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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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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谦料事准确,京都很快传来陛下手谕:三皇子寒病痊愈,朕甚欣慰,即日派遣人马接皇子回宫。孟都尉忠心耿耿,护主有功,一并回宫行赏。孟家人跪在地上从温元通手里接过武皇旨意,温元通笑道,“孟大人十四年辛劳终于有回报了。”

孟谦施礼起身,温元通又将京都书信递予他手,“袁大人疾书。”

送过温元通出门,孟谦才拆开书信,四娘望着夫君凝重的神情,心头一紧,不知兄长袁哲究竟交待了什么事。

孟谦缓缓落座,轻声呢喃,“袁大人说我兄长孟回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劝我等早日出发。”

四娘意外,“从未听孟回兄长提过此事啊?”

孟谦泪目,“兄长性情坚韧,一生不曾开口求人。他一定要将身边事安排妥当,才会跟我们道出实情。”

四娘恍然,“孟回兄长早年丧妻,至今未曾续弦,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孟夏。如果他……”四娘哽咽,未再说下去。

孟谦仰头轻叹一口气,“孟夏就如同我们的女儿,我们一定照顾好她。”

四娘笃定点头。

孟谦想起信上的另一件事,赶忙要出门,四娘看夫君心急,不问何事,急着将外袍递给他。孟谦一边迈步出门,一边将衣袍系上。

陆家厢房里只坐着孟谦和陆云乾两个人。陆云乾拍案而起,满目震怒,冲着孟谦高声质问,“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孟谦唉声叹气,“我对你当然信任,可是隐藏身份是陛下密令,我怎么敢随意抗旨呢?”

“我早年就离开东吴,来到南嘉……”

孟谦慌张摆手,示意陆云乾尽快改口。

“我当年离开京都,来到南郡就是想躲避王宫大殿,如今你让皇子拜我为师,你意欲何为?”

孟谦无奈,“你不愿做御医,我可愿意做都尉?我可愿意让我儿与皇子兄弟相称?再说,你应当还记得当年我将孟镝抱回来时他浑身发紫的样子吧!即便没有陛下密令,我们能见死不救吗?不把他身份瞒住,这十四年如何平安度过?”

“罢了。”陆云乾坐在桌前,连灌几口茶水,“孟镝,哦不,三皇子,他何时启程京都?”

“一个月前,萧庭得知消息立刻派遣车马启程,如果走得快,也就这两天了。”

“那孟……”陆云乾踌躇,“三皇子他……”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直接唤他名字就好。”

“这称呼还是尽早修改。”

“我也想修改,可这是十四年的习惯,哪里改得那么容易!”

陆云乾叹息,”孟镝可知晓此事。”

孟谦点头,“他和孟然都知道了。他说,他不走。”孟谦望着门口的阎钵苦笑,“自从那天告诉他真相以后,他便茶饭不思,面容憔悴,一见到我就说他不走,他不去京都。”

陆云乾猜到这个结果,“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孟谦心绪纷乱,长舒一口气,安坐下来继续说,“袁哲大人的信里还提道另一件事。你师兄——神医叶天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陆云乾失色,“谁下的毒?”

孟谦摇头,“凶手尚未查明。”

海然突然登门,神情紧张,“京都的人来了。”

“谁啊?”

“袁哲!”

这天长空万里,浮光跃金。孟府门前车马云集。有一队玄衣护卫头戴镔盔,腰佩青剑,身骑骏马立在前路,身后是五驾香车宝驹,打头的那驾棕红香车最为醒目。车窗镶金戴玉,蒙着典雅的蓝色帘布,四面装裹深蓝丝绸,赶马的车夫拴住两只精壮的黑马,卷下蓝色车帘,关上枣红色的车门,门上分左右两边悬挂两只金色雕饰,在灿烂的阳光下,格外闪耀。两名绿衣宫娥,手持绢帕站在车旁,杨柳细腰,风姿卓越。两个身着红袍的公公撑开云罗伞盖,立于车门前等候。后面四辆香车与之差了些华丽奢靡,车窗未有装饰,车门不见雕饰,不过也有侍女立于硕大的车轮旁边,静待指令。

