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11月28日
我其实没有看到他们的正式演出,在后台被人喊来喊去微信步数就上了两万。
怕他们找不到我,我把蓝牙耳机声音调到最大塞在耳朵里,口袋里也满满当当塞了好几个暖宝宝,以免有人冻得哆嗦出什么意外。
前面舞台灯光闪烁,隆隆作响吵成一片,手里的流程书已经被我捏得皱皱巴巴,黎导在舞台统筹,我负责后台。
“云烟!服装都捋好了没?”远远地,我看见云烟,扯起嗓子喊她。
前段时间云烟回了趟学校,最近演唱会,在公司的时间才多起来。她看起来也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我的声音懵懵地看过来,“啊!已经好了!他们已经去候场了!主持人已经在台上了!”见我点点头又急匆匆地去服装室。
“罗岚!伴舞!”
正领着一队人往舞台走的罗岚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放下心来,揉揉太阳穴,脑子嗡嗡地疼,深吸一口气,又打起精神迈开步子。裹着羽绒服跑来跑去,身体的温度一下子上来,热得要出汗,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却被风吹地生疼。
“前两首歌结束,张哥下来换装,应该不超过十分钟,你们准备好。张哥完了是耀文,放一起吧。”
“化妆师呢?化妆师在舞台旁边儿守着!”
……
临上场前,我绕到候场区看了几个小崽子一眼。
第一套服装十分贵气,白衬衫,点缀着或珍珠或金片的黑西装,想来应该是彬彬绅士的模样。
但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一群人鬼哭狼嚎着正把另一群人扑倒在沙发上。
我脑壳更疼了,忍了两秒,一人给了一巴掌,“干什么干什么!这衣服上午人家刚熨好!你们要是给我整些褶皱出来小心点儿啊!完了还要还给品牌方的!小心我到时候还不上把你们卖去给人家打工啊!不过这种面料应该不容易起皱……”
一群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安静下来,排排站,心虚地互相看看。嘴上不说话了,手上还是戳戳这个摸摸那个,然后嘻嘻哈哈无声地笑。
“哦豁,深v啊翔哥!”我脸上带了些揶揄的笑,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无语地看我一眼,下意识拢了拢领子。
我看了一圈,就数马哥领口最严实,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带点儿v,粉丝们不能来还真是可惜。
“马哥,你这领子,是有什么心事?耀文儿领子都比你大。”
看大家都挺无语,我满意地笑笑,“没事儿,很帅的,王子们。”
“啊……杉姐你好恶心。”丁儿浑身一抖,夸张地指指地面,“看,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撇撇嘴,笑倒在沙发上,短暂地闭了闭眼。
“服装师服装师!”我话音刚落,一位满头大汗的大哥便匆匆进来,满面愁容,挨着一个一个帮他们捋衣服。
不多时,江天从外面跑来,“杉姐!要开始了!
“哎!”我应一声,转头招呼他们,“走吧!”
送他们上了台,我马上匆匆到上台的地方,“第二首的伴舞好了吗?三分钟后上,一定要注意位置,要走到舞台中间,有地标,注意看啊。”
“一会儿张哥先下,你俩跟张哥。”
“你们俩跟着耀文。”
“主要就是擦汗,喝水,换衣服,要快,明白了吗?”
张哥换好第二套衣服,脸上还添了一道小迷彩,和伴唱一同来到候场的地方。
“怎么样?还行吗?要是累就让主持人多唠一会儿。”
张哥两指并拢,在额头一挥,“么的问题!”
“冷吗?”我从兜里掏出暖手宝。
他摆摆手,“年轻人,不冷。”
“今晚可三个多小时呢,你们悠着点儿。”
话音刚落,其他六人从台上下来,经过时每人都和张哥击一掌。
舞台灯光暗下来,一旁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匆匆上台布置。
“耀文儿耀文儿,快!小宋小贺这边,准备下一首三人,你们仨跟小白走,准备下一首团歌。”
耀文儿刚上台,可怜的张哥匆匆跑下来去换衣服,下一首《爱的就是你》又是他的。
最开始我还有兴趣瞄一眼台上的演出,后来直接坐在台阶上根本不想说话。说了太多的话,口水都被耗干了,但因为怕去厕所又不敢怎么喝水,索性除必要时就闭嘴。
丁哥马哥和翔哥已经换完衣服,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乖乖等着化妆师补妆,小宋和小贺也已经准备就绪。
舞台上灯光偶尔漏下来,照得丁儿胸前的银链子一闪一闪的,我拖着下巴看着那点点光暂时地发呆,知道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杉姐,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在想张哥怎么还没换完,耀文儿都快唱完了。”
“来了来了!”我话音刚落,张哥一阵风似的跑来。
“哦,他来了……那我就是在想,你们这个鞋鞋底这么硬,跳那么久的舞脚不会痛的吗?”
丁儿好笑地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杉姐,怎么问你想什么你还带反悔的啊?”
