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小时,两个人在家里从不提起的心事,让明台一语道破了。
那是傍晚,班主任苏老师的车停在公寓楼下,明楼牵着小家伙的手,两个人向苏老师鞠了一躬,苏老师浅笑着还了一礼,领着小朋友,打开后座的门,小朋友迈上去,坐得端正。
一早醒来的时候,明楼坐在床边说,大哥要和阿诚哥哥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把你的阿诚哥哥借给大哥一晚上,可以么?
小朋友似乎察觉了什么,阿诚哥哥一向,天经地义是他一个人的,可是,他渐渐发现了,当阿诚哥哥拣出意面里的青椒的时候,当大哥在书房亲着阿诚哥哥的时候,阿诚哥哥是大哥的。
明楼和小朋友说好了,去苏老师家住一晚,快见到锦云妹妹了,可是,明台快活不起来,一整天,他腻在阿诚哥哥身边寸步不离,十足的乖巧,十足的可怜。
明楼把行李安放在后备箱里,俯在半敞的车窗,和明台说再见,小朋友鼓起好大勇气问:“大哥,等你和阿诚哥哥做完了那件很重要的事,我还能叫他阿诚哥哥么?”
明楼一怔,天知道,这九曲十八弯的小脑袋里面在琢磨什么,他逗他:“要是不叫阿诚哥哥了,明台想叫他什么?”
小朋友一脸伤心地想了半天,说:“我不改了,行不行?”
明楼笑了出来,往小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一把。“小傻瓜,什么都不改,别胡思乱想了。”
小朋友半信半疑,点了点头。苏老师的车载着他开动了,他扒在窗边,一脸忧愁地,向大哥挥了挥手。
送走小朋友,就只余下整理装备的时间。
枪械,弹夹,绳索,一切收拾好了,明楼把背包递到玄关,阿诚接住,挎上右肩。明楼把通讯器别在阿诚领口,顺手在衣襟上轻掸了掸。
明台不在,这个家又是闷闷的,明楼检查了一遍那条扣绳索的腰带,不经意地问:“听说,你跟明台抱怨,说我从没抱过你?”
阿诚一僵,一脸的后悔莫及,怎么忘了,那个小东西,从来都是家里的两面派。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是小祖宗先抱怨的,他说十岁生日那晚,你给他立了好多规矩,说阿诚哥哥十岁的时候都这样了,都那样了,以后明台不许让大人抱了,起床、洗澡、穿衣都得自己来,也没有睡前悄悄话和晚安吻了。”
阿诚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他知道理亏,知道是自己把大哥给明台立的规矩,一样一样都破了,可是,明楼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过。他伸手去够衣帽架上的风衣,明楼走过去,摘下风衣,裹在他肩头。
理好了风衣,静了一会,阿诚又说:“我那么说,是安慰他的。”
明楼沉默许久,按了按眉心,迟迟地说:“其实,我抱过你,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了。”
话说得欠考虑,“不记得了”,这该是两人之间最不愉快的字眼。又是一刻寂静,明楼妥协般地伸开双臂,对阿诚一笑:“来,让我抱抱。”
阿诚站着没动,他说:“哥,这就开工了,你是怕我不紧张么?”
明楼眸光一诧:“没看出来,你紧张么?”他靠近了,轻握住那双垂在身侧的手,阿诚的指尖冰凉,他盯着阿诚的眸子,把那双手合在掌心,揉搓了一会。
阿诚让明楼盯得眼底生疼,他轻轻把手挣出来,说:“来不及做晚饭了,冰箱里有中午做的三明治,等我回来带宵夜。”
他踏出两步,拉开门,被明楼跟上,不遗余力地一把拽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地,牢牢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