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雷娜塔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今天要穿的礼服整齐地放在床边,又转身走向窗户。
今天要去觐见国王,理应穿得庄重一些,虽然信衍完全欣赏不来这种审美。
他沉默地点点头,突然从被子中(其实是从空间中)拿出一把匕首,问道:“雷娜塔,你知道这把匕首是什么来历吗?这还是我从行李中找到的。”
站在窗边的雷娜塔停下推动窗户的手,回头看向信衍手中之物,“我不记得我带了这把匕首...”
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一丝冷冽的空气,信衍被吹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接过匕首,神色染上一丝凝重:“这好像是女王陛下的遗物,是卡米拉公主殿下在女王离世之后带回来的,她没有告诉我们这是从哪里的,只说要好好保存,所以我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进行李...”
信衍闻言,也皱起眉,他自然是相信雷娜塔所言,那么这把匕首怎么会在行李中?
“老爷,您现在要用早餐吗?”雷娜塔打断了信衍的思考,将匕首放在一旁,“吉尔伯特大人随时都有可能来,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信衍点点头,也不再多想,“那把早饭端上来吧,不过先把窗户关了吧,我觉得有点冷。”
雷娜塔一愣,疾步走向窗户,一边道:“抱歉,老爷...”
然而这一刻从窗外,从雪白色的深处传来一阵音乐,信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般音色,纯粹而轻灵,让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雷娜塔离窗户更近,显然也听见音乐声,她停下了关窗的手,反而将窗户开得更大了,她探出头去,几乎快把半个身子都伸出去。
而音乐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悠远而婉转,隐约听见有人在随之吟唱的声音,清透而缥缈。
但不待信衍听清楚那歌声,雷娜塔就将头缩回来,“唰”地把窗户关严实了,“是那个流浪汉在弹琴唱歌。”她的鼻子都冻红了,但一点也没觉着寒冷,反而兴奋道:“我没有想到他琴弹得还不错,就是声音太小了,完全听不清楚他在唱什么。”
信衍茫然:“流浪汉?什么流浪汉?”
雷娜塔撇撇嘴:“就是墨林。他说的倒好听,什么行吟诗人,其实不就流浪汉么!带他来王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老爷您可千万不能被他哄骗,带他一起去觐见陛下,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明白。所以雷娜塔,好姑娘,还是先帮我拿早餐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是,老爷!”
雷娜塔赶忙起身,却又被信衍叫住,“把墨林也叫来吧,这么冷的天待在外面一定不好受,还是让他进来暖和一下身体吧。如果他也没吃早饭的话,再多带一份来吧。”
雷娜塔大惊失色:“这不行!他只是个流浪汉!不可以进老爷的房间!”
信衍不耐烦:“这有什么,这几天晚上我们不是还睡在同一辆马车。好了,你快去吧。”
雷娜塔听闻此言更生不满,在她心中她的主人纯真无暇仿佛圣女一般,现在却被墨林这个不知羞的登徒子给迷惑了,她空有护主之心,却拦不住她主人向着登徒子直奔而去的心。
她愤恨道:“是,老爷。”内心却咬牙切齿地发誓迟早要剥了墨林的皮。
今天的早餐与还在城堡时的早餐并无区别,只是面包更精细了些。
墨林无视妒火中烧的雷娜塔,品尝着这些精致的早餐,赞叹道:“伊凡,谢谢你的食物,它可比我给你的要好上太多了,也真是难为你能咽得下去。”
信衍笑道:“你说得太夸张了,那时你愿意分给我的食物,比现在我能给你的要更加珍贵。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不过话说,你刚刚在庭院里弹的是什么曲子?”
墨林低着头,一边撕着面包一边说:“这首曲子没有名字,这是我的一位故人作的曲,但在他取名之前,我们就分开了。”
“抱歉,”信衍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墨林低下头,藏起晦暗不明的眼色,故作洒脱道:“怎么了?伊凡,你以为那个故人已经死了吗?”他轻笑一声,“他活得好好的,只是我不想见他而已。”
信衍见状,忙故意扯开话题,“那你们行吟诗人是不是都会很多曲子,很多乐器?”
“那当然,”墨林颇有些自得,“我敢说世上就没有我不会的曲子和乐器,也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连各个国家的皇宫我都曾涉足过,要说唯一没有亲眼见识过的地方,那必然是你的迷园了。”
信衍顿时被呛了一口,连咳好几下,“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邀请你来。”
“那可就说定了,”墨林笑道。
而雷娜塔却面色难看地扯了扯信衍的袖子,道:“可是老爷您在生病前曾亲口说过谁都不可以进入迷园。”
“我说过?”信衍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雷娜塔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墨林却托着下巴,单刀直入道:“所以迷园中真的有怪物?”
雷娜塔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可别瞎说!没有这回事!”
信衍见雷娜塔的反应不对,明显其中另有隐情,便道:“雷娜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可是老爷...”雷娜塔撇了一眼墨林。
信衍:“没事的,我相信墨林不会说出去的。”
墨林也点头,“是啊,我发誓我不会说的。”
雷娜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空了口,“好吧,我的确不知道迷园中到底有什么,但我可以说我知道的一切。”
她慢慢回忆道:“在我小的时候,迷园还不是迷园,只是规模偏大的普通花园,而花园深处有一扇永远被锁的后门,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只知道里面有一座塔,毕竟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座塔尖。但是年纪大的女仆们常说门后有怪物,是当年女王陛下斩杀的怪物,她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怪物的吼声,与它如何撕碎人类的身体。这对尚且年幼的我来说,简直是童年最可怕的噩梦,于是我就去问母亲,她却告诉我门后是姑妈,她得到卡米拉公主的允诺后独自隐居在塔中。我从未见过姑妈,对她的事迹一直心生向往,便偷偷打开了那扇门。”
雷娜塔说着说着,难以遏制地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以至于事后我就大病一场,那时的记忆已经像梦那般模糊了,我甚至觉得那可能就是我童年时的一场噩梦,而不是我看到的。”
“没事,你说吧,”信衍道:“就是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也没关系。”
雷娜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语气,“我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盯着我,那是金黄的,犹如巨蛇般的眼睛。”
“那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怪物,”墨林玩味地摸了摸下巴,“我来说说我听到的版本吧。传说那位不能提起名字的女王陛下并没有真的杀死怪物,而是将它藏起来。在女王出事之后,怪物救走了女王一起隐居山林。而迷园就是曾经隐藏怪物的地方。”
他们两人的话各有出入,但有一件事是相同。信衍皱着眉,问道:“女王到底斩杀了什么怪物?”
“龙,”墨林道:“一条不详的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