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一场？”珀西跃跃欲试，他自觉经过刚才的醍醐灌顶，已经摸到了仙法的精髓。
钩吾盯着珀西的动作看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吧，万一把人欺负得太惨，方元初怪罪自己怎么办？
方元初意识到珀西有些飘了，握拳轻“咳”了一声。
钩吾转头，接收到方元初信号，摇着头很快变成了点头，跳进场中，和珀西遥遥相对。
其他几人很快让开地方，清出空白区域给两人比试。
“开始！”
“砰——”
一秒钟后，众人眼前一花，珀西站着的身影变成晕倒在地上的样子。
虽说早就预料到谁胜谁负，但没想到结果出得这么快，诺恩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敢情钩吾之前刚来疗养院，和他们打的架连热身都算不上，应该说根本没对他们动手。
钩吾心虚地收回双手，装作无事发生，站在原地。
急！刚从临渊出来，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怎么办？
方元初淡定上前，把珀西救醒，钩吾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最少没把人打成重伤。
珀西躺在方元初怀里，又羞又恼，不敢抬头，太丢人了！
方元初任由珀西赖在自己怀里，声音温和，宽慰珀西：“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
珀西埋着头，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又闷声道：“对不起，院长，我不该自大。”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愿意改正，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方元初道，“我为这样的珀西感到骄傲。”
“院长……”珀西心里暖暖的，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我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其他几个受奋发图强的珀西影响，在空地上越发卖力，参悟院长传授的术法。
方元初欣慰地悄悄走了。
钩吾不愿留在这儿，跟在方元初身后，一同前往地府。
刚踏进鬼门关，牛头马面就迎了上来。
两人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人界一款最新出的折叠屏手机，点开照片挨个核对今天从鬼门关经过的神仙。
此前白无常提醒他们道：“疗养院的院长很好认，你们看着，一旦遇到一个长相非常好看，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就是他了。”
他们当时还觉得夸张，现在见到真人，才发现白无常说得一点不假。
这样好的尊容，牛头马面看过去的一刹那，恍惚觉得鬼门关的天都亮了，光照在方元初脸上，身上，还有伸出来的修长指节上，没一个能让人挪开眼的。
“这可真是……”牛头率先伸出手，握在了方元初伸出来打招呼的手上，在心中暗叹：“造物主的崇高杰作。”
“方院长您好，我是牛头，旁边这位是我的搭档马面，阎君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特地嘱咐我们两个，务必要好好招待您，”说着，牛头顿了顿，看向一旁面貌格外英俊，但气质冷峻的男人：“还有这位……”
方元初收回手，温和一笑替他补充：“钩吾。”
“原来是镇守临渊的钩吾大人，失敬。”牛头马面肃然起敬。
钩吾看了一眼对自己恭维的牛头马面，脸上表情看起来没什么波动。
牛头马面拿捏不准这位的意思，一时顿住。
方元初从旁翻译：“他想问你们怎么认识他的？”
“原来是这样，”搞明白不是对他们两个有意见，牛头感激地冲方元初笑了笑，道：“换作其他人，可能确实不知道临渊的存在，不过我们地府里面，上了点年岁的鬼差是都知道的，早些年地府秽气滋生，阎君合地府之力，集众生之念，才将这东西镇压在后土娘娘留下的六道轮回盘中，地府这才安然无恙。”
“不错，”马面接话道：“后来，阎君提起，除地府之外，有个地方名临渊，那儿是最早出现秽气的地方，所幸，有一位叫钩吾的仙者，一直死守在临渊外，不让秽气四处逃逸。”
马面还记得，当时阎君说这话时，语气是难得的钦佩：“虽说外界很少提起这位镇守临渊的仙者名讳，不过正是有他在，人间才免去一场祸事。”
几人边聊边往里走，跨过黄泉路，期间遇到几个从疗养院回来的鬼差，都主动开口，笑呵呵地和方元初打了招呼。
其中有一个，在鬼差圈中出了名脾气火爆，性格扭曲的，在见到方元初的时候，脸上笑开了花：“方院长，你怎么来地府啦？有空来找我玩！”
如果不是武器后头拖着一个鲜血淋漓，被剐了不知道多少刀，在地上直抽抽的恶鬼，牛头马面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那位性格扭曲的同事！
