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蓝轻流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她神情慵懒地睁开双眼,起身穿上外衣走出了房间,见府中下人们正匆忙地搬着家具。
站在不远处指挥的沈姻之见她出来,立马小跑到她面前。
“姻之,大清早的,干嘛呢?”她满眼疑惑地问道。
沈姻之满脸苦笑地答道:“清竹公子来了。”
她眼露一丝诧异,随后语气不解地问道:“他怎么来了?”
“说是庄主让他来照顾你。”沈姻之轻声答道。
她满眼无奈地伸手扶着额头说道:“我不照顾他就不错了。”
柳姨把清竹送来究竟想做什么啊?
不会是想让清竹留在她身边替自己物色夫郎人选吧?
此时,柳清竹从房里走出来,见她醒了,当即高兴地小跑到她面前,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问道:“姐姐,见到我惊不惊喜啊?”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惊喜,你打算住多久啊?”
“姐姐住多久我就住多久。”柳清竹开心地答道。
“柳姨同意?”她轻声问道。
“娘亲自然同意了,出门前娘亲还交代了我定要帮姐姐留意着有没有好的男子,娘亲说了,姐姐可是蓝家的大小姐,以后总要有人继承蓝家的产业,不成婚怎么行?”柳清竹如实说道。
闻言,沈姻之望了眼她,掩嘴偷笑着。
有清竹公子在,以后的蓝府可就要热闹了。
她神情平淡地瞥了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沈姻之,沈姻之立马侧过头去假装没瞧见。
她瞧着繁忙的下人们,不禁眼露无奈地问道:“你就算要住,也不必添置那么多新家具吧?”
“既然要常住,我当然要把房间布置成我喜欢的模样,姐姐这是心疼银子了吗?”柳清竹笑着问道。
“哪会?就是怕你累着。”她浅笑道。
柳清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满眼讨好地甜甜唤道:“姐姐。”
一瞧见他这撒娇的模样,她就知道他又有事想求自己了,随后眼露宠溺地笑着问道:“说吧,什么事?”
“姐姐,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柳清竹满眼期待地说道。
他都好久没尝到姐姐的手艺了,每次姐姐回到山庄,娘亲怕姐姐累着,总是拦着不让姐姐亲自下厨做菜给他吃,他都不知道上次尝到姐姐的手艺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你啊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贪吃。”她浅笑道。
“民以食为天。”柳清竹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她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心情不错地说道:“晚上给你做。”
“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柳清竹高兴地说道,随后松开了她的胳膊,继续去指挥下人们重新布置他的房间。
沈姻之走至她身边轻声禀告道:“小姐,苏府一大清早请了大夫,听说是苏大小姐昨晚吹了风,得了风寒。”
“你派人备些补品送去苏府。”她轻声嘱咐道。
“好。”沈姻之应道,随后命人去蓝府的库房挑些上好的百年人参送去苏府。
三日后,她正与柳清竹一同用午膳时,沈姻之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递给了她。
“小姐,苏大小姐派人送了封信给你。”沈姻之轻声说道。
“苏大小姐是谁?”柳清竹好奇地问道。
“她是苏氏布庄的继承人,近期在与小姐商谈合作的事。”沈姻之轻声解释道。
她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扫了眼,随后心情不错地笑了笑。
苏净漠在信中表达了对于上次在她面前失礼的歉意,他说他眼下已病愈,想邀她继续商谈合作的事。
“送信的人可还在?”她轻声问道。
“还在府门口候着呢。”沈姻之答道。
“告诉她,明日午后让她家主子去摘月楼寻我。”她轻声说道。
沈姻之立马让门外候着的侍女去府门口传话。
“这个苏净漠可真是有趣。”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哪里有趣?”柳清竹满脸好奇地问道。
“他若是男子,不就很有趣?”她浅笑道。
“苏小姐怎么可能是男子?”沈姻之话音刚落,望着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禁满脸吃惊地大胆猜测道:“小姐是说苏家主自小让一个公子男扮女装?”
正在吃饭的柳清竹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趣,都没心情吃菜了,满脸诧异地问道:“男扮女装经商?”
