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大家因为今晚邓姐请吃298一位的樱和料理而有点迫不及待，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在小群里聊樱和的特色菜，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服务员。

“晴姐~”曦凝悄悄溜到刘晴工位旁边“我有个客户想注册通用网址……”

“中文”刘晴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着不可雕也的朽木。

“啊，对对对，中文网址”曦凝想起来了，无线网址与通用网址合并升级为中文网址。

云上业务部主要是做服务器和建站，注册类业务少。曦凝会问这个，是因为听说市场三部有人签了一整套中文网址，一单将近7万，虽然注册类提成少，但这7万业绩是算在季度评比里的。

“晴姐姐~”曦凝笑嘻嘻给刘晴捏着肩膀“我那个大客户，就是要签好几万的ES那个，也有注册中文网址的意向，下周过来谈，你帮帮我呗……”

“手里活儿都放一下。”肖瑞从工位站起来，大家都感觉的到，这语气跟平时快要下班团建吃饭之前的轻松完全不同。

“你们就用‘好几万’来形容ES么？来，给我说说，平时都怎么跟客户介绍”

肖瑞眼光锐利地扫视着眼前5个目光躲闪，满脸写着“不要点到我”的猴子们，然后与刚看了一眼腕表，此刻正好抬头迎上她目光的樊星对视“就你了”

“因人制宜吧”樊星看肖瑞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好继续说“对接网管，可以根据建站实际需求，配置，操作系统，后期扩容等。对接老总可以介绍品牌优势，性价比，协助备案，售后7*24小时技术支持……”

“行了”肖瑞没表示满意也没说哪里不对，看了一眼曦凝，随即对部门所有人说“如果你们的问题有意义，相互探讨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我当然鼓励，但师父指导过八百遍的东西自己得长点儿心，谁也没有义务一遍遍扶着你们走泥坑。能者多劳可以，多劳就要多得，你们都是正式员工，下次还有谁需要人陪着才能谈单，业绩提成各半！”

肖瑞的声音渐渐提高，听得出来她有些不悦。

为了谈单时方便互相配合，两个人一起去，甚至竞标时更多人一起去的都有。但近来肖瑞发现，新人们比较依赖师父，总希望师父陪着，这样是练不出来的。她原本打算例会统一说这个事，听见曦凝又问中文网址就控制不住。要不是今天要团建不想破坏气氛，她大概要指着鼻子骂了，讲八百次还问，猪么？

即便她压着火，也让气氛冷了下去，最擅长活跃气氛的时雨没在，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小老虎们~”邓胜男一出现，大家才松了口气。“嘎蛤呢你们，吃饭不积极？曦凝跟星儿坐姐车啊，梁儿今天开车没？”

“开了开了，我绕景阳广场接趟时哥”梁以晨赶紧接上话，又溜须拍马地看了看肖瑞“晴姐她们坐老大的大奔吧”

“行了吧，让你时哥自己打车。”李莹莹白了他一眼“就你那速度，等你接完，我们都吃完了。”

插科打诨几句，瞬间轻松了很多，几个人收拾东西，打卡下楼。

“我跟你们说，他家那碟鱼头真是……”邓胜男也是女司机中的战斗机，边准备超车边给樊星和曦凝推荐菜品。一不留神被一辆黑色奔驰贴身挤进来，气焰十分嚣张，迫使邓胜男不得不慢下来给对方让路。

“老肖！你特么有病吧！”邓胜男骂着，一脚油儿跟上去要超对方——亲姐妹们儿也不能别我车！

曦凝惊呼：“姐！慢点！姐——”

副驾驶的樊星拽着安全带，下意识瞄了几眼手刹。不过没几分钟，他们就慢下来了。缉熙路的晚高峰，不管是奔驰还是奔腾，都以挪步的速度前进。外卖骑手从人行道上，潇洒的超了他们的车。

市中心人民广场一个超长的红灯下，樊星看着车窗外。正是下班时间，朗天国际不少西装革履的白领往外走，混在其中那两三个鲜橙色polo衫的北辰员工格外显眼。其中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刚好侧过脸在和同事说笑——从樊星他们的角度看过去，那人就好像隔着车窗，在对他们笑一样。那人相貌俊美，笑容如春日暖阳，又如山涧清泉，灿烂而清澈，赏心悦目。

