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初的身份是山神庙中的雕塑,他意识扫过残破荒芜的山神庙内部,发现自己暂时没办法离开这片区域。
看来只能等其他玩家过来,才能推动剧情发展。
另一边,白无常混在入了村的探险旅队中间,脸上露出一个邪性的笑,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是“鬼”牌。
疗养院进来的其他员工,各自警惕地站在一角,闭眼翻看传送到个人脑海中的剧本。
虽然同为探险小队,但人数很多,各位旅客的身份如果都一样,未免太无聊了些,所以剧本给各位旅客做了区分。
像诺恩拿到的身份,表面是外来的探险者,实际上是本地人,一个早年离开了槐树村,但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回来的原住民。
众人翻看完剧本,游戏继续。
槐树村中,现在留在村里的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壮年,在探险小队踏入槐树村的时候,一位看着五十多岁的老者出现在村口,欢迎众人。
听他介绍自己,说是槐树村的村长,姓郑,此前和探险队联系的,是他在外地打工的儿子。
郑村长行为举止表现得相当热情,入村后,路边偶尔路过几个本村人,见到村长领着一大堆外来人口,都笑呵呵地打招呼:“村长,来客人啦?”
“是啊,这就是之前我和你们说的嘛,他们从网上听说这边风景好,特地过来玩哩,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把我们这儿叫什么……洗肺的地方。”
“哦哦,这么多人哇?你们那边住不住的下哦?要不要分一些去我那儿住啦?”
村民们的交谈并没有避开探险队,不过槐树村人说的是方言,众人最多只能听懂一两个字,多亏村长翻译,才能明白大家聊得什么。
“当时你们没说来这么多人咧,”村长领着众人往里走,村子里面都是土路,前两天下过一场雨,走起来泥泞不堪,村长穿着雨靴,“吧嗒吧嗒”地闷头往前走,夹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和众人道:“给你们准备的屋子不够,都是村子里的人,刚才看你们人多,问你们有谁要不要去她家那边住。”
“可以啊,”拿到剧本的玩家显然很胆大自信,“我们分开住,要加多少钱?”
“小地方,我们不坑你们,看着多加一点就成。”郑村长显得很好说话。
村子不大,众人走了十来分钟,很快来到村长家门口,原本还算宽敞的外院瞬间挤满了人。
“嚯,这么多人?今天你们家热闹哩,又能大赚一笔吧?”隔壁的中年妇人凑过来看了眼,语气不无羡慕道。
村长老婆往外泼了一盆洗菜的脏水,隔着一道短围墙,精明道:“都是外面来的,凑热闹的小年轻,跟我儿子是朋友,没收两个钱。”
中年妇人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这话。
老村长安排好众人住宿,愿意挤的,都统一安排进二楼房间,不愿意挤的,他们也不强求,说可以带他们去村子里其他家转一转,看到合适的,可以现场帮忙谈价格入住。
放下包袱,有人忍不住立马要推进剧情,询问老村长:“听说这儿以前有个很灵的山神庙,村长您知道地方吗?”
听到“山神庙”几个字,老村长脸色突地变了:“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小伙子,我劝你一句,那儿邪性的很,不是你们该打听的地方。”
住在其他地方的旅客,向村里众人打听,同样没打听出什么有用信息,唯一相同的是,村里的人提到“山神庙”几个字,脸色都不太好看。
各位玩家完全没什么怕的,他们就是奔着游戏来的嘛,当天夜里就开始在村里到处乱窜,找寻山神庙的下落。
诺恩率先找到地方。
跟在诺恩身后的塞恩紧随其后,从废弃的山道往上走,穿过遮天蔽日的槐树,就看到了坐落在西边山林深处的山神庙。
“你怎么知道在这儿?”塞恩看到山神庙,对诺恩聪明的脑袋表示惊叹。
“从村长和村里其他人的表现发现的,所有人在说到山神庙的时候眼神闪躲,表情恐惧,但都忍不住无意识瞟了一个方向。”
“西边?”