“还不确定。”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小姐因何怀疑她是男子啊?”沈姻之满脸不解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而是瞧了眼柳清竹后说道:“清竹,明日你跟我一起去摘月楼。”
“姐姐想让我做什么?”柳清竹满脸兴奋地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地笑道。
翌日午后,苏净漠依言前来赴约,刚走进酒楼便被端着盆水的伙计不小心撞到了,溅了一身的水。
沈姻之瞧见后立马下楼走到伙计面前呵斥道:“你怎么走路的?把小姐贵客的衣服都弄脏了。”
伙计当即跪在苏净漠面前惊慌失措地道歉道:“小姐,对不起。”
“算了,你起来吧。”苏净漠宽容地对跪在地上的伙计说道,但瞧着身上有些湿的衣服,不禁眉宇微蹙了下。
这个样子去见她谈合作可又要失礼了。
沈姻之对伙计挥了下手,伙计立马会意地对苏净漠道了声谢后迅速退下了。
沈姻之满脸歉意地望着苏净漠,真诚地说道:“苏小姐,真是抱歉,这伙计刚来,毛手毛脚的,我一定让掌柜严加管教。要不这样?我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先去楼上雅间换套衣服再去见我家小姐?”
苏净漠犹豫了下,随后望着沈姻之语气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了。”
沈姻之领着苏净漠上了楼,走进一个僻静无人的雅间。
“请苏小姐在此稍候,我去给你拿衣服。”沈姻之轻声说道。
苏净漠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走至窗边,神情惆怅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吹着冷风平复下内心复杂的情绪。
若是早知她是蓝夫人的女儿,他绝对不会千方百计地找机会与蓝家合作的,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苏家与蓝家合作的事已定,他不能失信于蓝家,在商场没人敢对蓝家说一个不字,他若单方面毁约,便是打了蓝家的脸面,在外人看来也是羞辱了蓝夫人的继承人,她不用做什么,甚至不用对外说一个字,苏家便会在商场再无立足之地,因为没有哪个商人还敢跟得罪过蓝家的人有任何的生意往来。
苏氏布庄不能毁在自己手上,更不能因自己的私情而将娘亲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只能继续错下去,假装与她从未相识过,假装两年前的那段情从未发生过,哪怕他内心再痛苦,他也要忍着。
没多久,沈姻之将一早就备好的锦衣拿了过来放在桌上,对苏净漠轻笑道:“苏小姐,那我在门口等你。”
“好。”苏净漠轻声答道。
沈姻之走出雅间,关上房门口后静静地守在门口不远处,以防有人前来打扰。
苏净漠关上窗后神情谨慎地瞧了眼房间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开始宽衣解带,但没留意到不远处挂在墙上的那副荷花图最下方有一个专门供人窥视的小洞。
此时,独自等候在隔壁雅间里许久的柳清竹,通过墙上的小洞看了眼苏净漠,瞬间眼露一丝不可置信,随后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了雅间,在酒楼屋顶上运轻功一路飞至不远处的另一个雅间,又身姿轻盈地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蓝轻流见柳清竹回来,轻笑着问道:“如何?”
柳清竹走至桌前慢悠悠地倒了杯茶喝了口,故作神秘地笑道:“你猜。”
“不说算了。”蓝轻流神情淡定地瞧了眼柳清竹,随后半躺在贵妃椅上姿态慵懒地仰头喝起了杨梅酒。
柳清竹毕竟年轻,哪能憋得住话,于是放下茶杯,满眼佩服地望着蓝轻流说道:“姐姐,真被你猜中了,他居然真的是男子。”
闻言,蓝轻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柳清竹见她对苏净漠有几分兴趣,不禁笑着试探道:“男子经商可是从未有过呢,姐姐怎么看?”
昨日他向姻之姐仔细打听了苏净漠的事,他还真是个有勇气有魄力的男子,他的才能胜过了世间许多女子,这般不凡的男子倒是与姐姐甚是般配。
“男子既然能入朝为官,经商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要想让世人接受还是不易的。”蓝轻流轻声说道。
“那姐姐可喜欢他?”柳清竹开心地问道。
“胡说什么呢,我与他才见了两面。”蓝轻流轻声说道。
“古往今来,一见倾心的才女佳人还少吗?”柳清竹掩嘴笑道。
“清竹,没事少看些话本。过会儿我与他聊正事,你先回府吧。”蓝轻流眼露无奈地说道。
“见色忘弟,还说不喜欢人家?”柳清竹满脸笑意地开着玩笑。
闻言,蓝轻流伸手敲了敲柳清竹的额头,柳清竹吃痛地用手捂着额头,满脸委屈地喊道:“疼。”
“还敢不敢胡说了?”蓝轻流浅笑着问道。
“不说就不说嘛。”柳清竹随即起身朝房外走去。
“等等。”蓝轻流轻声叫住他,神情认真地嘱咐道:“今日之事可别外传。”
她可不想苏净漠是男子的事因自己泄露了出去,何况今日之事她与苏净漠虽是清清白白,但若是将来有一日被有心人得知传出了什么不实的谣言,难免有损男儿家名声。
“姐姐放心,我的嘴最严了。”柳清竹笑着答应道,随后心情不错地离开了摘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