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觉得我奇怪么。
罗丝说我猎奇,我很不高兴。
凉拌西瓜皮,给水果加辣椒,怎么能是那个呢。
真正的猎奇,应该是在小徒弟大智慧的引导下打开的那本书罢。
也许在此之前就有了,一度沉迷在恐怖的旋律之中,躺着冰凉的床上,凌晨三点半还睁着眼。
为缝隙里渗透的湿润、琴盖里散落的灵性、纸页里沾惹的毒液、衣柜里徘徊的阴影。
更早的,悬在头顶的斑点灰蛇,陡然掉落的两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拿图钉将鬼订在桩子上,把笑面翁的两截身子摁进马桶顺水冲下。
妥协的土壤滋养暴力的花,中立的桥梁流淌偏执的雨,动摇的河堤接纳顽固的洪,绥靖万物的森林护佑煽动一切的火。
豆儿诉说他和挚友的嬉戏打闹、爱恨情仇,在校园、在寝室、在路上。
末了,推给了夏祢一本书。
你能读得下去的话,也可以看看,挺好玩儿的。
讲少数群体的。
夏祢淡定道,你确定你才十四岁?
你是不知道我们班人,这不奇怪。豆儿道,几乎全班百合,男同也有两三对。
此处省略。
我朋友还玩笑说要用哪个来着。
夏祢搜了书,惊叹道,后浪超前浪啊,领教了。
只是这样子真得好么。
我先看看书,拜拜,回聊。
夏祢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转到卿卿聊天页面,道,我不确定还会不会回归游戏。
师徒关系应该能手动解绑罢。
人都很好。我却不是个好师父,一鸽鸽了一年。
之前价值判断出了问题,一度很是颓废,沉溺于游戏,连课也不怎么用心,书也荒废了好多。
半年后,我才慢慢地调整了状态,放下了游戏。
偶尔会玩植物大战僵尸,因为不用思考啊,很放松。
走心很累。
我仍然喜欢你,只是分不清是何种喜欢,又掺杂了几分友情抑或爱情。
感情太复杂了,我搞不明白。
谢谢你的潜在陪伴。
或许以后我会尽可能地还清所有恩情,或者等我身边所有亲人都走了、散了,我就能真真正正地一个人,享受孤独,做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行到穷途,还可以痛快地哭一场,掉头之后若是坦途大道,我们便隔着空间远远相伴着一起走罢。
直到尽头,直到虚无,便可相见。成为粒子,拥抱在一起,不再有君生我未生或者与子虽异域的烦恼。
大佬妹妹,卿卿,经过种种,我还是想唤你这个代称。
如果可以,你也能唤我虾米。
真得好悲伤。为这一切,为这所有。
大人们一辈子缚于天地铜炉之中,人生代代不得复出。
我厌了,想要独自流浪啊。
哪怕变成一只蝴蝶也好,可以飞,即使生命短暂,目的也足够明确。
但它们被基因控制,又可叹。
还是人好,石头好,草木好,烟好,虚无缥缈的好。
可以的话,找个地儿敲木鱼,参禅打坐也好。
或者衣食自足、种豆南山,闲看云起时。
不然,先一步踏进虚空也好。百年后,不见不散。
隔着屏幕,我无法向你证明什么。
你眼中的我,我眼中的你,都只是完整个体所体现出来的人格的切片。
小说、随笔里的第一人称,就算经历的作家本人的一致,那也并不是实际的“我”。
反映在文字里的“我”,只是矫饰过、切割过,碎片化、平面化的“我”罢了。
我老说甚死的活的,是因为我对这些本就不忌讳。
你就当我白日发疯,脑子不清醒胡诌的。
积极投身学习大业。算了,梦里再学罢。
顺便解释一下,如果我三个月没有跟你说话,你便将我删了罢。
此时想想,以后要一个人行走于社会,总算,接近了自由。
会有好多的时间,可以干以前想干的事。
好饿,胃疼,夏祢想着,在手机上继续敲字——
昨天奶奶来看我,居然说我穿得像乞丐。
不就是一件休闲长外衫加一条灰蓝宽腿裤,外加一双略肥的拖鞋嘛。
饿,吃饭去了。
灯如昼午,书如山积。于玠雷厉风行地迈进寝室,放下书包,换上拖鞋和睡衣,靠在桌前翻看着手机。
好撑。夏祢趴在桌子上,下次还是不要吃晚饭了。
妹妹发来消息,忘记跟你说了,我一个月才放一次假。
你发的图片过期了,看不了了。[流泪]
夏祢道,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你不理我了呢,还忒伤心。
妹妹道,不会的啦。
夏祢便道,你放假了么,文章带回来了没。
妹妹道,放假了,一天半而已,后天就要返校。