“嗯。”诺恩拨开掩盖在山神庙门口的荒草树木,跨进庙门。
泥塑的高大雕像时至今日仍然惟妙惟肖,诺恩仰头望去,能看到雕塑脸孔上悲悯的眼神,微笑的唇角,除了袖角彩漆的剥落,这尊山神雕塑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其他玩家也在此时陆陆续续找到了山神庙,沿着诺恩开辟的地方钻进来,一眼就看到坐落在山神庙正中间的雕塑。
白无常摸了摸下巴,赞叹:“漂亮的泥胎。”
后面进来的玩家互相对视一眼:“能感受到邪气或者阴气波动吗?”
“没有。”
“这么说山神庙本身没什么问题?”
“不是说之前拜过山神庙的人都惨死了吗?要不试试?”
“谁先来?”
没人愿意先动,开玩笑,要是一不小心,成为第一个被“嘎”的玩家,岂不是丢死人了?
“都不敢啊?我来试试。”白无常扮演的玩家开口,拍了拍布满灰尘的蒲团,往下拜了三拜。
众人等了一会儿,发现无事发生。
有人绕着山神庙内部走了一圈,提出疑问:“槐树村看起来不像那么富裕的样子,为什么一座山神庙能建的这么豪华?”
有人一脸严肃地答:“可能他们之前特别崇拜山神?”
“呸……我敢说绝对不是这个理由。”都是熟人,虽然互相不知晓对方游戏里的身份,但大家在熟人局,显然放得很开。
“唉,你别不信啊,也是有可能的。”有人拿自己遇到过的案例举例,“说不定就是这帮村民心诚,才可能点化成灵呢?”
其他人被这个可能性说服了,面对雕塑一阵沉默。
“张全你在想什么?”张全是白无常在游戏里面扮演的角色名字。
“哦……”白无常缓缓开口,“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我去!确实啊,少的那个人去哪了?”有人反应过来。
方元初意识憋在山神庙里面,看到众人在那儿聊得欢快——他是很想出来参与众人讨论的,奈何条件不允许。
倒是诺恩听到少了一个人,往山神雕塑这儿看了好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留在山神庙里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一部分人转而向其他地方搜寻,一部分人回了住宿的地方,打算先睡一觉养精蓄锐,第二天再找线索。
第二天一早,“人”类阵营玩家都收到了一条游戏播报:当前游戏剩余人数:29,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早日找出恶鬼,解开槐树村山神庙之谜。
“鬼”阵营玩家收到的是另外一条播报:恭喜各位鬼阵营玩家,新增四位鬼成员,目前鬼阵营玩家数:7,尽情复仇吧,“鬼”阵营玩家,胜利终将属于你们!
昨天夜里,有人悲催触发“鬼”的复仇情节,没能挣扎躲过去,成为了“鬼”军一员。
死去的人没有成为尸体,而是依然保留原本身份,混在探险队伍中。
现在“鬼”阵营玩家数增多,合在一起排查身份,很容易搅混节奏,众人没有聚在一起,分成了几个小阵营盘查“鬼”的身份。
昨晚遇害的人有到过山神庙的,有一直留在村长家中的,还有分散借住在其他村户家里的,一时间难以分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触发了“鬼”杀“人”的机制。
一方人决定从村子里面的人下手,问清楚山神庙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
白无常扮演的张全往山神庙对面的山上走,有人警觉凑上来:“你在看什么?”
张全指了指对面被遮挡的山神庙,若有所思:“不觉得奇怪吗?谁会在山神庙前栽槐树?”
风水学里槐树属阴,寻常人家一般不会在自家院子里面种槐树,更别说种在山庙门口。
“这么说,还是要从这棵槐树下手?”