“真特么帅！”邓姐不禁感概“姐这婚是结早了呦”

“哪个哪个？”曦凝收起手机，赶紧看过去，只看了个帅气的背影。

樊星虽然没接话，却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即使是他一个男的看来，也觉得这人长得又帅又撩人。脸好看是一方面，主要是那个笑容太治愈了，觉得他的存在让这世界显得十分美好。

“早知道走民康路好了”帅哥一闪而过，堵车却没完没了，出环岛又开始堵，邓胜男看了一眼手机“我就不爱走亚泰大街那个调头”

“姐，要不前面停一下，换我来开吧”樊星看邓胜男有点坐不住。

“没事儿，也快到了”

“别着急，姐，好饭不怕晚”曦凝趁着红灯补着口红，听说樱和的服务员都是帅哥美女，绝对不能露怯。

“你师父，心情不咋好吧”邓胜男不经意似得跟樊星说着“下班时候，我看她正呲哒你们呢”

“她想让我们早点独挡一面”樊星当然能看出来肖瑞心情不好。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就拧巴。我就怕她不高兴，都跟你琮哥说了别定樱和，但他不在家，没人接我，不放心……”

邓胜男住在樱和旁边的小区。她老公叫肖琮，也是肖瑞的亲哥，他们夫妇和肖母住一起。按理说在家楼下吃饭，肖瑞理应回家看看母亲，然而她不仅不想回家，连在家附近吃饭她都闹心。

肖瑞在沪宁念书，实习公司也是500强。肖琮则在京州，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但是在父亲去世后，他们都被母亲强行叫了回来——当然以肖瑞的个性，母亲肯定是使用非常手段才能达成目的。以致于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无法与母亲和解，甚至在家附近吃饭都觉得烦。

“难怪”曦凝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大要是留在沪宁，肯定能赚很多钱”

樊星心想，大概每个人都有即牵挂又想逃离的东西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可毕竟是亲妈，能怎么办？何必置这个气呢？”邓胜男实在无奈。

都说姑嫂关系婆媳关系难处，他们家却是她在婆婆和小姑之间和稀泥，对母女常常两句话就吵起来。

“亲密关系最难处理，可能师父心里也并非不想回家”樊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同样作为一个抗拒回家的人，他也没有资格评论别人。

樱和名不虚传，正如邓姐所说，鲽鱼头鲜嫩多汁，三文鱼Q弹肥美。大家吃得不亦乐乎。邓胜男虽然因为身体限制不能所心所欲，也挑着几样她能吃的小小放肆了下。樊星不吃鱼头，也不吃生鱼片，体会不到招牌菜的美味。他也不擅长任何形式的聚众，人一多他就难受。别人大快朵颐，他对着一份蘑菇汤研究汤壶——这个容器是个小茶壶，茶碗倒扣在壶盖上，碗底放着一小块柠檬。樊星看着小茶壶走了神儿。

“来来来，咱玩个游戏”时雨刚签了单，春风得意马蹄疾，声音更洪亮了“还敲三七咋样儿，从我开始啊……6”

“叮~”旁边的肖瑞立刻反应过来，用筷子敲了下盘子沿儿。

“8”邓姐边发着微信，都没抬头。

“9？”樊星以为这玩意得从“1”开始，结果前面三个人节奏太快，他没反应过来。

“叮咚~”时雨推过来一杯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的酒“来吧，星儿，游戏黑洞”

樊星对酒无感，不贪恋也说不上不厌恶。游戏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接过酒利索的喝了。里面不知道掺了醋汁儿还是什么，觉得牙齿发酸。

“哎？”时雨又拿过杯子闻了闻“不对呀，你咋没反应呢，不酸么？”

“有点”樊星意识到表情控制的有点过了，想再做出被酸到的表情又显得假，于是拿筷子迅速敲了一下，试图转移视线。

“啊？10？”曦凝坐樊星对面，他俩都是桌边位置，顺时针到她“哎~不对呀星儿，你这敲的是几啊？”

“从他开始，他想敲几就敲几，是不，星儿，你敲的是9么？”梁以晨也是新人，显然想帮他俩糊弄过去。

“是”樊星看曦凝已经说了10，就顺水推舟。

“不行，不能开头就敲，要不后面人接几都行了”李莹莹看了时雨一眼“对吧时哥”