“啊?”我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可能是,有点儿困……耀文儿结束了,你们仨准备。”
……
趁着他们七个都在台上和主持人唠嗑的时候,我小跑着把我的小马扎找来,继续瘫着,默默地捋接下来的流程。累是肯定的,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疲惫,可眼中确实按捺不住的兴奋,不断飙升的直播观看人数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
《相遇》结束之后,七个人飞奔着下台。现在在放宣传片,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分钟,张哥甚至因为跑得太过着急差点在临下台时脚底一滑摔个大马趴,幸好前面被他撞到的人足够多,减缓了这个冲击波,但在最前面的小宋显然不能再避免摔跤,踉踉跄跄撞到了阿南哥背上,于是张哥凭借一己之力把本来应该自己来摔的跟头转移给了阿南哥。
幸好阿南哥比较壮实,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设施,众人脚下凌乱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定,相视而笑。
“呀呀呀!快去换衣服!还有两分钟!”我捏着表催促他们,“走路小心点儿!”
远远地还能听到更衣室传来的喊叫:
“刘耀文!这是我的裤子!”
“啊?你的不是花的吗?”
“丁哥的才是花的!”
“什么?我的裤子在我手里啊!”
……
换好衣服,众人又急匆匆上台,丁哥原本是搭在肩上的披肩,硬生生被他跑起来的风吹到身后变成了披风,像只大扑棱蛾子。
我盯着他们的格子外套格子裤子陷入了沉思,这几套衣服,但凡换个胖点的人来穿,比现在还丑。
凌乱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看看手机,刚过八点半。
我抬头朝刚表演完的小贺和翔哥迎上去,“那个道具沙发是不是还挺好躺的?”
贺儿赞赏地点点头,“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我都想睡觉了。”
“就算时间地点合适你也不能睡,那是租来的,要还的。”
“不如买下来吧?放在舞蹈教室,那里正好缺一张沙发,每次休息都只能躺地上。”翔哥插嘴。
我竖竖大拇指,“你牛,你去买。”
送走贺儿和浩翔,暂时没轮到的那三人上去暖场子,我迎来了边走边提裤子的小宋,穿得很酷,行为却有些降智。
“注意点儿形象行吗,大偶像。”我嫌弃地拍开他妄图继续鼓捣裤子的手。
“不行啊,我得酝酿大活儿呢!”
“好好好……”
总感觉小宋有些神神叨叨的潜质,以后没准儿有当算命先生的职业潜力……
不多时,我刚安顿好丁儿的伴舞,他便掀起一片红色跑来,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九月末那些晚上,眼尾狭长,眉头上方点缀着妖冶的狐眼,“小唯?”
丁儿伸手摸摸自己接的头发,四下看看,弯起眼睛,“好吧,是有点像。”
“比小唯还好看……嗯,都很好看。”我看着他笑。
然后两人同时伸手,我掏出暖手宝递给他,他手心放着一颗金嗓子润喉糖。
“一颗可不够……”我接过糖,小声嘀咕,末了又觉得不该说这话,有些尴尬地走向刚下台的小宋,那句没说出口的“注意别着凉”也就此压在了心底。
“怎么着?大活儿酝酿好了?”
小宋乐呵呵,“那应该是挺不错的。”然后信步去换衣服。
台下几个兄弟在侧边看丁儿跳舞。
“等丁哥下来,我一定要再说一遍‘小唯,叫我哥哥可好?’”翔哥大胆发言。
“然后你就会再一次被丁哥制裁。”我精准补刀。
“诶呀别这样嘛……”说着翔哥看向其他几个人,“要不咱一起?人多力量大。”
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马哥果断拒绝,“不了,这种苦还是你一个人吃吧。”
贺儿也顺势摇摇头,拍拍翔哥肩膀,“我祝你好运。”
翔哥扒拉开他的手,看向张哥,眼里充满希冀,“张哥?”
“我是正经人。”张哥别过头。
“耀文?”
“翔哥,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耀文无比真诚地对他哥进行规劝,“上次我生日让丁哥叫我哥,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啊?你们在说啥?”小宋换好衣服跑来。
翔哥一笑,勾住小宋肩膀,“等演唱会结束了,咱们去丁哥房间跟他说说话吧?好久没和丁哥好好聊天了。”
“好啊!”
众人齐齐看向他,默契地没有开口——这热闹也是挺好看的。
——
最后一首歌是《爆米花》。
大家都喊着好累好饿,但当漫天黄色飘带落到地上头上肩上,真的要说再见的时候,却都自私地希望这个夜晚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们唱着,“我们间就像电影,刚好遇上爆米花”,慢慢环绕整个场馆。
那里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椅子上本来应该坐满了热情呼喊的粉丝,可如今那里只有一个个孤零零的荧光棒。
只是这一夜实在难忘,好像为我们每个人都编织了一个金黄色的梦,他们在那里同过去的自己告别,然后拍拍衣袖的尘土坦然走向未来的自己。
我们也许会遗憾这一年和大家见得太少,但也应该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都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努力。
思念积攒得太久,再见时才会更加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