“嗯,是可以调查调查。再去那儿看看?”张全向身边的人发出邀请。
……
当天夜里,游戏继续传来播报,“人”阵营成员再次减少。
随着“鬼”阵营势力的增强,方元初扮演的角色以槐树方圆十米为半径,可以自由出入山神庙。
另一边,以诺恩为首的一队总算撬开一个村民的嘴巴,套出了之前山神庙发生的事情。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山神庙能实现人的愿望,但代价是生命——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
“所以……”诺恩沉沉吐出一口气,用笔把白纸上某几个人名圈了出来:“借住在这几户人家的人,也许就是减员的人。”
“为什么?”塞恩问。
“他们选择的房子都是村子里面比较好的房子,里面的家具看起来有八成新,但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很奇怪吗?没看到耕种多少田地,从哪儿赚钱维持良好的生计?
有人补充:“最重要的是,圈出来借住的这几户人家里面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面,显然很不合理。”
塞恩发言:“他们把人献祭给了山神?”
“那山神庙里面的雕塑会不会也有问题?”
“也可能是槐树。”
塞恩扮演的角色姓孙,有地府客人扮演的角色,抖腿和塞恩普及道:“小孙啊,你不知道,槐树这种东西,出现在这种剧本里面,一般都是很邪门的。”
“明天白天,找人把那棵槐树铲了。”
夜晚游戏播报后,“人”阵营暂时没有出现新的伤亡,第二天,众人出发去山神庙门前锯倒槐树,树倒下的那刻,村子里的人围在山脚,神色阴恻恻的,一动不动盯着山上众人,看着像要吃了大家一样。
游戏适时传来播报提醒:你们私自推倒大槐树的行为,触怒村众,继续待在村里,将会引起村民愤怒的攻击!
余下留在村中,没上山参加推倒槐树的人,在愤怒的村民围剿下,直接领了盒饭。
留在山神庙中的众人,掘开槐树根部,在里面发现了两具被分尸过的尸骨。
方元初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不过他试了试,并没有直接对人下手的能力。
游戏继续。
还活着的人生存难度骤然加大,山下的村民已经发了狂,派人轮流守在山脚的各个角落,决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山神庙下来的人。
山上的情况也不好受,“鬼”阵营玩家混在众人身边,偷空就带走几个。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些村民不敢上山,更确切的说,是不敢进山神庙。
不过也没什么大用,诺恩□□到最后,在张全毫不遮掩的动手之后,揪出了白无常扮演的“鬼”角色。
最终,“鬼”阵营以暴露一个的代价,不费吹灰之力赢得胜利。
游戏宣告结束的时候,众人离开幻境,复盘这局游戏。
“其实这把游戏,出力最多的不是“鬼”阵营玩家,而是npc村民呐!”
“大家都知道拜山神许愿会出事情,所以没有人真的因为拜山神许愿,投入“鬼”阵营怀抱的吧?”
“我啊,”一位地府客人郁闷道:“我以为可以还手呢,就没把撞“鬼”当回事,没想到是触发条件就会直接拜拜。”
“哟哟哟~”他旁边的玩家挤眉弄眼:“还想着还手,你不知道这次的“鬼”阵营玩家有七爷?咱们还手也打不赢啊。”
“还是太天真!”
主持游戏的客人,站出来说明了这次游戏背景没补全的事情:
“槐树村早年一贫如洗,但风景秀丽,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吸引了四个富贵人家的子弟组成的旅游小分队,过来游玩,因为出手阔绰,吸引了村人注意,后面一不做二不休,劫了四人钱财不说,还把人分尸掩埋在山里,希冀掩盖这段罪恶。”
“几个富商家中子女失踪,耗费人力财力,最终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座小村庄。仗着富商没有证据,村里众人咬死不承认见过那四个人。”
其中一个过来的富商,看到一个村民娃娃头上夹的发夹,正是他那失踪女儿的东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偏偏村子里面众人一口咬定是外面捡来的,不清楚,不知道。”
“富商含恨离开槐树村,自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孩子,竟死在这帮杂碎手中,尸骨都寻不回来,当真是夜夜揪心难眠。”
“没多久,富商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一个走偏门的阴邪道士,和其他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