夏祢道,我天,那你好好玩儿吧。
你文章带了没。
妹妹停了会,道,好像没有。
夏祢打字,喂。
妹妹道,我都没拿什么回来。
夏祢问,作业也没。在学校写完了吗。
妹妹道,这怎么可能。好多试卷。
夏祢道,好吧。
妹妹就着上次未聊完的话题,说道,你说夫妇一起生活,男方家暴的可能性高呢还是女方。
夏祢道,若看伤害程度的话,通常是男方下手更重罢;若论伤害频率的话,两方应是差不多的。
花拳绣腿、小打小闹对上绝对强力、大吼大叫,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嘛。
除非女方借了外力,或是男方不肯动手。这倒有可能。
妹妹道,所以这样的话女方的家暴次数其实是更多的。
夏祢否认道,给你看论文调查数据,请稍等。
从新闻的角度来讲,事情越超出民众一般认知、越新鲜越好。
一般认知是丈夫身形、力气、社会地位都占优势方,多数情况下,不能打不过妻子。
若真出了女方施展家暴并造成一定范围内的动荡这件事,是没可能不上新闻的。
也许是信息壁垒亦或空间距离的存在,阻隔了我对此类事的见闻。
妹妹道,我这里就有很多,几乎每天都有。
夏祢发送两张图片过去,你瞧。家暴的起因千奇百怪且难以追问是谁的责任,但就结果而言,女方的受害率是更高的。
妹妹道,但一般男方受的伤害更经常,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夏祢持保留意见,道,不管是女是男,都不能使用暴力去加害对方。
于玠转过身来,道,笑死。
这开场,这用词,这反转,真得是她爹吗。
夏祢亦笑,应该?
玠玠,先莫要动。可爱呀,让我留个照片。
于玠眼神惊异且藏着怀疑,不是,没有,你别拍。
夏祢却是肯定,抓着手机跃跃欲试,好可爱好可爱,喜欢死了。
于玠捂脸,怎么感觉很傻。
真得是她娘吗?妹妹往上翻完聊天记录,顶着库洛米的恶魔头像发来疑问。
夏祢回,你这样子真戳人。
真得吗?妹妹跟着又打了两个字。
夏祢道,有点?怎么可能才“有点”,明明就很可爱。
就是那种很呆的感觉,妹妹道。
夏祢答,好罢,你说是就是啦,呆萌也算呀。不论怎样都可爱。
妹妹道,哈哈,喜欢的人就可爱。
朋友,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造物之一。
朋友和亲人,若能永远不变该多好。
夏祢捂着发烫的额头,道,好痛。
一天下来就睡了三小时,近一周平均下来每天大约是四个小时。
哈哈,我担心我会猝死,她发道。
豆儿隔着平板回道,我已经头痛了一周了,还总失眠。刚买了安眠药。
她道,你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呐,这很影响学习生活啊。
明天去看,现在好了点。你读到哪里了,豆儿问。
第十七章,她道。
我目前感觉在《驯服狮子的方法》中,作者写的并不是兔子和狮子的故事,而是一个内力凶残、气场温和的猫与气势磅礴、依赖感强的狮子之间的心理对决。
打一巴掌给一个枣。使我想到寄居蟹和海螺。里欧有个说法我比较支持,在现代宪法和法律的守护下,奴的权力去除必须要有自己授权。
他们的规则强调主的主动性和主体性,强调奴的被动性和客体性——主是本质,奴是非本质,是本质的浅层映像,不是个体,而是附属。
但只要人有灵魂有思想就不可能绝对被动,除非思想被抹除或者成为另一个人的思想行为复读机,剥除社会权利,失去人格,抹掉独立性。这重新定义了社会范畴上的人,简直就是在私人的交叉领域丰富了生物的多样性。
也许生不能理解死,就像死不能感知生。蔑者对外破坏,慕者向内自残,他们都由死亡本能所控。但不管他们是要耶稣式赎罪、普罗米修斯般狂热,还是苏格拉底式屈服,或者是其它,我都觉得,这种人为地制造苦难的这种行为真得需要社会上的引导和遏制。
尤其是蔑者,恨不得结局能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恶就像是被纵容着放大扩散的。双方还说什么精神平等、本质平等!他们已经默认作为“人”的身份“异化”了,不再是人,而是神和他的仆人。
奴在主的眼里已经不算作人——这句是废话,但还要有。什么才是人,由他们的主观臆想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