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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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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斗转,夏去秋来,苏筱丹结束了一年援藏工作,重新回到江海市立医院。

院里考虑她援藏辛苦,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苏筱丹回来后,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她在家休整了两天,抽了一天时间去父母的墓地,她在父母的墓前坐了一天。

她记起,那场车祸,爸爸当场去世,妈妈抢救了两天两夜,去世前,清醒了一会,医生让她去和妈妈告个别,她哭泣着站在妈妈病床前,眼睛都哭肿了,妈妈拉着她的手,示意她靠近她,用最后的力气对她说:“丹儿,好好活着!”

她记起,姑姑、姑父对她视如己出,弥补她失去的父爱、母爱,帮她尽快走出痛苦,给她安排最好的学校,鼓励她考取顶尖的大学,姑姑告诉她:“上帝给你关闭一扇门,会给打开另一扇窗,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她记起,她精神遭受创伤,覃枫给她撑起一片蓝天,替她营造一个温馨的港湾,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惊恐地夜晚。他说:“莫回头,向前看!”一直激励着自己努力向着目标奔跑。

回顾来时路,苏筱丹对每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一直怀着感恩的心,也把自己的爱,传递给每一个需要她帮助的人,如今,她需要有个人帮她解开一个结,却不知再向何人求助?茫然四顾,山无言、水无语。

她记起,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她依偎在覃枫的腿上,全神贯注听他讲着故事,覃枫低沉的声音犹如昨日,回响在耳畔——“给你讲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青梅竹马”四个字,麻痹了苏筱丹,她完全没有把这个故事映射到自己身上,“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何等的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画面。

“两小无猜”,突然,苏筱丹的脑子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男孩子的身影,依稀想起6岁时候,她的家里住了一个受伤的哥哥,她喊他“路程哥哥”,每天放学,她来不及放下书包就跑到他跟前,打开话夹子,絮叨个不停。

她是独生女, “路程哥哥”的到来,她生命里多了一个玩伴。“路程哥哥”会安静听她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会给他讲很多古代英雄的故事,给她辅导功课,她淘气被父母呵斥的时候,他会替她擦去泪水,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这不正是“两小无猜”吗?

原来,他们真的见过,只是她太小,相处的时间短,后来经历一系列变故,儿时的记忆渐渐被时光稀释。现在,又那么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记起他们欧洲旅行,深夜对话。

“我都记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了,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他见到我还能不能认出我?” “如果他见到你,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你。”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她想起来了,覃枫讲完故事问她“如果那个女孩是你?你会怎么做”时,满心期待她选择“是”,而她斩钉截铁地选择了“否”。

她记起,当她说出“我肯定不会和他结婚”,覃枫的明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凄然地看着远方,失望情绪尽显。

苏筱丹不忍再想下去,她拿出纸巾擦拭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看到他们一起看向她的微笑的脸庞,心碎了一地。

晚上,苏筱丹约叶梓萱去他们以前常去的一家徽菜馆吃饭,刚一见面,叶梓萱就抱住她,连声说:“筱丹,想死你了,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真不够意思!”

“谁不知道,苏大小姐如今是苏氏集团二当家的,忙得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谁还敢劳你大驾。”

她们互相调侃,落座后,叶梓萱才仔细端详苏筱丹,看她弱柳扶风的摸样,问她:“你是为覃枫消得人憔悴吧?他也和你一样哦。”

苏筱丹不解地望着她,叶梓萱也不卖关子了:“这几个月,覃枫经常向我打听你的消息,问我们有没有联系,问你好不好?我很奇怪,他怎么自己不联系你,才知道你们的事。”

“你真的决定放弃?”见苏筱丹不说话,叶梓萱又接着说,“其实,覃枫并没有错,只是很遗憾错生在了这个家。”

“我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

苏筱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饭,一碗米饭见底,她才放下饭碗,对着叶梓萱笑了笑:“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让时间来决定吧。”

一年后,夏天。

这个夏季像是带着火来的,还没到三伏天,天气就闷热异常,每天都是艳阳高照,风懒得不愿意出一点力,树叶安静得很,纹丝不动,人就如呆在一个大蒸笼里,坐在那里不动,很快汗湿衣衫,风扇失去往日的威力,空调屋里勉强能感受点凉气。

天气异常,病人就多,一个月以来,苏筱丹记不清加了多少天班,看过多少病人、做了多少台手术、写了多少份医嘱、走了多少路、说了多少话,总之一个字——累!

累得下班回家脑子都是空的,草草吃点饭,就是拼命喝水,白天上班根本不敢喝太多水,怕上厕所,耽误看病,实在渴得不行,才抿几口润润嗓子,身体不能缺水,只能回家拼命补水。

饭,懒得做,冰箱冷冻室里塞满了饺子、粽子、元宵,叶梓萱说是她妈妈包的,她回到家乏得煮饭力气都没有,幸亏冰箱冷藏室放满了各种她爱吃的新鲜水果,也是叶梓萱帮她买的,洗得干干净净,分类放在保鲜盒里,随吃随拿。

苏筱丹的晚饭经常就简单吃些水果对付,洗漱后,争分夺秒躺在床上补觉,以免夜里被喊去加班。

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苏筱丹饱睡了一夜,第二天精神抖擞去上班。今天有一个简单的心脏搭桥手术,这种手术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很快就可以结束。

苏筱丹换好衣服,准备去手术室。护士长夏欣然拿着电话跑来找她,说是欧阳打来的,连打了好几个,怕不是欧老先生出了什么事。

听说可能是欧老先生身体有恙,苏筱丹赶紧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夏欣然站在她旁边,听不清手机里说什么,只见苏筱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抖个不停,脸色变得白纸一样毫无血色,眼泪大颗大颗成串地往下掉。

夏欣然赶紧追问是不是欧老先生出事了?苏筱丹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瞪着眼睛看着她,整个人被施了魔法似的定在那里,夏欣然还想问什么,苏筱丹昏了过去,手机从手里无声地滑落在地板上。

幸亏夏欣然早发现她的异样,眼见着她要摔倒,手疾眼快赶紧扶住,大声呼喊着护士,几个人护士闻声跑过来,几个人一起帮她抬到医生值班室,放在床上躺下。

夏欣然和护士不停地掐她人中、呼喊她的名字,好半天,苏筱丹才悠悠醒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傻子一样,没有哭泣,也没有表情,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样子也不是欧老先生的事,也不敢问。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苏筱丹才回过神来。她安静地起床,擦干脸上的泪痕,整理好头发,向手术室走去。

夏欣然赶紧去拉她:“你休息吧,我们重新安排医生手术。”

苏筱丹摇摇头,说了声 “大家都很累,我没事,不用换人”,就走进了手术室。

这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手术,时间也不会很长。但是,苏筱丹感觉这个手术是她从医以来,最艰难、最漫长、最难熬的一个手术,整个过程,她一直和自己战斗,不停给自己打气“不能哭!不能倒下!不能手抖!苏筱丹,坚持!再坚持一下!你一定能行的!”

苏筱丹她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手和情绪,集中精力一点点做好每一步,成功完成了这台异常艰难的手术。

苏筱丹换掉手术服,刚走出手术室,眼前一黑,再次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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