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渝第一次来临江是在两个人交往半年后的寒假。
方叙在过年前几天得知顾渝留校过年，邀请他来临江一起陪奶奶过年。
以好朋友的身份。
大年初一，奶奶看两个年轻人在家窝着也是没劲，就让方叙带顾渝出去玩。
“都说东岭山可以看到夕阳，我们去爬东岭山吧？”方叙询问完顾渝就拉着他直奔了目的地。
大过年的景区的人并不多，山脚下稀稀疏疏几个中年人在挑选登山杖。
方叙抬眸看了眼面前一直延伸到高处才拐弯的台阶，问：“顾渝，要不要买一个登山杖？”
顾渝挑眉：“你用不用？”
方叙摇摇头，一脸无辜：“我是练舞的，每天运动量肯定可以支撑我爬到山顶。”
“那你是不相信我？”
刚才挑选完登山杖的一对中年夫妻看到两人，笑笑：“年轻人啊，对大自然要带着敬畏之心。”
说完就携手开始了登山之路。
方叙还想再劝顾渝，顾渝就先接了话：“要不要打个赌？”
方叙疑惑地看向他。
顾渝说：“我成功登顶的话，男朋友能不能给我一个吻？”
方叙脸一红，颤声问：“如果你没成功呢？”
顾渝已经先走到了台阶面前：“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临江的冬天并不冷，两个人在山脚下买了两瓶矿泉水就开始了征服东岭山之旅。
太阳照在两人身上，徐徐微风，顾渝把两个人的外套卡在胳膊肘还能空出一只手牵着方叙。
两人并不赶时间，散漫地爬到了山顶。
顾渝的体力确实比方叙想象地要很好，一直到登顶，方叙已经开始有些微喘，而顾渝还在气定神闲地给他擦额角的薄汗。
“年轻人，不错啊。”是方才在山脚下碰到的中年夫妻。
“阿姨，你才厉害。”方叙接过顾渝给自己擦汗的纸巾，笑道：“你们要准备下山了吗？不看夕阳？”
阿姨笑笑：“要回家给小孩做饭，你们要看夕阳晚上下山要注意安全。”
一直到中年夫妻下山，方叙才附在顾渝耳畔说：“我看刚才阿姨手里拿着的面包很好吃，估计是前面买的。”
顾渝曲起手指在方叙头上轻轻扣了一下，顺势拿过方叙一直握在手里的废纸巾。
两个人在餐饮区买了牛奶和面包，随意地坐在山顶的一处台阶上，等待天黑。
“我登顶了，方叙。”顾渝的声音并不大，随着风一起吹到了方叙耳边。
“啊？”
顾渝说：“奖励。”
方叙侧过头看着顾渝，一边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他往四周看了几眼，没有人。
顾渝的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正歪着头看着他，两人紧贴的大腿散出多余的热量。
在顾渝眼神的蛊惑下，方叙双手搭在顾渝的膝盖上，慢慢靠近他。
一眨眼的功夫，方叙快速在顾渝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像是啄木鸟啄害虫一样，迅速、重。
顾渝：......
顾渝又把方叙的肩膀掰了过来，让他正对着自己，空出一只手，抚上方叙的脸颊，声音轻却清晰：“我以为我们说好的奖励是吻。”
说话间，顾渝的大手抚摸着方叙的脸颊，大拇指慢慢蹭到他的嘴唇。
“你知道什么是吻吗？”顾渝说，“方叙。”
方叙红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叙，慢慢倾身靠近他，一直近到两人额头对着额头，顾渝才低声说：“那你得重新完成奖励。”
*
节目组跟在四人身后走走停停，登上山顶时太阳光都已经变得十分柔和了。
“太巧了，一上来就能看到夕阳。”夏清兴奋地拉着姚欣走到最近边上的栏杆。
面前是山间，风很大，也很凉快。
“方叙，顾老师，快来，我们合照一张。”夏清已经拿出手机递给了章云瑶。
四人在夕阳下合影，夏清一接过来知道了四个黑黢黢的人影，撇嘴道：“小瑶，你拍照不行。”
又拉着姚欣去了另一个方向。
方叙看着夏清和姚欣走远，依旧还有一组摄影师跟在自己不远处，而他的视线已经不自觉飘到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六年前餐饮区的位置。
一路走来，他发现整个景区新建了很多设施，也不知道当年那个面包还有没有。
方叙又调转视线看向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看着落日的顾渝。
近半个月，顾渝的头发长了不少。顾渝任风吹起不太长的刘海，看着夕阳，深情地也像在看爱人。
“方叙。”顾渝没有看向方叙。
方叙被叫得一阵心虚，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橙黄色的圆球。
