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5日星期三
又是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再这样下去还是我吗,那个占小便宜、自娱自乐,有事没事只会躲清净的我,强打精神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了门。下午就能领到临证买票回校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和家人说好国庆跟朋友去旅游,现在回去不是自打嘴巴吗,何况就剩两天了。
在大爷大妈们一众暧昧的目光下我正朝外走去,唉,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尤其是街里街坊几十年的,人家已经认定“小贺”那孩子终于开窍了,你去解释就是白瞎。可想走出弄堂就不容易了,不是这位请我去她家吃早饭,就是那位让我去串门,眼睛里八卦味十足。这时候咋办,能咋办,影帝附身呗,一脸害羞、腼腆加捂着脸跑了。
一两小笼包配上一碗小馄饨,十五块就能填饱肚子,本来想点生煎包的,结果说出来又变了,明明爱吃油炸昨天还。。。。。。虽说菜市场的早餐店便宜、正宗又自带烟火气,但架不住人老板住弄堂里啊,一被他认出来就立马退钱,说来这吃早餐怎能让我掏腰包,账得算人“小贺”的,结果手上的活也不干了,拉把椅子坐到我对面卖起嘴来,那热情劲就差直接把“小贺”这人卖给我了,我被迫听了快一小时,有趣更有伤,他出身军人家庭,父辈在帝都,不太来往,他的双亲在一次海岛保卫战中为国捐躯,姥姥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走了,就留下爷孙俩彼此依靠、相依为命,前些年姥爷寿终正寝,他就一直待在军营里,再也没回来,直到这次领着我出现。
吃完早餐,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这人气旺的离谱,“小贺”又不在,没法说,招架不来就只能另寻他处打发时间,结果选了个坑!
“君烨小姐,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江中游船上,蔺曦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船窗上倒映出他的身影,应该是他乘我发愣的时候悄悄和原本坐在我旁边的游客换了位置,不理他。
“君烨?”就不理他。
“今天天气不错,江景还挺美的。”还是不理他。
“你和南总吵架了吗,你们隔了那么远坐。”他突然凑近我小声说。
果然,他又跟踪我,一早上下来我是有感觉的,但我选择了自欺欺人,我僵直着身体望向窗外的江面,继续不吭声。
“君烨,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呢?”他的头出现在我肩膀上方。
我发现自己真是变了,皮厚、心硬、胆肥,这么近的距离我竟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下一秒我就变脸了,因为他和南宫在船舱里打起来了。
人生第一次被人请进派出所,看着警察叔叔一副头大、无语且不断眼神示意我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我也不想啊,这真是人在船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一普普通通大学生,平平凡凡老百姓,简简单单来这玩的,您凭什么认为我能降得住那两位打红眼的大佬,关键是我躲还来不及现在还得凑上去当和事老?您这摆出我不给解决您就不放我走的姿态是认真的吗,说好的锄强扶弱呢?唉,不背,不背,就不背,不就缩头乌龟吗,我当定了。
“嗯哼,那个小姑娘啊,把手机放一下好不啦,侬看,他们俩是为了侬吵起来滴,侬要不讲两句?”这叔叔脸皮也够厚!不过也不怪他,记者蜂拥而至,都在所外堵着呢,所里来作证的游客也都“乖乖”坐在大厅,大有一副事不完不肯走的架势,明显要糟。
我将手机锁了屏,慢慢放回自己口袋,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看看这位失了魂的,又扫扫那位尾巴翘上天的,然后目视前方说道。“两位先生,这男人打架女人打气,打得好我给二位鼓掌,不好也怨不得我不是,你们现在这样是在拿我撒气吗?”我语带嘲讽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和解书一手一个递给他们。“外面一波地鼠,你们要嫌打的不过瘾,签了字出去接着玩,没必要拉着屋子里的人陪你们过节。”说完我闭上眼睛“小尼入定”,啧啧,想拿我村长当干部使,这脸我给,长或打二老随意!
片刻后,两只手都轻了,我睁开眼,向后转身,打算走人。
“君烨。。。”南宫签完字,丢下写字板,跑到我身前拦住我。“你。。。你不要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有话,我没话,让开。”我压着火气呵斥道。
他不动。
“笑话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就想听个笑话,没成想当了个笑话。”我奚落道。
他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蔺先生,你是打算继续看我笑话吗?”我转过头语带嘲讽地问道,话里含着怒意。
“额。。。不了,我还是出去打地鼠吧,全包。”说完他大踏步离开,出门时他猛地回头朝我坏坏地笑了笑:“君烨,认识你真好。” 然后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呼,总算解决一个,但还剩一个!
我放软语气向他请求道:“南宫先生,能否收收手、松松口、闭闭眼,把我放了吧。”此时警察叔叔已经拿着签好字的文件出去了,只剩我和他。
他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我。
“行程已经结束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看住我,我动他动。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拔高声音道,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戏票,他再次摇头不肯接受。
“你清醒一点行吗?”我将戏票揉成一团砸他脸上。
他固执地挡在我面前,就是不让我走。
“最后一次,你让不让?”我平复情绪后问道。
没反应。
好,这是你逼我的,屏息、抿嘴——笑,微笑,眯眼笑,粲然一笑,笑你。。。捋起袖子照着他脸“啪”——狠狠甩上一巴掌,乘其趔趄时用蛮力撞开他仓皇逃窜。
出了派出所,门口的记者已经都不见了,只剩一小波同船的游客,我跨步上前抢了一辆出租车正打算关门,他到了,手里拿着一只鞋,我就说嘛,就自己这乌龟速加绣花鞋,想跑,逗呢!他一手抓住车门,一手把鞋递给我,嘴上喃喃着我的名字,游客见状好奇地掏出了手机,司机一个劲催说这里不能停车。我忍无可忍冲他尖叫:“南宫奕风,我嫌弃你,我不要你,我只想离开你啊!”我猛地伸出脚将他踹离车身,果断关门落锁,大喊“开车”,车子扬长而去,他就像被我扔掉的鞋子一般杵在原地。
打败他的不是大力而是无鞋,大力并不能出奇迹,无鞋可以,一只不够就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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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嫂子要来还你钥匙,你干嘛躲着不见啊?”
“还了,回到宁陵,我拿什么去见她,他已经输了一场,留给我的机会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