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扶瑾之的某些心思，褚奚抬头在他嘴角印上一个吻。

“你不能再离开我了，”褚奚说，目光坚定的望着扶瑾之，又说了一遍，“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扶瑾之淡淡的笑了笑，说：“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记住了。”

他揉了揉褚奚的头发，拇指在褚奚的眼角轻轻摩挲着，说：“不要再哭了。”

褚奚在他手心蹭了蹭，仰起头说：“如果我非要哭呢？”

扶瑾之轻轻的说：“那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吧，不要一个人哭。”

褚奚点了点头，又说：“你怎么这么好啊。“

褚奚长大后很少哭，只是小时候一个人老是在学校被欺负，活像是一个受气包，所以长大后褚奚发誓再也不要轻易流泪。

身旁的这个人……让他没理由的想要依赖。

车身平稳的驶在路上，让褚奚生出了一点困意。

将要睡着时，褚奚迷迷糊糊中抓起身旁人的一只手，两手抱着，呢喃道：“我等了你好久……”

他记得，梦里那个将军曾蹲下身告诉过他：如果走丢了，记得要在原地好好呆着，他一定会来找他的。

梦里的人说：“不管多远，不管在哪里，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还好，他没骗人。

褚奚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不会丢下你的，”扶瑾之任他抱着，“安心睡吧。”

另一只手虚虚搭在褚奚的眼睛上，轻声说：“你最乖了。”

也许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褚奚沉沉睡着，又做了那个梦。

被将军带回去的那一晚，整个京城都还飘着小雪。

他是将军亲自带回来的人，府上的人自然不会怠慢。热水沐浴后，仆人为他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他受宠若惊，就连话也说不出了。

他第一次吃到了热饭，都顾不上吃什么，反正对当时的小乞丐来说吃什么都一样。他实在是太饿了。

或许是将军交代过，仆人引着他去了一间小屋子，里面燃着蜡烛，亮堂堂的，榻上是厚厚的棉被，很舒服。

仆人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

他想去见见将军，他没见将军吃晚饭，也或许是将军吃过了，又或许是将军不想同他一个小乞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了，他是乞丐，可那人却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怎么能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岂不是侮辱将军了？

他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是想见见将军。

他不知道将军为什么带他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想感谢将军，至少今天他吃上了热饭，还有一个暖和的地方可以入睡。

他偷偷的跑了出去，此刻已经夜深了。

小小的一个身影在府中四处张望，想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他隐在暗处，看见将军推开了门，一身玄衣，走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他原本想出声喊住将军，可真到这一刻，他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后来，褚奚才知道那间屋子是祠堂。

里面供奉着将军的父母。

那一天，将军在祠堂的蒲团上跪了整整一夜。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跪着。

祠堂外的拐角处躲着个小乞丐，他瑟缩着身子，在雪里站了一夜。

他看见将军一整夜都没出来。

他想等到将军出来，再向将军道谢。

那一夜，褚奚没能等到将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