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方信要提前声明,他本人没有洁癖。也没有傻逼到坏人碰一下他,就激烈反抗誓死保住“贞洁”。
至于为什么甩开面前小姐的手,全看先天性反应下意识动作条件反射习惯自然惊弓之鸟。
所以,他悔了,他完了。
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尸首分离的画面,眼睛睁得老大,满眼都是死不瞑目。
当然,方信表面上还是要挽救一下自己。
他无中生有地说:“我手刚才被怪物咬了,有毒,不能碰。”
好扯,怪物老弟要是听了,不会从水里爬出来吧?这伤其实是刚才走时刮到的,血都没出,若不提起连他自己都忘。
楚颖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目光移到他受伤了的胳膊,就这样死死地盯着,须臾热泪从她精致的脸上滚滚下滑,她捂着嘴,语气中透露着内疚与悲伤:“对不起!都是我!才让你一个人面对!”
方信:“……”
啊,这是什么脑回路。
他冲的是老年机,跟不上时代的浪潮,谁来向他解释一下他干了什么?
楚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不应该抛下你先走的……是……我怕死……连累了你……”
女孩哭得伤心,嘴唇微微颤抖,眼眸中泪光涟涟,简直就将“楚楚可怜”完美展示在脸上。
方信下意识退……不,这一次他没退成,他忍住了。
眼下这情况对于一个还未成年(差几个月)的小方同学来说,简直比老师半夜敲他房门还惊悚,比家长老师一起乐呵呵的吃火锅刷方茄酱还恐怖。
要知道来这之前从小到大他可没跟同龄异性说话超过三句、对视超过三秒,更不要说一个女生现在此刻站在她面前哭,嘴上还不停的认错。
不过,他真的不会哄。
方信头皮发麻,僵僵地站在少女对面,几次想张嘴又说不出话。
楚颖见他不动,更加放肆的哭。
你先别哭,该落泪的是我!
方信被她这么一整,脑子又拧成麻花。
该不会又是他猜错了吧?颖其实并不想害他,是他误会她了。
楚颖没有对他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还救过他。她或许只是生性多疑、惜命,在这鬼地方呆久了谁不多疑,且谁活着不怕死。
况且她都折回来了,是不是重来找他的?
少女那边还没辩解一句,方信就把疑虑开脱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他还心生内疚……
个鬼!
在少女哭之前,方信有九成九的把握确信颖她不干好事,然在她梨花带雨后,方信就只能五五开了。
原因无他,同情心泛滥得快,疑心病无可救药。
方信深呼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像世界上所有的普通男子一样“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为什么是温声细语?因为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他还怕少女听不见,壮胆上前大声了点重复一遍。
“噗!”
楚颖擦了擦眼泪,破涕而笑。
“哪有你这样哄女孩子的,一看就没谈过恋爱吧。”
哈哈正中下怀。
眼见她情绪稳定了,方信才放松下来。
他还没放松两分钟,就见少女一脚靠着墙根往后轻轻一跺,闪身向上一跃,握住了高处的灯。他听见“咯噔”一声,那盏幽灯就和墙分离了。
方信眼睛瞪直了,这回是真的不镇定了!
那可是灯!暗道里的!能挂着他熬过凶猛如兽的河水还纹丝不动,现在少女却轻而易举的连根拔了一下,还拿在手上晃!
少女的力气有这么恐怖如斯?
不,一定是这个质量不好,他抱着那盏灯一定是Buff加持。
楚颖一改刚才的泣涕涟涟,冷静沉稳地说:“刚才你不在,我发现墙后面有机关暗室,我进去找到了一具尸体,还是新鲜,只不过他周围好像有结界,我进不去打不开,就出来找找法子,没想到遇见了你。眼下我想到办法,我们再回去试试。”
光影浮动,少女目光真诚,认真地向他发出邀请。
方信琢磨着自己拒绝能活下去的概率,心底十分不情愿表面不得不微笑道:“好。”
楚颖贴心地扶着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举着灯向前带路。
与方信慢腾腾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活跃的心理路径。
方信认真地思考他身上有什么利益可图?
图他长得帅?
还好吧。他不自恋,根据生前十七年众人对他的评价以及自己的认知,他其实就是个长的普普通通的帅哥。能看百分百,耐看百分之九十九。如果造型不对,还要大打折扣。所以应该不是脸的问题。划掉。
图他多金?
这个划掉,他当了那么多年穷鬼,可不是白当的。更何况他现在身无分文。
图他身怀绝技?
一只会乱叫的“鲤鱼精”这个也划……等等。
之前跟颖说他有两个很厉害的临时道具时颖表情好像不对。而且他们不是说编号用途不一般,难道他身份不一般,其实他才是最终BOSS。
方信参考多年看网文经验,及此时不同寻常的经历,把自己想得神乎其神,其实他自己真的狗屁不是。
楚颖回头看时他思绪云游海外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实在不忍直视,转头继续带路。
滴答滴答……
又是水声,这次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溪水潺潺。
断断续续,像人恶作剧有意为之,拧着水龙头半开不开,又有点粘稠。
方信收回心思,此时少女已经放开他的手,尝试去推眼前的那堵墙。
而水声就是从这后面传来的。
在方信的注视下,墙被轻轻松松地推动,墙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楚颖率先一步走进去。方信全程看着少女的身影完全堕入黑暗。正打算直接跑掉,猝然被一道怪力往里一推,也倒进了这慢慢黑暗中。事发突然,他只能用余光瞥见身后一个娇小又眼熟的身影在幽光下一晃而过。
“哎呦!”
