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还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逻辑。

金游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也不理解身为异类的克里斯的逻辑。今天她因克里斯的行为和说的话被点燃，炸了一通脾气后，结果她知道了他只是想帮她提防“猫”。

虽然她不知道他这个行为是不是又在她面前在装，但今天发生的事都太戏剧化了，她也懒得想他是真心帮她还是又在装模作样。

金游绚看着他有一丝不解的眼睛，觉得应该把自己对付“猫”的原计划告诉他，这样说不定他们能勉强懂点对方的思维。

她语气加快：“你知道我原本怎么打算的吗？”

克里斯好像低头低地有点累，手稍微按了按后脖：“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我打算试试绑了那‘猫’，把它当狗训。之后进频道就带着它一起。它不是已经锁定我当目标了吗？那如果其它异类也拿我当目标，在同一目标冲撞的情况下，它应该会攻击其它异类吧？”金游绚说的确实是她的原计划。

虽然不知道它们异类间的目标锁定是怎么个事，但若克里斯也把她当做“目标”的话，那么有独立个体意识的异类是会先对他下手，还是加大火力针对她？

克里斯看了眼她手机忽然亮起的屏幕，上面是新的vx消息提示。他看着联系人的名字回道：“如果你说的‘其它异类’指的是拥有个体意识的异类的话，那它们会互相攻击。”

金游绚也看到了vx消息，她拿过手机：“。。。之后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我现在真得下楼了。你想跟的话就隐身，我没和司钟意说你会一块儿，突然多一个不熟的人出来不太好。”

她往门口走，拔了房卡。

“嗯。”克里斯消失在原地。虽然他身影不见了，但金游绚知道他一直跟着她。

下了楼，司钟意已经在等着了。

“吃什么？我们打包回来吃吧？”金游绚走到司钟意跟前，“我还没洗澡，一会儿回去抓紧时间先洗个澡。我怕我还没洗澡就又进下一个频道了。”

“说不定一会儿刚买晚饭，还没吃上就又进新地方1了。”司钟意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金游绚咂嘴：“能不能不乌鸦嘴？”

司钟意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他看了眼金游绚身边，那个高个男没再跟着她。

不过那男的是不是长得有点像申屠？

两人看着周围在地下摆摊的摊位，司钟意冷不丁问：“那申屠想泡你？”

金游绚斜他一眼，以为他说的是频道九的申屠：“很明显吗？”

司钟意两手插兜里走她旁边：“你看不出来？”

金游绚觉得他太敏感了，当时他明明在车上，车窗也没降下，他也没回头看他们，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看不出来？他和我说了啊。”

这话一出，换成司钟意愣了一秒。想到上午在室外时，那男人跟在金游绚身后的模样，他问道：“你们已经成了？”

金游绚：？

金游绚脸上表情是对司钟意大写的无语：“当然没有啊。要真在一起，我们这就不是跨国了，是时空穿梭了。”

司钟意的表情带上了些许惊讶：“他不是现代人？”

“频道九除了我们这些穿越者，哪来的现代人？”

金游绚这话一出，司钟意也是无语。他俩说的东西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说的是今上午跟着你的那男的，他不是申屠吗？”司钟意觉得他们也是神人，脸对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还能说上半天。

两人身形一前一后绕过道闸，来到室外。金游绚在前边继续接话：“他叫克里斯，不叫申屠。”

“什么意思？他两除了发色不都长一个样吗？”司钟意快走几步跟上了她。

“我也觉得他俩一样，我以为他们有关系，问过克里斯。他说他不认识申屠。”

“会不会是从小失散的双胞胎？”司钟意说道。

金游绚觉得这太抓马了，但也不是没可能：“从小失散的双胞胎会认不出对方吗？或者对对方没记忆。”

司钟意扫了眼金游绚的背影，没再说双胞胎的事情：“去酒馆旁边的店吧，那里有麻辣烫，吃吗？”

“嗯，行。”

两人打包了两份麻辣烫，等待过程中，金游绚又去了趟报刊亭。司钟意问了句要不要陪她，她说不用。

因为克里斯一直跟着她。

不过也多亏了他一直跟着，金游绚没再感受到强烈的“被窥视感”。

她来到报刊亭跟前，按响了铃。

万花筒从黑暗中出来，它这次不再是司钟意的模样了，而是她老爸的模样。

纵使知道眼前的老爸是假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盯着它的脸看。

“怎么又盯着看？这次又看到了什么？”报刊亭老板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整个人趴到摊口边缘。

“。。。看到了我爸。”

准确地说是她爸年轻时的模样。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爸了。

报刊亭老板翻了个白眼：“我没有乱收孩子的癖好。”

金游绚：。。。

金游绚看了眼放置手账的手账架，发现有几本新上的攻略：“老板，你名字叫什么？有联系方式吗？我之后想找你预订攻略。”

“嚯，看来你的稀有补给很多？”万花筒挑眉看她，“新手走狗屎运的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把自己的稀有补给花光。”

“狗屎运也是运。而运气，在这里面更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金游绚笑看老板，“我叫金游绚。”

万花筒老板也觉得金游绚运气应该不错，新手开局拿到彩虹糖，并且用来做交易，放眼整个怪核还真是屈指可数。

“我是E5。”E5扫了眼手账架，“今天想换什么？”

金游绚朝手账架上的做旧深褐色牛皮手账指了指，这个是她上次来没有见过的，估计是新上的手账：“这个物价多少？”

E5顺着她指的手账瞄了眼：“三颗彩虹糖。”

金游绚拿出三颗彩虹糖给E5：“我要了。”

E5看着她就这么水灵灵给出了三颗彩虹糖，暂时没接：“你不攒着这些换‘凯歌’写的攻略吗？”

