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在祖宅像两只小狗一样东刨刨西翻翻,找出来厚厚一沓有些年头的研究记录,又连夜送去了校长办公室。
此后,我在上课备课劝架打摄魂怪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研究黑魔法。
但邓布利多教授并没有给我涨工资。他拿到手稿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最后也没跟我们说他那个猜想是什么。
又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到十月底,万圣节那天晚上,霍格沃茨发生了一件大事。
据说西里斯·布莱克闯进了城堡,持刀砍了格兰芬多的画像胖夫人,没能成功进入寝室,又逃走了。
当晚,邓布利多教授让所有学生睡在礼堂,又叫来所有□□搜查城堡。我和斯普劳特教授分到三楼,斯普劳特教授领着我忧心忡忡的四处巡视,嘟囔了一路说这个布莱克把孩子们都吓坏了,找到后她一定亲自往他嘴里塞一把魔鬼网。
我觉得她这个想法也暴力又恐怖。
回礼堂时我们遇上了查完五楼下来的费立维教授和卢平,我偷偷瞧了好几眼,卢平看着脸色不太好。
我其实挺想问问他要是真的抓到西里斯,他会怎么办,但我猜他肯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告诉我,交给摄魂怪,押回阿兹卡班。
斯普劳特教授走去找邓布利多报告情况,斯内普在跟邓布利多说话,我站在城堡外围盯着哈利那个冒出一个脑袋的睡袋发呆。
他一看就没睡。
我觉得,要是真的想抓布莱克,封闭城堡没有用,得先去排查密道和禁林,但我看了一眼卢平,他毫无动作,我就也站在原地发呆。
…………
十一月初,哈利在一场魁地奇比赛里从扫帚上摔了下来。
我当时坐在最高的看台看比赛,期间有些分心,没注意摄魂怪围了过来,守护神咒也用的慢了些,小刺猬跳出来时,哈利都已经被邓布利多教授飘到担架上了。
我跑下去时,邓布利多教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惊讶于我坐在最高层,居然还没反应过来,任由哈利摔下来。
我咕哝着说自己走神了。
我确实在走神,甚至现在都惊魂未定,因为当时,尽管隔着暴雨和浓雾,我却确信自己在球场对面的椅子上看到了”不祥”。
在最高层的空椅子上,最前排。一只熊一样的大黑狗,毛发凌乱纠缠,但目光却如灯火一般,炯炯有神地看着在天空飞驰的哈利。
校医院里,庞弗雷夫人把我们这群无关人员都轰走,说哈利需要休息。
人没啥事,就是吓着了,庞弗雷夫人又留他住了几天院。
我觉得哈利这学期有点惨,从开学起就天天受惊吓。于是当天晚上,我从厨房拿了一盘奶油炖菜和两个糖浆馅饼去看他。
我去的时候哈利在发呆,看到我后他坐起来,一边吃炖菜一边问我卢平教授去哪了。
我算算日子——这天是满月第二天。
我诚实的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禁林吧。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哈利问我:“斯内普给我们布置了两卷羊皮纸的论文作业,让写如何识别并杀死狼人,我们明明还没学到这里。”
……如何识别并杀死狼人,不愧是他。
“斯内普教授。”我纠正他,“提前学学又没有坏处。我考OWLs的时候这道题占五分。”
——只考了识别。杀死是斯内普夹带私货。
“说点别的。”我开导道,“我听说,九月份占卜课上,特里劳妮教授说在你身上看到了不祥?”
哈利嚼着炖菜的脸皱巴起来,焦虑的点点头。
我揉揉他炸着毛的脑袋,温声说:“别担心,她也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看我,到现在都活蹦乱跳。”
但这样的安慰看上去不痛不痒,哈利依旧有些担心,他捏着叉子,把炖菜在盘子里从左边扒拉到右边,跟我说他看到两次了,八月份离家出走的时候在公园看到过一次——他差点被骑士公交车撞死,昨天比赛时在球场上看到,他从五十英尺的高空摔了下来。
“一条大黑狗,有狼那么大,满身粗毛,眼睛会发光,在看台最高层的空座位上。”哈利说。
我上学的时候占卜学的不怎么样,对这门学科也一直是半信半疑的态度,甚至特里劳妮教授和露西一起告诉我在我身上看到了不祥的时候,我都没当回事。
我之前一直认为它是霍格沃茨城堡的产物,就像皮皮鬼一样,但哈利说他八月在女贞路也看见过,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我又安抚了哈利两句,拎着小篮子回到办公室,拿出双面镜喊露西。
“怎么了?”露西在看水晶球,她现在是个职业占卜师,大概正在接单给人算未来。
“不祥到底是什么?”我直截了当的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七年级的时候,有次也在半夜看见过黑狗,你当时可没跟我说那是不祥。”
露西把镜子支在桌面上,捏着羽毛笔看两眼水晶球,又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半响才说:“当时黑狗不是不祥。占卜这东西,你知道的,没什么定论。不祥这个说法传了也没多久。”她咬着羽毛,想了想,又记了两笔,头也不抬的说:“——我记得也就是从布莱克越狱那时候开始的。”
…………
后两个月,一直到圣诞节都平安无事。
今年我又提着小皮箱回到了祖宅。
12月24日晚上五点半,骑士公交车刚在寸土寸金的英国西北部停下还没三秒钟,售票员斯坦就把我直接推下了车门。
“你最后肯定要下车,别纠结了,今年客人特别多,看在梅林的份上我还想早点回家过节呢。”
我拖着小皮箱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摸出钥匙开门。
一年没来,祖宅又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等我把一切收拾妥当,考上鸡翅,拌上沙拉和土豆泥出去拉窗帘的时候,透过落地玻璃窗,突然看见院子外面的路灯下静静蹲着一只大黑狗。
我哗啦一下,把半掩的窗帘全部拉开。
黑狗看上去吓了一跳,它似乎想藏起来,但四下转头发现周围只有低矮的灌木,就站在原地看我。
我还是第一次仔细看清它的样子。那条狗虽长相威风却十分瘦弱,全身像是在泥里滚了一圈,毛发纠结凌乱,前爪还有一道结痂的划痕。
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我扫了一眼旁边沙发上放着的预言家日报,头条用加黑的粗体字写着:傲罗透露,在罗马尼亚发现逃犯西里斯·布莱克的踪迹。
我抽出魔杖,静静盯着黑狗。
黑狗同样飞速瞟了一眼报纸,坦坦荡荡迎上我的视线:“……”
厨房的烤箱叮咚响了一声,蜂蜜鸡翅的味道飘出来,黑狗鼻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尾巴尖颤了两下,从一边摆到另一边。
“咕噜噜——”
我抱起胳膊。
黑狗淡定地移开了视线,退了一步,举起一只前爪在肚子上扒拉两下。
“咕噜噜——”
它高傲地昂着头,看向我,半眯的狗眼里带着几分冷漠跟我僵持——最后示弱一般呜了一声。
我见过不少狗,但是落魄成这样却依旧骄矜至此的狗却从没见过。
我不动声色地把窗开的大了些,回去给烤鸡翅刷蜂蜜,出来时看见黑狗已经进来了,拘束地蹲在窗边,有些无措地看着我刚刚收拾干净的地板和他留下的泥脚印。
我托着面包和沙拉叹了口气。用清理一新把地面弄干净。
谁懂,不祥到我家里来了。
还吃了我一整盘烤鸡翅。
就给我留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