,而苏家迟迟没有出来辟谣,更没有为苏小姐娶夫纳侍的动静,大家便也信了那传言,原本钟情苏小姐的公子们只能被迫死了心。
眼下苏小姐应了柳公子的邀约,兴许是因为蓝家与苏家是合作关系,不好驳了柳公子的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