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脚底打滑后他整个人被吊在了缆绳上,当船体回正时被反着重重掼在船舷上。撞击腰背的剧痛差点使他喊出声,几乎意识抽离无法支配身体,于是紧握绳索的手松了,开始飞速下滑,感觉到舷板不断刮擦着身侧,棱纹木条一根接一根划过,耳廓刺痛,只听得到疾风穿梭,仿佛坠落没有尽头。
现实被抽离,在他的脑海中闪烁着两枚戒指的光彩,其中一枚是王国的权戒,代表着他无法选择死去也无法主宰自身的理由与责任,至于另一枚.....他将它送给了谁?不是达芙涅。枯萎的大马士革玫瑰爬满蛆虫,骷髅披金戴银闻歌而舞……耶路撒冷的花园里金合欢开遍、油橄榄的枝叶拂过男孩女孩的发梢,远处阿克萨清真寺穹顶上的光芒如此夺目....重逢之日他将黑色的戒指给她,记住今日的我,但不要想象明日的我....人终有一死,但我们毕竟活过。
茜贝拉,他的姐妹,他的血缘联结,他的镜子,他本应拥有的将来。而除了她,他还有很多很多。
绳索在腰上施加的压力挤干了肺部空气、在旧患处勒得他半身发麻,浑浊的急流正在下方不到一英尺之处咆哮。在这一刻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现在连扭动一下转个方向都是奢望,到头来还是活在别人的施舍上。
“啊,约内斯,”不知过了多久,他强行抑制住嗓音里的颤抖仰头道,“麻烦你……把我拉上去。”
…
你还有亲人吗?这似乎是对方的问题。要将他们视作你活下去的理由。他曾经对此嗤之以鼻,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而不是他们。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他怔怔地说,墙上的油灯跳动着昏黄微暗的火光,使人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将像它一样消逝,却依旧不肯放弃闪烁下去的希望,“只要我不想死,我就不会死。我爱她们,我将会见到她们。”
“你把我拖回来一次,我也把你拖了回来。”达芙涅的兄弟疲惫地说,“这样我们便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