金游绚把彩虹糖搁他面前：“我不熟悉这个写手，不过二手交易网上很多人都想要他的手写攻略。”

“卖他手写攻略的卖家应该是想要换取补给吧？那如果卖家复印多份他的手写攻略，不就发达了？”

E5把金游绚要的手账递给她，他轻嗤一声：“复印不出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些手账都是手写的？经过复印机复印出来的文字都会变成乱码，而且原稿也会变成乱码。之前就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导致刚买的手账就这么报废了，还要求我赔偿。”

原来是这样。

金游绚回忆着今天在二手网站看到的两件不同的“凯歌”的攻略手稿，并且其它攻略也是只有独一份，没有第二份。

如果想要复制，只有手抄。既然机器复制不行，那手抄呢？

金游绚追问：“后来呢？”

“他太烦了，我就把他吃了。”E5露出一个不太正常的笑，“有些人类带着自以为是的心态，在适应了这里的规则后逐渐原型暴露，在原先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面前，单方面把自己当成了上帝，属实让我厌恶。”

所以即使是和人类有交易往来的异类，面对人类的无理，它们照旧会攻击。

“哦，那手抄一份攻略手稿呢？”金游绚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她更好奇如果人类用“手抄”对手稿进行复制会怎么样。

E5慢慢隐匿进黑暗，残留的声音里带着坐看好戏的意思：“你可以试试。”

金游绚拿着那份攻略，明白了它的意思。

她偏头看了眼远处被拉起的警戒线，那里是夜晚的人类不能过去的范围。

静默几秒，她回到了麻辣烫店。

司钟意已经取了他们俩各自的麻辣烫，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她。

他拿着麻辣烫的手一轻，金游绚接过自己的那份麻辣烫，说了句：“走了。”

司钟意把手机的vx页面给金游绚看：“我试着向外界求救，但没有用，和这类消息有关的信息都发不出去。”

金游绚在刚来到频道0，发现手机有信号后她就试过求救了，但没用。不过金游绚没想到司钟意现在才想起来求救：“你怎么现在才发？”

司钟意瞥她一眼：“刚想起来。游戏打多了，所以刚进来时我就默认这里没法和外界求救。后来想想，自己先入为主的这个想法挺蠢的。”

“。。。你这样会显得我之前对你有想法这点也很蠢。”金游绚无语地让他住嘴。

两人都被对方的话无语笑了，金游绚捋了把刘海：“你现在住哪？”

司钟意话里的笑还没被完全止住：“百利甜组织的民宿。离这里不远，不过在室外，不在室内。”

“安全吗？”

司钟意站定在某个楼前，这栋楼外表仍保留混凝土的颜色，没做任何刷漆装饰。他身后是通向楼上的楼梯，楼梯旁是一排排老旧掉漆的信箱。

司钟意回道：“只要夜晚不开窗开门就是安全的。那我先上去了。”

金游绚刚想和他说拜拜，突然想起她在频道九里获得的道具：“等会儿，我有个这个，你看看你感不感兴趣。”

她把两张手写板拿出，递给司钟意：“这个是可以绑定组队的道具。绑定后我们一起进入同一个频道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几我忘了，我们要不要组队？”

司钟意接过：“行。”

金游绚和他说明了使用方法后，她便和司钟意告别了。

等司钟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后，克里斯在这里重新现形，他从楼道出去后，没想到金游绚没往前走，她正站在原地回头看着楼道这个位置。

“我刚刚就在猜你会不会突然出现。”金游绚打开了她那份麻辣烫袋子，看到了两双筷子后不自觉笑出声。

她的笑很明艳，随着她晃着手里装麻辣烫的塑料袋的声音，她示意克里斯看塑料袋：“司钟意没注意到麻辣烫店的老板把两双筷子都塞我这了，笑死，估计他得上去拆开麻辣烫盖子后才发现自己没筷子用。”

克里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笑，他的腮帮酸胀一瞬，情绪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翻涌了几波惊涛。待她脸上的笑慢慢淡去，她朝他抬了下下巴催促：“别愣，走啊。”

他迈步走去，心里那抹小心翼翼的探究最终化作成了一只紧绷的爪牙，对她刚刚的那个笑紧抓不放。

他跟在金游绚身边，没怎么说话，脑子里在回味她刚刚的那张表情：貌似和司钟意有关的事情，她都会那样笑。白天时她和他说话时也会那样笑，刚刚也是。

这张笑于他而言，像味道古怪的糖。前调是甜的，但含嘴里细品，后调是苦的。

/

交易了一件透明长款雨衣和一把橡皮筋后，金游绚带着克里斯回到了马酒。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点在前台站着的人这么多。其中就包括她上午见到的兜帽女孩。

这里的人分为三批，一批是马酒的人，一批是百利甜的人，另一批是RJ的人。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僵持不下。

和兜帽女孩一起的是来自百利甜组织的成员，大概有十个人，他们都身着深空灰的兜帽外套。

穿着黄色长雨衣外套的RJ带队人还在和百利甜谈判，但带领百利甜的那个女孩她压根没有要为这场谈判让步的意思。

克里斯视线扫过其中一个RJ成员，那个成员也在金游绚进来的第一时间看了过来，不过金游绚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她的目光在那名女孩身上。

“江小姐，我们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如果您愿意配合调查，我们三方可以尽量和平交流。”RJ的领队人说道，他看上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脸上架着眼睛，面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种施压。

“潘先生，我不需要和你们任何一方交好。如果你执意认为我和今天马酒出现的异类是一伙的话，那我能不能认为今天发生在这里的意外是你们那边的人故意为陷害我设的局？”江圣伊表情嘲讽地看着面前RJ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屑。

“江小姐，希望您不要意气用事，如果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也不必继续在这僵持。”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