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站到客栈外,见门外有十几个人骑在马上,头脸用黑布蒙了,只露出眼睛。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令狐冲还是按照江湖规矩招呼道:“不知来得是哪路朋友。”
对方为首的一人道:“听说岳掌门得了《辟邪剑谱》,想借来看看。”
令狐冲道:“华山派自有本门武功,并没有《辟邪剑谱》。”
对方不信:“岳不群骗得林家小子为弟子,为的不就是林家祖传的武功?那林平之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伪君子哄几句,只怕就将剑谱奉上了。”
岳灵珊听对方的言辞对父亲十分不客气,正要发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林平之的声音,“阁下出言无状,实在失礼。我拜入华山派乃是三生有幸,是我恳求师父他才答应的,父母为我欢喜还来不及。师父从不曾索要过我林家的任何东西。”
对方听了林平之的话,冷哼了一声,道:“你才入华山门墙,他自然不会急着对你下手。”
这时,岳不群的声音答道:“岳某可向各位担保,华山派这里没有林家的剑谱。谁要是想从平儿那里抢夺,也得先过我们华山这一关。”话音越来越近,但这句话说完,岳不群已经越过令狐冲和岳灵珊,站在了客栈最外面,
来的众人皆大笑起来,道:“华山派有没有《辟邪剑谱》,我们搜一下就知道了。”
岳夫人见马上要动手,低声让女弟子站在后面,男弟子则站在前面,拔出剑来做准备。岳灵珊仗着自己武功进益,站在令狐冲身边没走,岳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令狐冲抬起手按在剑柄上,低声道:“小师妹,这些人武功高强,你到后面去。”
岳灵珊轻笑一声,道:“你别小瞧人,你会的我也都会。”说着拔出碧水剑。
令狐冲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
岳不群虽然对来者众人好言相劝,但对方压根不相信他的话,为首之人轻喝一声,十几人便一起冲上来,攻向华山派弟子。客栈店主和其他客人都藏进室内,生怕搅入江湖纷争中,因而大堂内外就只剩下华山派和不知名的访者在打斗。
这十几个人虽然看不清面貌,但看身形都是正在壮年,武功高强,华山派除了岳不群夫妇和几位大弟子外能以一敌多,其他的人都是几个人来打一个。林平之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更不想华山派因自己遭难,看这些人格外痛恨,平素儒雅的脸上也带了点狰狞,到最后都杀红了眼。
就在这伯仲难分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又有十几人骑马赶来。华山派众人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丝毫不敢懈怠。待得骑马之人走近,却是那日上华山挑衅的一群人,以嵩山派陆柏为首,华山派弃徒成不忧和封不平也在其中。
陆柏一副迷惑表情,与蒙面人对谈几句,言语间相互应和,不但给岳不群扣上了骗取《辟邪剑谱》的帽子,还再次提出让岳不群退位的要求。
华山派诸人个个听得大怒,恨不得立刻拔剑把对方给砍了,但眼前这几十人显然是一伙的,武功十分高强,华山派对付其中一批人还能勉强打个平手,两批人一起上,华山派必定不是对手。
令狐冲对陆柏讥讽道:“你们狼狈为奸,何必假装不相识。你自知不是我们华山派的对手,因而找了帮手来,还不敢承认。可见是小人行径,藏头藏尾。”
陆柏哈哈大笑,道:“你是岳不群的徒弟,难怪也是伪君子的嘴脸。”又指了指封不平道,“今日就让你们掌门自己清理门户罢。”
令狐冲又反驳回去,唇枪舌战丝毫不落下风,姿态镇定自若,但心中实则忧愁。岳不群等人也都暗想,今日之事不知该如何了结,难道华山派会被全灭于此处不成?
正在此时,忽然有胡琴声传来。岳灵珊和令狐冲先是一惊,进而又喜,对看一眼,等着莫大先生现身。敌方众人也都皱起眉头,有猜到来人身份的,都暗叫倒霉。
莫大先生倒是不急不缓,一直奏完了一曲,才迈着步子从黑暗处踱出来,对岳不群点头示意,然后对陆柏道:“嵩山派自从出了位盟主,果然忙碌的很,每日都想着替五岳剑派清理门户。”
陆柏冷汗直冒,他是左冷禅的心腹,知道盟主派费彬去杀刘正风一事,看这样子莫大先生不知怎地也知道了。他忙拱手行了一礼,道:“见过莫掌门。岳不群这小人作恶多端,窃据掌门之位,又为了剑谱害人全家,江湖上人人得以诛之。左盟主特意让我带令旗来,命他让出掌门之位。”说着掏出令旗。
莫大先生看也不看那令旗,而是走到成不忧和封不平的马旁,微微抬头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华山派的?”
成不忧和封不平道:“正是,我二人是华山派剑宗的弟子,师父兄弟们都被岳不群害死了,就只剩下我们俩。”
“哦。”莫大先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胳膊抬了一下又放下,然后转身走向岳不群。身后成不忧和封不平砰地一声掉下马,同行的人抢上去一看,二人竟然断气了。
莫大先生这次出手狠辣快速,陆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莫大先生在岳不群旁边站定,微微一笑,鬼魅之气顿生,看得对方心中一凉。他道:“这下剑宗没人了,看来这掌门之位,还是得岳不群来坐。”
两方沉默着对峙了片刻。华山派从天而降一位强援,陆柏觉得自己这一方虽然人多,但莫大先生的武功出神入化,自己也没有必胜的信心。他冷哼一声,道:“我必将此事禀告盟主,请他处置。”
莫大先生道:“随便。”
陆柏愤愤然,却无计可施,带着众人转瞬走得干干净净,成不忧和封不平的尸首被留在了原地。
莫大先生对岳不群道:“杀了贵派的弟子,抱歉。”
岳不群行了一礼,道:“那二人是华山派的弃徒,已经不算是我派的弟子了。今日多亏您施以援手,华山派上下感激不尽。”
莫大先生道:“我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再者,我也看不惯左冷禅的行径。”说完对岳灵珊和令狐冲点点头,就离开了。
岳不群心中不解,但莫大先生一向是随心所欲,行事出人意表,他便也没在意,对众弟子道:“大家都回房,好好休息。”他又安慰了林平之几句,夸奖他今日十分勇敢。林平之方才是激动所至,此时心情平复些,觉得拿剑的手都在发抖,听了岳不群的话,惭愧道:“此事都因弟子而起……”
岳不群打断林平之的话,道:“不过是他们挑事的借口罢了,你无须自责。”
岳夫人揽住林平之,温言哄了几句,林平之觉得师娘的怀抱便如自己母亲的一般,到底是年纪轻轻,立时红了眼圈,岳夫人怕他害羞,只做不知,问岳不群道:“师哥,那两个弃徒已经死了,左冷禅也没法再拿掌门之事做文章,我们还去嵩山么?”
岳不群道:“难得带所有弟子出来历练,左右无事,不如在江湖上走走,也让大家长些阅历见识。”
岳夫人道:“这主意不错。”其他弟子听到岳不群的话,也都面带喜色,恨不得多在外面玩些日子。
岳灵珊道:“爹,我们去哪里玩啊?难得出来一次,索性走远些,玩得痛快,把山山水水都玩一遍。”
岳夫人笑道:“咱们哪有那么多盘缠,岂不要变了丐帮。你还是想一个近些的地方吧。”
岳灵珊没想到银钱问题,确实华山派上下百余口人,浩浩荡荡出行的费用实在不小。她皱着眉头,努力想着周围有什么好去处,一时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