第二辆车的车夫拉开褐色车门,青色车帘缓缓卷起,车里的连公公搀扶高官起身,侍从急忙将踏板安放车前,高官伸出黑色缎面的长靴,靴底纯白如雪,小心走下两级踏板,落在石板路上。他身着绯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遮盖斑白的华发,腰间有金色腰带,上配环玉容臭。

“大人,孟府到了。”

他点头,回首望见众多围观百姓指指点点,连公公刚要指责山野村民,不知天高,他拦住公公,和善的笑容化解连公公的愤怒,“陛下交待,此行不便张扬,不知者不怪,连公公莫与普通老百姓生气。”

他留下一众车马等在外面,独自迈步进门。

孟家府邸不过四间房屋,说是简朴,其实寒酸。他背着两手悠然漫步,环顾四周,果然看不见一个丫鬟侍女,也不见厨子小厮。他摇头微笑,脸上的皱纹旋即深了不少,他抬手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绕过梧桐树,往堂屋走去。

孟谦和海然看见来者,急忙跪地,“见过袁哲大人。”

袁哲的笑意还挂在面颊上,他急忙上前扶起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只叹是时光流转,岁月蹉跎,曾经风华正茂的生死之交如今都已显出苍老之态,皱纹爬上了额头和眼角,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如从前一样坚韧。想来自己也发髻斑白,行动迟缓,袁哲心中唏嘘,几分感伤。他环顾堂屋,家具陈旧,简约古朴,依然可用寒酸形容

四娘端上茶水和点心,小心施礼,“家里只有些粗糙的茶点,还望大人包涵。”

“四妹,兄长可是哪里得罪于你,为何如此见外啊。”袁哲摘下乌纱,搁在方桌。

四娘望着那青丝换成华发,容颜不复当年,只叹光阴如梭,落下一行眼泪。

袁哲握着妹妹的手,那手指仍旧纤细,但掌心涌出浓密的厚茧,袁哲触到她的手掌不禁心中一痛,他轻抚四娘斑驳的鬓角,想的是她十四载的辛劳。

“我身边没有外人,四妹无需拘谨。”沉默良久,袁哲才说出一句话来。

四娘轻拭眼角的泪水,方才想起袁哲此行身负王命,低头说道,“哥,你慢坐。”话音落下,她便退出堂屋。

“随意坐吧。不必拘礼。”袁哲望着四娘的身影呢喃一句。

孟谦和海然落座,却仍然拘谨。他们料想袁哲一定带着旨意而来,随时准备跪下接旨。

袁哲长舒一口气,这才安定心神,说明来意,“此行而来,一是接三皇子回宫,二是劝二位赴京都上任。”

海然与孟谦相视对望,愁眉紧锁,孟谦焦灼追问道,“旨意已经传来?”

袁哲抬手安抚,“两位不必惊慌。陛下未曾降旨,只是……”

“只是什么?”

袁哲轻抚灰髯,吞吐一句,“陛下有此意向,还望二位斟酌。”

海然摇头,“我等才疏学浅,难堪重任。”

“大人要明白久居一位,即便无功无过,依然是危险啊!”袁哲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他望了孟谦一眼,“你……我就不用再劝了吧?此次入宫封赏,定会留在京都,没猜错的话是要接替你兄长在工部的官职。”

孟谦蹙起浓眉,眼角含泪,“兄长可有寻医问药?”

袁哲摇头叹息,“御医李彦已经诊治过了,只道是无方可开……”

孟谦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势落下。

“对了,我还一直未曾见到三皇子啊。”袁哲东张西望,“皇子人在何处?”

四娘将孟镝领到堂屋,袁哲慌忙戴上乌纱,朝着孟镝跪拜。孟镝满脸惊异,只见孟谦和海然随之跪地,俯身叩拜。他慌乱地上前扶起他们,“爹,海然大人……”

孟谦蹙眉摇首,“三皇子,你是皇子,我等为臣,不可乱了尊卑……”

他唉声叹气,星目里尽是惆怅,扭头望着四娘。四娘欲俯身叩拜,孟镝箭步冲上去扶起她,“娘……”

四娘小声耳语,“你要记得,你是皇子,不得再像从前一般称呼我们,否则大家都有不敬之罪。”

袁哲跪在地上,举手施礼,“三皇子,老臣袁哲恭迎皇子回宫。”

“我不走。”孟镝满头大汗,扭回身来席地而坐,“这位大人请回吧。”

袁哲瞠目结舌,转头望着孟谦,目光焦灼,示意接下来如何是好。

孟谦再度跪地,孟镝也跪在地上,星目里泪光凛凛,“爹,何以至此啊?”

