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牧垚走进咖啡厅，看见孟雨凡就坐在上回他们四个人坐的座位里。
孟雨凡看见她便朝她走了过来，道：“喝什么？我去买。”
罗牧垚答：“我来吧。”
孟雨凡道：“那我要跟你一样的。我先去占座位了。”
罗牧垚买了两杯黑咖啡，又买了个牛角包，站在餐台边等出餐了才端着咖啡到孟雨凡对面坐下。
“没吃早餐啊。”孟雨凡望着罗牧垚手里的牛角包笑道。
罗牧垚啃了口面包，没答话。
孟雨凡又道：“阿姨来北京了，昨天我去接了一下。”
罗牧垚依旧不吭声。
孟雨凡沉默片刻，道：“你昨晚在哪？阿姨说你出差了。”
罗牧垚终于抬起头看着孟雨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孟雨凡望着罗牧垚，看见对面女人此刻僵硬的肢体与不露破绽的表情，笑道：“我最近一直在反省，这些年是不是把你宠坏了，还是说，我看错了你。”
罗牧垚在心里冷笑了下。看来今天孟雨凡是来挑战她本就不多的好脾气的。
“今天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罗牧垚道。
孟雨凡却打断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了你的任性买单？你妈妈同事都知道她女儿要出嫁了，现在突然不结了，你还是个女孩，你妈妈会面临什么压力？她公司的人会怎么说她？还有我爸妈，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家所有亲戚都知道我今年要办婚礼了，我爸妈都是长旰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快退休了因为儿子被退婚被人议论？”
罗牧垚道：“这关我什么事？”
孟雨凡沉默片刻，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以自我为中心，但之前我以为都是我的错，直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罗牧垚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孟雨凡问：“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男生回来找你了，你才不跟我结婚的？”
听到这句话，罗牧垚厌恶地扭过头去，看都不想再看孟雨凡一眼。
孟雨凡却接着道：“你都多大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嫁入豪门的美梦？罗牧垚，你要看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属于你的。就算退一万步，那个小男生真的看上了你，但以你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在豪门做小伏低？只有我，全世界只有我才能包容你！你妈妈也是这么觉得的，就只有你还看不清。”
罗牧垚缓缓扭回头看着孟雨凡，道：“我最后说一遍，我决定跟你分手，和邬子兵没有一分钱关系。”
孟雨凡却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信吗？”
罗牧垚道：“你信不信对我不重要了。”
孟雨凡却反问：“重要过吗？”
罗牧垚笑笑，道：“你说你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每个人对我都重要。只是我有本事，让他们变得不重要而已。”
孟雨凡道：“那我从你本科一直陪你到读研，陪你到工作，每次你遇到困难我要么守着你要么帮你想办法，这么多年的付出，也都变得不重要了？”
罗牧垚答：“对，我就是因为可怜你在我身上付出了这么多年青春才答应跟你在一起！但是当我发现是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一直脚踏两条船的时候，我不可怜你了，我只可怜我自己。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孟雨凡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那只是我前女友，如果我完全离开她她会活不下去，她跟你不一样，她没你这么坚强。再说了，你不觉得人品比你所谓的’忠诚’更重要吗？我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那是因为我善良。”
罗牧垚气笑了，但也没剩多少力气笑了。
她刚才激动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咖啡厅里路人的注目，这让她不得不压低声音答：“请不要侮辱’善良’，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软弱，你怕我一直不答应你，你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选择伤害了两个人。”
“孟雨凡。”罗牧垚压低上半身，望着对面的男人道，“我本来可以还你这些年所谓的付出，以除了感情的任何方式。但今天你说的话对我造成的伤害，让我觉得，我不必还了，咱们两清了。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找我家人，就这样吧。”
罗牧垚说完最后这段话，便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她直奔小区地下车库，打算去房山实验室。就在她坐进车里的时候，收到了林欣然的消息。
林欣然：[罗姐我下午五点到北京，要不要去大吃一顿？我出差的地方太难吃了]
罗牧垚回复：[好，我六点去找你]
林欣然：[我有点想下厨了]
林欣然：[算了，来我家吃吧]
林欣然：[我买点好肉，在家烤肉吃]
罗牧垚：[都行。那我买肉带到你家去]
林欣然：[表情包]
林欣然：[表情包]
晚上六点，罗牧垚拎着在超市买的两大袋子食材，敲了敲林欣然家门。
林欣然打开门，看见罗牧垚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你怎么买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罗牧垚把袋子递给林欣然，道：“你会做饭，吃不完就放冰箱，浪费不了。”
