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阔没有吭声,任由里长说着。
人老了话多,里长说着拿出烟斗点起了旱烟。一边抽着一边问:“起个什么样的?”
“我要青砖房!”
“嚯!你小子……”里长一听这话像是被惊掉下巴一样,抚着脑袋,“你小子这是筋搭对了?哎哟,这才对嘛,这钱呀省着是对的,但也不能死扣着啥也不干!”
“你说你,早这样子想通,起个青砖房再买些地,你不拖家带口又会打猎,这村里谁家的日子能比得过你?”里长吸了口烟,含糊道。
他语重心长地又接着道:“挺大个小伙,也不知道跟哪个娘们郎们学的,抠得没边!听叔的噢,回头起房再置办些田,这田啊房啊才是咱们农人的根!这钱啊你死抠着,唉,碰上灾年它压根就不值钱呀!”
沈予阔听着有些感动,继续闷着声道:“房子起两间。地嘛,叔,你帮我置办个三四亩吧!”
里长被沈予阔的话感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这孩子虽然跟他出了三服,可怎么着也是沈家人,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当年去参军,原来抽中的人有家宝。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正伤心咬牙准备花钱叫人替了家宝,谁知道这孩子就跳了出来要参军。那会儿灾年,这钱花了他这家恐怕也要没一半。
这孩子一出来算是解了他的困,是他沈家的恩人!
沈予阔活着回来以后,他一直催这孩子赶紧趁田还便宜多买几亩。
可偏偏这孩子,原来自己家的地不要,手里攥着钱也不肯动。死死扣着,他心里是急冒了火,偏偏现在是家宝夫郎当家。
他有心贴补,手里头也掏不出来半两银子!
“好孩子!这房听叔的起大些,旺三代呀!这青砖如今不便宜,田也涨了许多,唉,你说你早听叔的,这省下来的起够你多起两间青砖房呢!”
里长越想越心痛,心里有些发闷。
“现在田里头不忙,请人容易,到时候请人就包饭,你去山里头打些肉回来,到时候吃饭来我家。”
沈予阔被里长的仁厚一惊,末世里人心险恶。这纯粹的人性化光辉,他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那要多少银子?”
“一等田现如今4,5两左右,你也不急着买,我帮你留意着,看能不能压压价。青砖房两间怎么也要个18两打底,叔尽量给你压着18两,不叫你多花,予阔你可千万别不舍得!”
里长紧紧盯着沈予阔,生怕这铁公鸡知道要花这么多钱又反悔不干了。
这样子的事情不是没有,这小子扣得没边,从前好不容易被他磨得同意买一亩地了。一听要掏三两半银子,又死扣着说不要了,愁死人了!
沈予阔学着原主纠结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了银子,又犹豫着要给不给。
给里长急着拍腿直哎哟!“你小子!哎哟哎哟呦!这……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啊!这大老爷们哎哟!”
索性,沈予阔一咬牙一闭眼,跟赴死似的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了里长。里长喜的烟也顾不得抽了,急忙伸手想要抢过去!
沈予阔紧紧攥着银子不肯松手,给里长气的又哎呦了起来,如此几个来回,沈予阔赶紧松了手里的银子,赶紧跑出了里长的家门。
演完的沈予阔一身轻松,心里忍不住对里长又敬重了三分。也不知道家里雀舌怎么样了,赶紧回家看看。
那头的里长见松完银子就跑的沈予阔,喜的直拍大腿,“哎哟,可算是开窍了!”他转头一想,不行这钱得赶紧花出去!免得那死孩子回头又不干了。
他赶紧出门套上牛车往城里赶去买青砖和瓦。
这一路上是乐开了花,老脸笑出了一脸的皱子,自在地哼着小曲。心想,哎哟我老沈啊,可算是解决了这心头大患啊,好日子耶!
屋里抱着孩子生闷气的柳氏,突然听不到堂屋隐隐约约的动静。一出房门就见公爹套着牛车跑得无影无踪。
原本来蹭饭的人也走的不见踪影,不由得轻松起来。虽然有些纳闷,可省了不少粮食,城里的相公下月能多吃些,柳氏也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这铁公鸡啊,今个可算是做了人,以后若是像今天一样就好了,柳氏心里想着手着继续绣着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