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听苏煦说完,萧灼就捂着心口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一刀来的太迅速了,迅速到即便一直在暗处盯着一切的萧道成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萧灼本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发现萧灼中刀之后,萧道成急忙赶过去,萧灼已经失血过多了,而苏煦已经桃之夭夭。
即便知道凶手是谁,也不能声张,既然是少主自己的安排,那也就代表了他不愿意声张。
“叹月鸩珀滴。”萧灼强撑着说。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叹月鸩珀滴谋生路,苏煦这次刺杀,不过是希望自己服下叹月鸩珀滴,两个月后无力回天,苏煦的心思萧灼还是懂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这一刀刺的实在是猝不及防。
听到萧灼口齿不清的提醒,萧道成着急忙慌的拿来叹月鸩珀滴给萧灼服下,这才渐渐的止住了血,将他心口的刀拔出后,萧道成吩咐手下人将萧灼抬进屋子里。
除了萧逸和自己,萧道成撵走了所有人。
看着萧灼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萧逸眼中止不住的心疼,他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哥哥!”
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若是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好弟弟,别哭。”萧逸醒了过来,睁开眼动了动身子,拍着萧逸的肩膀安慰道:“我还活着呢!”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的好弟弟,你还是先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文相府就得挂白呢。
“还活着,还活着……”萧逸哽咽道:“哥哥,祖父预言过,萧家最后一个人会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个预言又被萧逸提起,萧灼心口就像是被火灼一样。
祖父预言从未出错过,他说萧家最后一个人会是自己,那就一定是自己,可如今的形势看来,萧灼越发害怕预言应验了。
若萧家最后一个人真的是我,若自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那弟弟萧逸,老师萧道成岂不是很危险?
“你先去休息吧!”萧灼瞅了一眼萧逸,关心的说:“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萧逸:“那我先走了。”
他走后,萧灼还在想那句预言,他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会是萧家最后一人呢?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要保证弟弟和老师的安全。
萧逸和萧道成是萧灼目前最担心的两个人,他很担心萧逸去了哪里,这个弟弟应当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那些秘密他也不去追究,只想着萧逸安全就好。
从文相府出来以后,萧逸想到没想就来到了武相府。
早就料到萧逸会来,苏煦也在武相府等着他,语气犹如萧灼见到自己之后的波澜不惊:“你来了。”
“我来了。”萧逸淡淡的看着低垂的夜幕:“来与恩公恩断义绝。”
说罢,萧逸就挥动起铁拳迎上前去,如疆场策马而来,扬起滚滚狂沙,朝苏煦袭去。
苏煦脚底一动,流云般的步伐如清雪扫眉,轻易躲了过去。
见状,萧逸大喝一声,一个飞燕踏步凌空而斩,势如破竹。
苏煦则是化被动为主动,借着萧逸的势爆发出惊人的功力,一掌将萧逸打退。
“就这点招数,还想与我一战?”苏煦收回手掌,轻松自然的垂了下去,侧身对着萧逸,气场散于十步开外,“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也让我看看暗影煞副煞主的实力。”
萧逸后退几步,吐了口血:“借箭一用。”
苏煦:“???”
你大晚上跑我这里来打架,还用我的弓箭,这是拿我武相府当演武场呢?
