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柳澈只有五岁,工作上帮不了什么忙,但他们好歹都在健康的长大,母亲的死并没有在他们心里留下太大的伤疤。
大抵是还是太小了吧。
柳莹因而松了口气,也幸亏他们还小。
这一年,昀皇秦酌铮娶了来自瑶国的舞姬岑欢,岑氏为他诞下一子。可便是欣喜之下,迫于多方压力,秦酌铮不能把这个孩子立为太子。
而后,皇后诞下一子。秦酌铮密令国师称此子命有凶煞,不可立为太子,而大皇子则是真龙天相,日后必定为君。借此偷梁换柱,顺理成章将岑氏之子过继到皇后膝下,立为东宫太子,名秦焕,字羽凉。而皇后之子秦羽苍则侍奉岑欢膝下,成为二皇子。
只是没过多久,岑欢便去了。
若非秦酌铮为抹黑秦羽苍以争取立场和舆论主动权故意将谣言散播出去,此事或许只会是皇室所谓不可外扬的家丑。
喻霁战死在了沙场。他的战友将遗物送来时说,他那时身中数十支箭,忽然向着西南方向跪下,沙哑着喉咙说了一句话。
“月月,我便殉了你的光风霁月。”
然后他就死了。
尘土飞扬的战场,他没跪多久尸身就被人踹翻,踩烂,碾碎。他的泪水渗入边疆贫瘠的大地,一路向纵深远行,只是是否找到了他的月光,终究没人知道。
也许吧,柳月清瘦苍白的脸上会多一个冰凉湿润的吻。
也许吧,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温润如玉的竹马郎君依旧是她的光风霁月。
只是他有些不自在地遮住自己布满伤疤的脸,腼腆笑笑,她也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羞涩遮住自己额上的伤口。尔后他们脉脉相顾,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携手白头。
当岁月经年,她步履蹒跚,他老态龙钟,他们在云开雾散后一起去寻他们的远方。
喻霁的尸体烂得太彻底,以至于若非有人看到全程,没人会知道他已经殉国。
他的遗物也少得可怜,只是那一只小小的包袱里,几叶单薄的书信上,每一角都沾染着柳月的气息。
柳莹本来不准备接,但她知道,西南边是渊国的方向。
她不知道柳月会不会原谅喻霁,但如果可以自作主张,她想把关于他们的回忆私自扣留一点。真的不多,只要足够让她相信世上还有真情,就够了。
只有让她偶尔可以欺骗自己说,他们都还在,都好好的,就够了。
唐家本有一个和柳清柳澈同龄的痴傻少爷,叫唐熙。因其痴傻,唐家人从来不放他出门。这一年,唐夫人又诞下一女,唐罗鳌给她取名唐茜,并当作掌上明珠万般宠爱。对外声称,唐家此前并没有过子嗣,就目前而言,只有唐茜一个女儿。
唐茜恃宠而骄,自幼跋扈。她甚至不知道她有一个兄长—————因为就在她降生不久后的一天夜里,唐熙就失踪了。
没人去找他,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傻子的去向,毕竟他一个败笔,任谁都只盼着他凭空消失—————不留痕迹,也不留后患。
于是时光荏苒,又是三年,平静地过去了。
柳清学会了唱摇篮曲哄柳澈入睡,柳莹一人照顾两个孩子,好歹不算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