“三皇子,你是皇家血脉,应当落叶归根,还望皇子随大人回宫。”

“爹!”孟镝的声音愈发沙哑,“娘!我说过,我不走!”

袁哲见状,起身说道,“海然大人,我听闻有个陆师傅医术高明,起死回生,医好皇子的寒病,可否带老臣前去拜访啊?”

海然领会其意,“大人,随我前来。”两人快步走出堂屋,离开孟府。

堂屋里,一家三口缄默良久。

孟镝席地而坐,眼眸低垂。四娘与孟谦相望,摇头叹息,孟谦盘腿坐在孟镝身旁,四娘缓缓走出厢房小心将门掩上

“你终究要回到属于你的家。”

“我若就是不走呢?”孟镝抬起头,望着堂屋外的梧桐,阳光洒满庭院,地上的树影斑驳。

“我也要入京都为官了。你若还执意不走,恐怕我到了京都便要获罪!”

孟镝扭头望着孟谦,那鬓角仿佛又添几层银霜,眼角沟壑愈发深重,“爹,你也要走?”

孟谦点头,“是啊,方才袁哲大人已经告知于我,此番我要赴京上任。”

“为何?”

孟谦浅笑几声,“为何……哪里追问得到究竟为何,不过都是无可奈何!”他望着孟镝的哀愁,挤出一丝悲悯的微笑,“孟镝,我说过了,你将过去都忘了吧。”

“忘了?”少年泪红眼眶,他想起高山流水,红果青木,那么多美好而快乐的夏天,还有那几度涌在喉咙的爱意,想起那杏眸朱唇,明艳曼妙,他如何忘得掉,那是生命里的光,忘掉了,就只有暗夜无涯。

“你忘得掉吗?”少年落泪。

孟谦俯首,心里明白这是为难,可人生就是如此艰难,又当如何呢

“三皇子……”

“别这么叫我好不好?”少年按捺不住满心哀怨,他不知道如何诉说自己的委屈,“爹……”

孟谦轻抚少年的肩头,指着窗外说道,“你知道陛下手谕召你回宫,眼下车马侍从都聚在门前,你我谁人敢违抗圣命?”

“我敢!我不回去!”少年清清嗓子,声音愈发响亮。

孟谦厉声阻拦,“住口!”

少年听见孟谦第二次冲他发怒,他想起上一次对着遥远的北方叩拜太祖的黄昏,心中恍然,原来一切皆有因果。

“你知不知道你若抗命,多少人要杀头啊!包括我和四娘还有孟然!”孟谦道出利害关系,听得少年一阵迷茫,“是我抗命,与旁人何干!”

“你是我等抚养长大,如若违抗圣命,便是我等教唆之罪。到时候,为你抗命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今天门口的一班人马,也难逃其咎!”

少年哑然,他知道爹不会骗他。

“你记得,方才你跟袁哲大人说的话绝不可以再说一次!”

少年轻轻点头,他不能害那么多人丢了性命,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害了爹娘和兄长,“我知道了。”此刻,他方才领会爹说的那句“人生多的是身不由己”是何等悲凉的体味。成长便是领会人生之艰难的道路,可惜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旦走上去,你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四娘端来一碟冒着热气的核桃糕,“吃点东西吧,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

孟谦抬眼相望,满目悲伤,四娘轻轻点头,意在她明了夫君心意。

孟镝低头尝了一口核桃糕,糕点越是香甜,心中越是酸苦,眼泪胀满眼眶,喉咙再度疼痛,他咽不下那口熟悉的香甜。

四娘怜惜,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孟镝。

孟镝放下核桃糕,抬头望着四娘。

四娘轻抚他的额头,“如今,你的亲娘赵妃也在盼你回家。这生身之恩,你不能枉顾。这就随袁哲回去吧。”

孟镝哽咽,低头问道,“爹娘可与我同行?”

“好。”孟谦答应道。

袁哲和海然刚到陆家门前,就听见御医李彦清亮的声音。海然讶异,指着院门,“李彦!”

“没错!”

海然摇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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