“行吧。”林欣然一边往外头拿东西一边道，“又占我罗姐便宜了，不过是罗姐就无所谓了。”
但林欣然收着收着道：“可是没有生菜哎，吃烤肉配点菜叶子能解腻的。”
罗牧垚刚换完鞋，闻言道：“那我再去楼下买点生菜。”
林欣然答：“嗯也行，要是楼下没有新鲜的，我就点外卖。”
罗牧垚道：“好。”
罗牧垚重新穿上鞋，准备下楼去超市里买生菜。
就在门刚关上的时候，林欣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见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地区显示是北京，有些疑惑地接听。
“喂，哪位？”林欣然道。
电话对面立即传来一个很开朗的男声：“然姐，真是你啊！我许凌可，我找班长要的你电话！”
“许凌可？”林欣然十分意外，但也很惊喜，她问，“你也在北京吗？”
许凌可道：“是啊。我在北京一个报社当记者呢，你呢？”
林欣然答：“我现在是厂妹。”
许凌可问：“哪个厂啊？什么岗？”
林欣然把袋子拎到冰箱边的台子上，开始往里装东西，一边装一边答：“我在开水厂，做运营的。”
许凌可笑道：“要不是我也有一哥们在大厂，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哎你现在住哪？有空出来吃个饭呗。”
林欣然答：“好啊。我在望京。”
许凌可道：“我也在朝阳，咱们都在东边，挺好。”
她往冰箱里装完食材，又走向客厅，举着手机跪在地板上，弯腰在茶几下边一层置物架上找水果茶，想一会儿泡给罗牧垚喝，但是一只手翻不方便，就干脆把手机放到了架子上。
就在这时，许凌可忽然问她：“你现在跟罗姐还有联系吗？”
林欣然答：“有啊！她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呢。”
许凌可闻言道：“啊？那她在你旁边？”
林欣然答：“没有，她刚下楼买生菜去了。”
许凌可道：“那还好。”
林欣然问：“怎么了？”
许凌可道：“没、没事，咱们改天约啊。”
林欣然终于从罐子最深处找到最后两个果茶茶包，高兴地掏出来，道：“行啊，我要做饭了。”
说着她就从地板上爬起来，转身重新进了厨房。
许凌可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他们周一要出一个大稿子，这会儿办公室里还有他的同事在。
他接着林欣然的话道：“你还会做饭啊？”
但他问完问题，却没听见女人的回答，他等了一会儿，听见另一个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买回来了，你看新鲜不新鲜？”
这个声音相比刚才林欣然的声音要小一些，而且听起来是另一个女人的。
许凌可想起来刚才林欣然说罗牧垚下楼买菜去了，顿时睁圆了眼睛。
罗牧垚钻进厨房帮林欣然备菜，林欣然说不用她帮忙很快就好，让她把家用烤盘端出去，再把茶几清出来就行。
罗牧垚照做了，没一会儿林欣然端着肉跟菜出来。
她们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并排坐下。
林欣然一边剪肉一边道：“罗姐你买的这个牛肉真好，贵的就是不一样。”
罗牧垚道：“再好也得会做才行。”
林欣然道：“做菜很幸福的，你学学呗。”
罗牧垚没吭声。
林欣然笑着道，“我想起来以前孟师兄好像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罗牧垚持续的沉默让林欣然意识到她好像说错话了，忙道：“罗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还好吧？”
罗牧垚看着林欣然在烤盘上淋油，轻声开口道：“我挺好的，就是我以前以为孟雨凡只是不了解我，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敢看扁我。”
与此同时，听到了重点对话的许凌可带着手机和从同事那借来的另一部一起，跑进了男厕所。
他用同事的手机给邬子兵打电话，邬子兵接通后他压低声音道：“兵哥是我，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听个东西。”
然后，他就把同事的手机贴到了自己手机的听筒上。
林欣然问：“啊？孟师兄看扁你？”
罗牧垚道：“他说我是因为邬子兵才不跟他结婚，还说了别的难听的话。”
林欣然道：“太过分了，明明是他先不专一的，明明跟你在一起，还去她前女友家住？她前女友给你打电话你才知道的，想想就恶心。当初要不是他爸爸给你大姨做乳腺癌手术，你才不会答应做他女朋友呢，得到了还不珍惜，大渣男！”
罗牧垚这时道：“其实，他有一点说得也没错。”
林欣然看着牛排卷起焦糖色的边，用烤夹把肉换了一面，问：“哪一点啊？”
罗牧垚答：“他总说我是因为邬子兵才拒绝他这么多年，说得也没错。”
林欣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罗牧垚，问：“什么意思，我都被搞糊涂了。”
罗牧垚道：“我一直拒绝他，是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停顿一瞬，才接着道，“他说邬子兵没说错的一点是，因为我曾经被那样爱过，所以才看不上其他爱。”
林欣然无言张大了嘴，把烤好的肉夹到罗牧垚盘子里，也把胡椒蘸碟推到她面前，摇摇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嘛，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你当初跟兵哥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不过那时候我们太小，不用考虑现实因素……”
许凌可实在忍受不了了，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对邬子兵道：“我靠兵哥，叫我吃一嘴狗粮，你听到了吧？罗姐心里有你，赶紧把人追回来啊！别让我白受工伤！”
却不料电话那头邬子兵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只道：“你先挂了那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