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商团比安德烈想象得要麻烦。
人员管理，贸易往来，秩序维护，各种各样的事情都需要他着手。唯一庆幸的是，因为商团被他买下来时已是强穹之末，成员走得走散得散，留下的几乎都是对商团忠心耿耿的人，倒省了他一番筛选的功夫。
就在他好不容易勉强收尾的时候，他的父亲走过来，递给了他一份请柬。
上面银色的纹路让安德烈眼熟，是马尔福家族的书信。
“马尔福家主举办了一场冬日宴会，邀请我们出席。”克里斯微笑着，蓝眼睛里却是凌厉的光：“好好表现，安德烈。”
“好的，父亲。”安德烈也笑，轻轻将请柬收了起来。
几天后，马尔福府邸。
不得不说，马尔福的装饰品味比他愚昧的父亲要好得多，墨黑色的石柱交错在暗金色的地毯上，顶部缀着些微银光，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被飘荡的烛火染成一片暖色，模糊一撇，倒像是星光与太阳。
极尽奢华，也极近高雅。
被迎接着走进宴会厅，安德烈从侍从手里端起一杯香槟，微微笑着喝了一口。
“麦克米兰先生。”
卢修斯从众人簇拥着的地方走来，白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举起酒杯，跟克里斯碰了碰，发出叮当的响声。
“马尔福先生，晚上好。”克里斯也笑着说：“这真是一场美妙的宴会啊。”
“谬赞了。”卢修斯点点头，灰色的眼睛移到安德烈身上：“啊，这就是你的儿子吧。”
“是的。”克里斯朝安德烈递了个眼色，“他一直想见见您呢。”
“您好，我是安德烈·麦克米兰，”少年朝他俯身一礼，“久闻马尔福家主大名，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不用这么客气。”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德拉科再过一段时间也会去霍格沃茨上学，到时候也要请你多照顾照顾。”
“那是一定。”安德烈笑着回应。
目送着两个金发男人远离，安德烈原想找个角落自己待着，可是前来寒暄的人络绎不绝，他委实抽不开身。
这种场合，名义上说是庆祝宴会，实际上就是各家贵族子弟相互交流维持利益关系的平台罢了，安德烈家世不菲，加上性格温雅，自然有许多人想来巴结。
从容地应下接踵而来的赞赏，安德烈嘴角蓄着一抹笑，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前来试探的家族长们放下了防备。
“安德烈！”
刚走进宴会场的德伊斯见到金发少年，心下一喜，大步跨着挤进以他为中心的人群包围圈中。
安德烈也朝他致意：“德伊斯。”
“哎呀，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要再耽误年轻人的时间了，麦克米兰先生，你们好好玩。”
格林格拉斯家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笑眯眯地说，其他人也随声渐渐离去。
精明的算计者们走了，他松了一口气，应付这些初顾茅庐的年轻一辈，简直不要太轻松。
安德烈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安德烈，你听说了吗？我们的联名上书终于起了作用，特里劳妮那个疯婆子被停职了！”德伊斯举起酒杯痛快地说：“虽然你一直说不用这么做，但我觉得就应该给她点教训，不过才停一个月，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说，就应该开除才好！”
“邓布利多自有他的考量吧。”安德烈眯起蓝眼睛，不急不慢地回答。
“那些倒胃口的事情就别讲了，”另一旁的艾丹走过来，“我听我爸说了，她不过就是邓布利多一时心软留下的废物，没什么能力的。”
接下来的话题让安德烈没了兴趣，无非就是谁的父亲又赚了多少钱，哪家的公子得了什么成绩，顺带嘲讽一下特立独行的韦斯莱家族，即使他们已近成年，讨论的话题还是浅显得要命。
寻了个由头脱离人群，安德烈端着酒杯走到无人的庭院，想呼吸些清新空气。
他这次的目的不过是在贵族圈内留个印象，任务完成，他没有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兴趣。
远方毛榉树已是银装素裹，伴随着树叶沙声不时掉落些许的银白，冬日的冷风夹着雪花朝安德烈飘来，微凉的刺激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马尔福家的宴会从室内延伸到室外，室内施了高级保暖咒，用于人们把酒言欢，室外则是一块巨大的阳台，雕花的栏杆绕着边缘围了一圈，用于让客人们清醒头脑。
安德烈靠着到他腰间的栏杆，转头看向里面的场景。
奢靡的灯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散射进来，引得少年不自觉眯起了眼，华丽的服饰交错在华丽的建筑内，每一步的动作都让人目眩神迷。