方信摔倒在地,正脸朝下,还好他摔出经验,知道这回要捂住脸。
少女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摔进来了?”
方信脸不红心不跳站起来道:“绊到脚了。”
身后“砰”的一声,暗门内唯一已知的门此刻轰然关闭。
他这回是想逃也逃不掉。
怎么办!?
他这回真要死了!
楚颖姑娘你坑我好惨!
我看不出身后的人是你!
分身术吗?!
楚颖有那么多底牌,找一个能使出分身术的道具怕也不难。
可能是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潜能激发最大,哪怕方信现在心里已经溃不成军,面上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如果对面的少女愿意听他还能再唱一段“关山难遇四面楚歌死到临头”……
楚颖眨了眨眼,看眼前少年泰然不动,不见之前那般犹豫,不由起疑,但到手的鸭子可不能就让他跑了,还得她撸一把。
楚颖朝他微笑,少女的笑容不同灵河公主那般温柔舒坦。她的笑容灿烂甜蜜,似暖阳下沉醉的蝴蝶,更似伺机而动采蜜的毒蜂。
之前不是说,拿着唯一光源对着他笑会吓得他半死吗?
眼前这人算一个。
“你看,就是这具尸体。”
她将灯抬起,光投向对面,一面铜镜闪烁,咣!一下子四散开来。
原来不止一面镜子,四周都有。所有的镜子唰的一下全亮起来,照亮了整个暗室。
他往脚下一看,尸体就在他旁边。
脚一哆嗦。
还好刚才没摔他身上。
巧的是,这尸体他还认识,这不躺水里的那个怪兽吗?
怎么突然跑这上来了?怀歌不管管的吗?
楚颖惊呼:“原来他长这样,之前太暗看不清,好漂亮!”
确实如此,方信之前在水上没有机会近距离看直观,惊压过艳,现在这样欣赏,还是艳居多,漂亮胜过可怖。
像一个精致又稀奇的艺术品,美得如梦如幻。
方信像魔怔了般,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刚伸手想碰他脸上的那些裂隙,却被一道蓝色波光弹得飞远,狼狈地摔在地上。
肋骨折了。
痛!要死了!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他直接两眼一黑,瞬间清醒。
少女跑过去扶他,“忘了告诉你,他周围的保护罩有攻击性。”
方信在心里冷笑,他会看不出来她是在坑他!
什么有攻击性?怕不是刚才拿他做实验看出来的吧。
他擦了擦嘴上的血,破罐子破摔道:“说吧,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劳烦您继续演。”
如果他没记错,他跟少女是一队,都属怪物阵营,她不能杀他。
当然,借刀杀人除外。
楚颖眉眼弯弯,对他的反应充满赞许,像是对他说终于不再装了,爽快地说:“你的那个火种和你的编号我需要,给我怎样?”
方信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给她,然后呢?
少女笑嘻嘻地说:“不给就算了,反正你给不给,你都得死。但你要寻不痛快的死法,我也没……”
方信是先一步投降,“等一下,我给!”
这回轮到少女微惊,明明她都说了不管怎样都要他死,他怎么还自己奉上?
紧接着又听他恳切地说,“下手能不能轻点?”
少女嫣然一笑,“好,我很温柔的。”
他往背包里拿火种时,手背碰到了那个sss级别的三角锥。还好少女不看他背包,不然他就什么也没……
猛然,大脑灵光一现。
他手上有这么牛逼的道具,难道就不能拿它当筹码吗(虽然不是他的)?
就算颖是老牌玩家,面对这种绝版道具肯定也是可遇不可求,他要不要赌一下?不赌,他马上血溅三尺;赌,他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少女眼光毒辣,立马发现不对劲,“你在想什么呢?”
他甩手将铁盒扔到少女身上,学傅泽鸿扬眉道:“我这里有通关的信息,你要不要?”
游戏时间缩短,若不能完成任务,必然要遭惩罚。颖这般精明的人输一场自然没什么问题,能赢何乐而不为呢?
她虽然心存迟疑,但此时她处于绝对主导地位,料想这小子也没什么本事,她倒是好奇他还有什么花招可耍。
她语气轻蔑地说:“行啊,你倒是说说看你的条件?”
方信眸光微闪,太好了有戏!
他学着少女轻蔑的语气,“第一,你不能让我死;第二,我需要一件同等级的道具;第三,我也要知道你的编号。”
真是好生猖狂,蚂蚁向大象开条件!
颖却不是这么认为,这回她才真正正视眼前这个少年。
敢在这节骨眼狮子大开口,要么有真本事,要么就在信口雌黄。信口开河的,她不是没见过,但从一个懵懂无知的蠢货立马跃身成为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显然不可能,她不认为先前少年的蠢样是装出来的,但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变化的如此快?这可比一个道具有趣多了。
她漂亮的杏仁眼越来越明亮,像是要洞穿这个人,剖开他看看他到底几斤几两。
方信被少女盯得毛骨悚然。
要是让他知道少女心中所想,和他一定会哈哈大笑,我去,那不是你逼的吗?
方信继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最坏就是一死,要么死得轰轰烈烈煞有介事,要么死得酒囊饭袋死不瞑目,活了十几年让我装一回B不过分吧。
颖同样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欣然答应,“可以啊,本就不想要你命,能合作当然走和平共处道路啊。”
您要不要看看您说的什么?记性这种东西只值七秒吗!
装疯卖傻,方信这回是见识了。
不管怎样,二人算是达成协议。
不过这回方信不会天真地认为颖会老老实实遵守承诺,他也不会轻易地亮出底牌。
少女这边却毫无负担得将她的编号告诉他。
他默默记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的编号是多少,那对男女说身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