“对对对！”时雨又调了一杯恶魔果汁推给樊星“一杯你开胃，二杯你肾不亏，喝吧！”

“时雨你坐下，惩罚不换样儿啊”邓姐一筷子敲他杯子上，看他那杯鸡粑粑色的饮料都反胃。

“那要不，来大冒险？”刘晴提议，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们经常一起玩数三七，肖瑞，邓胜男，时雨和李莹莹闭着眼睛都不会输，刘晴对数字极敏感，自然也不会输。梁以晨和王曦凝差不多一起来的公司，和大家聚餐很多次了，这游戏也玩的快吐了。樊星加入的晚，又爱走神儿，还不参加集体活动，他输也活该。

“那这么滴，星儿，待会儿服务员进来，你就说‘美女有对象么’然后要个微信”时雨这个提议，大概是跟他那山炮表弟学的，听起来非常幼稚且低俗……

“那要是进来的是男服务员呢？”李莹莹随口一问。

提到服务员，樊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樱和这店名有点耳熟。

“你是不是傻？”时雨接话道“土不土啊，还男服务员，那叫服务生，Waiter~”

“滚滚滚”李莹莹赶紧打断他的卖弄“不够你得瑟了”

“别管是男是女，反正待会儿进来有人收盘子，星儿你就要个微信”

“嗯”樊星心说太尬了，可祈祷别看见熟人。

两个大姐各自烦心，没心思管他们。猴子们更肆无忌惮起来，想看看社恐帅哥怎么跟人要微信。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大家一边数数一边看着门，结果接二连三的错。两圈下来，曦凝分享了两件糗事，时雨和李莹莹喝了交杯酒，被后者嫌弃了半天。就在樊星已经掌握了游戏通关秘诀时，门开了。

“打扰一下……”一个身材曼妙，五官秀美的服务员推门进来。

“星儿，上”时雨示意樊星说话。

樊星原本是背对着门，闻声拿起手机转过身。

“方便加个微信么……”他抬头看清来人，愣了一下。

——茶州2.4万平方公里，九百万人口，此刻就是这么小。

在其他人看来，这姑娘不知道是因为一屋子人同时看她而感到局促，还是看小伙儿太帅而过于激动，她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出来说。”樊星拽着她手腕，出了包间。

“卧槽？”小梁啃着鸡翅，含糊了说了句文明用语，直接上手啊，这算耍流氓了吧。

“那个，是他前女友……”曦凝小声说。

“卧槽！”小梁的鸡翅掉在桌上。

还有这节目呢? 大家一起看向曦凝，竖起一双双八卦的小耳朵。

曦凝在“不可背后语人”和“有瓜大家吃，避免被孤立”之间选择了一吐为快。

沈白露看见樊星和曦凝一起出去谈单，以为曦凝是樊星的新女友，那时樊星已经不太理她了，所以她就在春雨附近特意等曦凝独自一人的时候，主动过去聊了聊。曦凝用她一向没有重点，左拐右绕的表达方式把她所知道的讲了一遍。概括来说就是，樊星以前在KTV上班时认识了经常独自来唱歌的沈白露。在一起差不多两年，据说是谈到结婚问题时，意见不合而分手。因为当时曦凝已经离开了KTV,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为什么呢？”小梁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

“你看樊星那死出儿，就不适合结婚啊”李莹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示意他赶紧擦擦鸡汁领带“再说那女的，一个服务员，看着还比樊星大，也就看着模样看着还行，睡完拉到呗”

其实李莹莹有点找优越感的意思，樱和选服务员的标准，比春雨招前台的标准高多了。而且刚才她也看到了，沈白露工装跟服务员不一样。

“睡完拉到能睡两年？”邓胜男不以为然“那老妹儿刚才那样，一看就贼喜欢星儿。再说人家星儿咋就不适合结婚了，我看小孩儿挺好”

“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感觉蔫了吧唧的……”李莹莹没有想到适合的词。

她觉得樊星第一眼看着吧，确实很好看。他五官清秀好看，仿佛真人BJD娃娃,比身边妆容精致小姑娘还漂亮。但是相处下来，觉得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