“我渴了。”顾渝问，“陪我去买水？”
方叙目光不自觉想看顾渝，可余光中顾渝并没有看他，方叙强忍着看他的心，说：“好。”
餐饮区的位置并没有变，几年前的蜂蜜面包依旧畅销。
方叙拎着一袋子面包走回了观景台，夏清几人还在拍照。
方叙递了一个给章云瑶：“这蜂蜜面包很好吃。”
顾渝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
每一个工作人员都照顾到了，最后方叙的袋子里还剩四个。
夏清和姚欣都围过来想要尝尝登顶后的特色面包，而方叙始终没有递给顾渝。
“方老师，我没有？”顾渝看着方叙已经开吃，而大袋子始终剩了一下。
方叙咬下面包的动作一顿，看向顾渝。
顾渝不喜欢吃甜的，当年的面包顾渝都只吃了几口。
而袋子里剩下的那个，是他准备晚上吃的。
“你要吗？”方叙含着面包含糊说。
现在的他不适合吃顾渝吃了几口的面包，要是顾渝吃不完就太浪费了。
顾渝看向方叙一脸犹豫的表情，实在很难让人能忍住不逗他一下。
“我不喜欢吃甜的，我想尝尝。”顾渝扬眉说。
“顾老师，你不是登过顶吗？没吃过这个？”姚欣好奇地问。
顾渝很自然地摇摇头，又对方叙说：“我怕吃不完浪费，方老师，要不你的让我咬一口。”
此话一出，夏清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偶像哎，大神哎，这可是在录制节目啊！
方叙也明显被吓到了，愣了半晌，把手里的大袋子塞给顾渝，结巴道：“还...还有，你吃。”
顾渝失笑地看着手里的袋子，就着袋子掰了一小口，塞进嘴里。
果然，连味道也没有变。
*
节目组也不催四人，一直到天色完全变黑，章云瑶才让嘉宾们往晚上要住的露营基地走。
“带过来的固定摄影设备只够布置两个帐篷的，需要四位老师住两个帐篷哦。”
说是帐篷，其实不然。
露营基地的帐篷是一个全玻璃的半圆形房间，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构造，可看大小怎么也不像是能放得下两张床的大小。
“各位嘉宾可以先去放下背包，稍作休息，我们二十分钟后再烧烤区继续录制。”章云瑶说完接下来的流程，就给四个人发了房卡。
夏清看了两人一眼，欢快地带着姚欣走了。
每一个帐篷之间都间隔不少的距离，中间还有灌木和树木的遮挡，可以说是隐秘性很好。
摄影师爬了一天的山，被章云瑶安排先去休息。
顾渝迈了几步，发现方叙没有跟上来。
“方叙。”顾渝叫了他一声。
方叙看向他，顾渝也不催他，两人隔着几米对视。
“顾渝，你不觉得不合适吗？”方叙问。
四周没有人，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自助露营区搭棚，而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只有两人的房间。
“你心虚？”
方叙一怔，半晌，抿唇摇头。
“房间里有摄像设备，我又不会做什么。”顾渝说完，自顾自地先走了。
方叙咬咬牙，拽着背包的袋子也跟上了。
房间如方叙所料，房间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完全貌，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房，幸好还有一张双人沙发。
方叙把背包放在地毯上，绕着沙发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小机关，应该是一张折叠沙发。
顾渝本来站在床位，看到方叙弯腰，快步走上前，搭了一把手，两人成功把沙发打开。
双人沙发长度大概有一米七，打开后宽度不足一米。
“幸好我睡相老实。”方叙一手撑在沙发上，微微喘气。
“嗯。”顾渝淡淡说。
顾渝又说：“我打电话让工作人员再送一床被子来。”
方叙翻身坐在沙发上，手往后撑。
顾渝蹙眉：“方叙，爬了一天山，身上都是灰。”
方叙歪过头笑笑，一如既往的小洁癖。
顾渝是一个不洗澡不会碰自己床的人，最讨厌的事情大概是别人碰到自己的床。
“顾渝。”
“嗯？”
方叙问：“你拍睡觉的戏份是怎么克服的？”
“不用克服。”顾渝说，“又不是我的床，是角色的床，角色又没有我这样的毛病。”
方叙目光沉沉看向顾渝。顾渝能在几年内就成功在影视圈站稳脚，确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顾渝对着电话那头说了需求，才转头，正撞上方叙的视线。
“前台说洗浴间是公用的，要去洗把脸吗？”
方叙眨了眨眼，回过神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