安德烈觉得索然无味，正想转回头去，一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抓住了他的视线。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行动，一贯冷静的他急切地打开玻璃门，不顾风度地跑到了那身黑袍面前。
“教授？”
斯内普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德烈狼狈的模样，被风吹乱的金发上沾着几颗雪粒，手中的香槟因为奔跑撒在了胸前，少年带着沾湿的衬衫略显局促地站在他眼下，一双蓝眼睛却亮得吓人。
“像个毒角兽横冲直撞就是你问候的方式么，麦克米兰先生。”斯内普皱起眉，扫视了安德烈一圈，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鲁莽的行为总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更别说这些眼高于顶的贵族，所幸此刻人影散乱，没人注意到眼下这场闹剧。
“啊，对不起，教授。”安德烈这才如梦初醒，挥起魔杖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恢复了西装笔挺的样子。
“教授，很高兴在这见到您。”他把手放在胸前，低头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笑容真挚而热切。
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空白之后，安德烈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虽说教授和卢修斯是朋友，但这种华而不实的宴会，再怎么想，也不属于他的风格。
目光悄悄附到斯内普身上，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神色紧绷，望向别处时，赫然一副不悦的表情。
“你们好像聊得很愉快。”卢修斯不知从哪走来，身边跟着一个小矮个，“介意我们加入吗？”
看清那个小矮个的样子后，安德烈才心下了然，身子不动声色地往斯内普身边挪了挪。
“这是我的儿子，德拉科。”兴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卢修斯侧身示意德拉科走出来，男孩扬起下巴，像只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二人面前。
“这是霍格沃茨斯莱特林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有他的学生，安德烈·麦克米兰。”卢修斯依次介绍起二人，他们也顺势点了点头。
难怪要大张旗鼓地置办宴会，甚至把斯内普也牵扯进来，原来都是为了给自家小少爷铺路啊。
“很高兴见到你，马尔福家的公子。”安德烈笑着说，“期待你入学的那一天。”
德拉科灰色的眸子看了看他，满意地撇撇嘴：“谢谢。”
斯内普也跟着垂下眼，薄薄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我自然愿意学校能有几个脑子正常的家伙，希望你能有好的表现。”
自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小少爷脑袋一缩，慌乱躲过斯内普凌厉的视线，随后虚虚地道：“我，我会加油的。”
卢修斯皱起眉，也不知道是对德拉科的懦弱还是斯内普的漠然感到不满，随意拉扯了几句，就带着德拉科投入了下一个人潮中。
“教授，”安德烈甚至不想去看他们的背影，“这里实在憋闷得很，您愿意的话，不如我们去阳台透透气吧？”
斯内普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看向窗外，然后自顾自走了过去。
安德烈也不恼，开开心心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室内，令人头晕的酒气被凛冽的风雪吹散的时候，斯内普才微微松开眉头，脸色缓和了些。
安德烈悄悄地待在他身侧，望向他时，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我原以为你会更喜欢里面的场合。”
也不知陪着斯内普吹了多久的冷风，身边的男人突然低下头，带着点戏谑意味地说。
“怎么会呢，”安德烈眨眨眼，白色的雪花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与其让我应付那些老油条，我宁愿把自己关在房间写十套魔法史试卷。”
霍格沃茨的魔法史由宾斯教授负责，他出的试卷诚如他的课一样，又臭又长，堪称霍格沃茨十大酷刑之一。
“嗤，”许是被他逗笑了，斯内普抬手挡住嘴角的一抹弧度，“你的品味倒是独特。
冷风依旧呼啸，安德烈似乎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