还有一位，算是鬼差圈中出了名，生性乖僻，不爱和人交流的，见到方元初，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个笑！
这鬼差甚至主动和方元初推荐地府的特色景点：“院长，既然来了地府，有空可以去忘川河附近逛逛，那边彼岸花常年花开不败，我们地府有很多鬼差跟小情侣都喜欢去那儿打卡拍照。”
方元初都一一回应了，并且精准喊出了各个和自己打招呼的鬼差姓名。
得到方元初的回话，不管回得什么，说了几个字，这些鬼差就像吃了大补丸一样，一个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地走了。
牛头马面讶然，这位方院长是有什么神奇魔力吗？居然能让这么多地府的鬼差喜欢。
路经奈何桥，等孟婆提着一份奶茶出来的时候，牛头马面已经见怪不怪，心理麻木了。
“方院长，在疗养院有幸尝过你的手艺，非常好吃，你到了地府，也来试试我的手艺。”孟婆化成的古装美人朝方元初出声。
“诶，等等！”牛头马面拦住孟婆，万一喝下孟婆送来的汤，忘记来地府的要事可不行：“方院长正要去见阎君，喝下这个……恐怕不大方便。”
原来是误会自己给方元初推销孟婆汤。
孟婆掩唇笑道：“不是孟婆汤，这是我今天熬制出来的解忧茶，一杯忘忧，两杯销魂。”
“喏，方院长，送给你们尝尝。”说着，孟婆把手上的两杯解忧茶递过来。
方元初接住，一杯转交给钩吾：“多谢孟婆款待。”
牛头马面在一旁等得着急，照这样一路寒暄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方元初带到阎君面前。
好在孟婆没聊一会儿，便大大方方放人了。
接下来一路通畅。
到酆都城内，气氛更紧张些，来往鬼差行色匆匆，很少高声言语，牛头马面很快把人带到阎君座前。
堆积如山的公文摆在案桌上，几乎要把坐在正中间的人淹没，阎君西装革履，正在飞速处理着桌上的文件。
见到方元初，阎君还没起身，一旁，第六殿阎罗倒先迫不及待站起身，脸上带着激动神情：“是方院长吗？总算把你等来了！”
阎君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份文件，舒了口气，站起身从座位上走下来：“多谢你肯来地府帮忙。”
再看向旁边充当方元初身边摆饰的钩吾：“你好。”
钩吾沉默，自顾自地吸刚才孟婆给的解忧茶，没有搭理阎君。
方元初解释：“他刚从临渊出来，暂时还没适应跟人交流。”
“理解。”阎君点头，没有追究这点。
“卞城王。”阎君向方元初介绍已经激动难耐的阎君。
“你好。”方元初目光落在刚才出声的人身上。
同样的两个字，从阎君嘴里吐出来是冷硬的，从方元初嘴里说出来，只让人感觉到舒缓。
卞城王焦急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你好你好，方院长。”
“需要我过来，是地府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知道阎君的脾气，方元初很快进入正题，说到这次来地府的目的。
“边走边说吧。”阎君率先起身往外走。
第六殿阎罗愁容满面道：“近些年来，枉死城魂魄逐渐增多，怨气经久不散，魂魄难以投胎，经年月累，这枉死城已经挤得快塞不下了。”
“哎，听小谢说方院长您的能力比较特殊，似乎有净化的功效，不知可否出手，帮忙净化枉死城内魂魄的怨气，好让他们不再遭受折磨，重新入轮回转世。”
方元初沉思了会儿，道：“我的仙力确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并不清楚是否能做到净化冤魂。”
“无论行还是不行，都要谢谢你，而且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一点没有希望的好。”
说着，几人走到枉死城外，方元初站在外面，不用进去就能感知到此刻枉死城的不堪重负。
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魂魄，放眼望去，没一个空着的地方，就算这样，停留在这儿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方元初依然见到有鬼差按规定，又往里面塞了几个魂魄进去，进去之后，很明显能看到刚进去的那几个，眼睛都被挤得一只大一只小了。
说“挤得快塞不下”，是卞城王最后的含蓄。
卞城王盯着枉死城，神色幽怨，他仿佛听到了枉死城“嘎吱嘎吱”作响，照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伙计”还能撑多久。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阎君干“咳”一声，久违的良心回归，突然觉得让方元初一个人搞定枉死城内的冤魂这件事，确实不厚道。
方元初撸起袖子，脸上勉力挤出一个微笑：“要不，提一个出来，先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