可谁叫萧逸是自己救下来的崽子呢,只能亲手甩给他弓箭。
“赐你一弓三箭,”苏煦背过身去扔出弓箭,视线微微下移,轻声道:“你最好能射中。”
接过弓箭的萧逸一个飞身上梁,立于苏煦上方:“第一箭,射……”
还没等萧逸说完,苏煦的第一箭就射了过来,萧逸连忙闪躲,差点没站稳。
“废话真多。”苏煦吐槽道。
若是战场上也像你这个样子,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萧逸不在说话,而是集中全身的精力蓄于一箭。
一箭破矢。
好小子,箭术可以。苏煦在心中赞叹道。
现在的主动权又回到萧逸手中,他手中还有两箭,苏煦手中仅剩一箭了。
虽然二人不是比试,但苏煦也只是想和他玩玩,想让他出出气,总归还是公平些为好。
“恩公,你手中仅剩一箭了,”萧逸好心提醒:“可要小心了。”
正在萧逸拉开弓想射第二箭之时,苏煦破釜沉舟的第三箭袭来,将萧逸手中的弓射穿。
“连弓都没了,拿什么射箭?”苏煦飞身上梁:“这若是战场……”
“还没结束呢!”萧逸拿出是先藏好的箭头射向苏煦:“兵不厌诈。”
苏煦迅速一歪头,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萧逸接下来要和他说绝情的话,眼前这人此次前来杀不了他,也无心杀他。
“恩公,这是我最后一日这么喊你。”打完一架的萧逸也没有怒火中烧,而是很平静的同苏煦交谈:“今日还你恩情,从此两不相欠。”
“恩情你已经还了,我救了你,也要了你哥的命,一命抵一命,我苏明筠不欠萧家。”苏煦将萧逸拽了下去,平稳的落在地面上,“而且,萧寻安现在还没死,你却活着。”
萧逸心乱如麻:“可你欠我哥。”
“我与你哥是天生的冤家,既然注定路窄,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苏煦并未辩解,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承诺,他想要的,不会因任何人而妥协,也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更何况,是你哥先设计的我。”
“可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一提到哥哥,萧逸就觉得苏煦特别不理智,看上去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怎么对哥哥就非要赶尽杀绝:“为何用最极端的方式?”
“这个问题……无可奉告。”苏煦冷漠的说。
“好。”萧逸沉下脸来:“若是我哥死了,你也得陪葬。”
“放心,你哥至少还剩两个月的时间。”苏煦不以为然:“此次刺杀,我就是为了让他用叹月鸩珀滴。两个月后,才是你哥的死期。”
“两个月后,也是你的死期。”萧逸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本以为恩人反目成仇的戏码会上演的激烈,没想到会这么平淡,平淡到前方就是棺材,就只剩下一小片灵魂还在外面晃荡。
回到文相府的萧逸又来到了萧灼的面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萧灼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若他去找苏煦理论,不可能这么毫发无伤的走出武相府。
“不是让你休息去吗?”见萧逸又回到文相府,萧灼略带疑惑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哥哥,只剩下两个月了吗?”萧逸不确定的问,他的头埋的很低,不敢直视萧灼,更不敢看到萧灼如今躺在床上的样子:“是吗?”
萧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摇了摇头,然后抱住了萧逸。
就像是他们重逢时那样。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为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还能相逢是老天有眼,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要经历第二次。
关怀与真情在拥抱中流露,消弭了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
此刻,他们就只是普普通通兄弟二人,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也没有箭无虚发的名声。
过了许久,萧灼才开口:“好了,会有办法的。”
明知这是安慰,萧逸还是信了,“嗯,会活着的。”
会的,都会的。
这一夜,萧灼坐在床上一夜未眠,萧逸则是躲在暗处练了一夜的拳,而苏煦派人散布了一夜的消息。
旦日,青王李钰覃就赶来了文相府。
“听闻寻安受伤了,不知刺客抓到没有?”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灼,青王满眼都是心疼。
萧灼摇了摇头:“没抓到。”
“没抓到也没关系,”听到萧灼说话,青王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有所松动:“只要寻安没事,本王就放心了。”
“多谢殿下!”萧灼客气道。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先好好养伤,一切还有本王呢!”萧灼太客气了,有些话,不是青王想听的,但念在萧灼刚遇刺杀,他也不加追究,还是尽快找到凶手才能心安:“对了,寻安,你可看清那人的面貌?”
“看清了。”萧灼钓着青王的胃口道:“都记在心里。”
“长相如何?”对上萧灼似水般的眼眸,青王心里“咚”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敲打着他的心:“可否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长得奇丑无比,不堪入目。”萧灼故意往恶心了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青王:“???”
满朝文武百官之中,有长得这么丑的人吗?
“能否画出来?”青王试探道。
“应当……可以。”萧灼模模糊糊的回复道。
“好,本王立马遣人去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陷害皇兄和刺杀寻安之人找出来。”说到这里,青王又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寻安,你觉得他们会是一个人吗?”
萧灼没说话,也没表态,此时无声就证明了青王的猜测,他问道:“不就是苏明筠吗?”
萧灼:“……”
可不是我说的哈!
“寻安,你告诉本王,昨日行刺你的,是不是苏明筠?”一提到苏煦,青王就压不住的火:“本王要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