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真无趣啊。”
我咬碎糖果,甜腻的果香充斥口腔,面无表情下满是对「Flowers Missing」案的可悲与愤怒,恶徒妄图打破宇宙难得的安宁,实在罪孽深重。
街边的长椅被涂上童话般的彩色,几只小猫卧在上面舔舐打结的毛发,又惬意地抬手互相玩闹,实在可爱。
我看得入迷,然而小猫们站了起来,尾巴翘得很高,轻易暴露内心的那份喜悦。我顺着它们的视线瞧过去,没想到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会出现除我以外的身影,竟然也算得上是认识的人。
“埃格兰廷小姐,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你,你换了套衣服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呢。”
是花店老板。
直到走近,他才满怀欣喜,内敛地抚摸后脑勺,实在羞涩。
我抚顺被晚风吹起的头发,注意到小猫们跃下长椅后乖巧蹲坐在花店老板的脚下,正抬头用明亮圆润的瞳孔凝视他,对此实在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些孩子似乎跟你很熟的样子,是你养的吗?”
花店老板蹲下身,竟然从怀里掏出猫粮跟小碗碟:“它们是西贝尔小姐的猫,自从西贝尔小姐失踪以后,就没人养它们了。之前我尝试把它们带回我家,但是它们总会逃回到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街对面的香水店有西贝尔小姐身上的气味吧。”
本来我还在震惊花店老板是如何将这么多东西藏在怀里,又很快被他的这番话从好奇中用力拽出,下意识转头望向装潢优雅华丽的香水店。
香水……
我顺势接话:“我听说西贝尔小姐在一个多月前失踪的,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花店老板抚摸埋头吃粮的小猫:“肯定是有人囚禁了她,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好奇怪,在他说出这话时,话语间携带几分阴骘与古怪,完全颠覆了我内心对他温文尔雅的印象,难免一时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什么。
我迟疑询问:“为什么这样说?”
“西贝尔小姐在失踪的那天晚上给我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写到,要是她第二天没有出现,那肯定就是被人囚禁了!”
花店老板蹲在地上,我无法观察他的神色。
幸运的是,语气依旧可以透露不少信息,将人类的情感赤裸地袒露在空气中,将周围的一切都氤氲成他内心的愤怒与难过。
“那你之前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吗?”
他摇头:“告诉别人有什么用,我谁也不信任。”
“谁说行星威格是一片净土呢,谁又真正舍得花时间寻找真凶、惩戒罪犯呢,人人都有可能就是罪犯。或许再过一段日子,人们就会忘记西贝尔,忘记「Flowers Missing」。”
仇恨,憎恶,还是鄙夷?
在如此美好的夜色下,意料之外地滋生了这些负面情绪,亦或者它们一直存在,只是被准确掩盖在干净纯洁的外表下。
然而在此之外,还有悲伤弥漫在空气中。
我握紧拳头,不由自主喃喃自语:“我们需要法律。”
花店老板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站起身与我对视:“法律是什么?”
“……”
对啊,法律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讲出这样一个陌生的单词呢。
我实在迟疑,大脑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挤到嘴边,却只能生硬地吐出简单的词汇:“法律,可能是保护人们的一种东西吧。”
“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就好了。”
花店老板嗤笑一声,坐在长椅上,路灯的余辉照亮他的身后。
可是,他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如果真的有法律,那也是属于贾库玛达的法律,属于上等人的法律。在他们眼里,我们不是人。”
我很沉默,压根没办法反驳。
“这个宇宙肮脏不堪,哪怕鲜花的芳香、昂贵的香水也掩饰不了难闻的恶臭。不管在哪里,阿谀奉承的败类蛀虫将美好的一切吞噬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佯装的光鲜亮丽将周围的一切装饰得幸福快乐。”
“那些高高在上、与贾库玛达狼狈为奸的上等人,用虚伪丑陋的演技对受害者的失踪摆出痛苦遗憾的模样,转头便是漠视一切,继续享受挥霍金钱的快感。”
“只是失踪一个人而已,对他们毫无影响。”
冰冷刺骨,令人心颤。
“如果真的有法律,只会成为他们合理作恶的凭证。”
“法律保护的人,只有他们。”
不对,法律不是这样的。
但我无法反驳,那种急切让心脏如同火灼,焦虑千万分。
我极力想解释法律的意义,大脑的空白却让我无法将挤到嘴边的词语凑齐完整的句子,最后默默在喉咙处消散,因花店老板的这番言辞而完全哑口无言。
法律,保护人们——
“法律是守护民众的盾,它所保护的人群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败类!”
终于,这句话冲破束缚。
“……”
“……”
“我们需要法律!”
我郑重地直视他那双滞愣的双眸:“你把西贝尔小姐发的邮件内容告诉我,就是希望我能够帮助你吧。”
“先生,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或者我应该说,你就是罪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