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9 过去和开始
缓了半天，莫千语还有点亢奋，迟迟冷静不下来，不安分地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然后很突然地踢了尚云弋一脚：“你怎么不说话？”
十足的恶人先告状的口吻。
尚云弋闭目养神，抓住他提过来的腿，手掌还带着热度，细细在他腿上缓缓摩挲：“One more time?”
“滚！”
莫千语果断收回自己的脚。
他不甘心地躺了五秒，想起不久前的烟花，自觉找到了切入点，于是很是感慨道：“今晚烟花真好看！”
显然，这句话只是开头，只等尚云弋随便应和一声，他就要接着往下说。
尚云弋很给面子地回应：“你被温泉泡得浑身发红的样子更好看，不过温泉还是不能泡太久，到最后你都差点晕……”
“闭嘴。”
于是尚云弋再次很给面子地停住。
莫千语不甘心，忍了忍，自动倒带：“今晚烟花真好看！”
尚云弋沉默。
“说话。”
“你被——唔……”
嘴唇被重重啃了一下，尚云弋挣开眼睛，黑暗中他只能看见怀中人的大致轮廓，以及那双即使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依旧闪闪发光的眼睛，好像在威胁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劝他好好把握，好自为之。
尚云弋沉声笑了笑，好好把握了他主动献吻的这个机会，缠着他吻得越来越深，直到莫千语惊觉不妙，猛地推开他。尚云弋平复了一下燥热，把人锁进怀里，倒带，配合道：“是啊，好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了。”
莫千语勉强满意，但他现在说实话被亲得有点舒服，只好重新酝酿情绪，险些没想起来刚刚要说什么，半晌，他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自从不让放烟花爆竹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放过烟花了，我家在禁燃区。”
“上一次放烟花，仿佛还在幼儿园。”莫千语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后来因为我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到清培街，我也开始懂事了，对放烟花没那么执着，没想到之后就再也没放过了。”
现在偶然提起，蓦然发现时间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对这些小孩子的玩具渐渐没了兴趣，过年的活动从放烟花变成了陪他爸写对联，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写毛笔字也自有一番乐趣，只是有些东西你不去想也没什么感觉，一想起来就有些抓心，莫千语现在就突然很想玩玩那些二踢脚啊冲天炮什么的，再不济仙女棒也可以啊。
尚云弋在他光滑的背上摸了一把，不等莫千语再给他一脚，就安分地放在他后腰上不动了。
莫千语舒服地哼了哼，伸手抱住他的腰，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归零。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这种肌肤接触的。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感情需求这么强烈的人。
尚云弋的温柔和强硬，不论哪边都让他沉沦。莫千语想起不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完全拒绝不了这个男人。明明大学的时候他还一直觉得这人真讨厌，哎，大学的自己真傻逼。不止错过了同居生活的四年，毕业后的两年还远走高飞，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早知今日！
爽过头的某人突然发出感慨。
早知今日，他为什么没在第一次见到尚云弋的时候就把他拖上床？！
尚云弋当然不知道男朋友的内心居然产生了这样强烈的想法，毕竟在他眼里，莫千语在这方面一直算不上很坦诚的。
莫千语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念头一出现，他自己就被吓了一跳。
搞什么？他是那么饥渴的人吗？不是吧？应该不是啊……
怎么回事？
手指在尚云弋腰间划了一下，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让莫千语毫无负担地把自己上一秒内心突然迸发的微妙感慨甩锅在尚云弋身上。
都怪这个男人，天天拉着他做这种事，让他变得不再纯洁了，哼！
尚云弋没察觉到男朋友突如其来的丰富的内心戏，配合着莫千语的话题也说道：“我家从来没有放过爆竹，我也只看别人玩过。”
莫千语不是很惊讶，第一次见到尚云弋，他就觉得这人肯定家教很严：“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尚云弋沉默，最后还是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他本来想说，他只看别人玩，因为自己上手手会脏，他没兴趣，也不喜欢，所以从来不玩这些。
但是莫千语好像误会了什么，尚云弋轻轻眨了下眼睛，心里有些好笑。在男朋友心里，他怎么好像有时候会变成一个，嗯……小可怜的形象？
莫千语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觉得尚云弋生活在那种环境下，一定从小就过得很压抑，是一颗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小白菜。别人家小朋友都有的童年回忆，对尚云弋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幻影。但是他男朋友自强不息，心性坚定，所以独自成长得如此优秀。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就是厉害！
莫千语忍不住从尚云弋怀里挣出来，半撑起身，两人的呼吸很快又交缠在一起。尚云弋任由他动作，只偶尔勾住他的舌尖轻嘬一下，莫千语被他温柔的亲法搞得反倒有些腰软，故作镇定地退开重新躺下，接上刚刚的话题：“你就没有自己偷偷玩过啊？”
“我六岁那年，太爷爷还在的时候，我们有一年一起去他那边过年。”他带着些许怀念，莫千语便以为或许尚云弋对他太爷爷有很深的感情，尚云弋立马打脸，“我跟太爷爷那边并不熟悉，更不亲近，同龄的人都是从小在太爷爷身边长大的，自成一个小圈子，也讨厌我这个新加入的生面孔。所以大人让我跟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自己跑出去了。”
语气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嫌弃。
莫千语沉默，这次他心想，以尚云弋的心性，怕是嫌弃那群小屁孩，才自己跑出去图个清静的吧。虽然男朋友的童年不是很有爱，但是怎么说呢，当事人好像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于是莫千语也就不再多脑补什么了。
他顺着尚云弋的话问下去：“那你一个人能跑去哪里玩？“
“那附近有一条小溪流，大过年的溪边几乎没人了，只遇见一小屁孩儿。”
“我看了他半天，忍不住想啊，这小孩真可爱。”说着，尚云弋还笑了一下。
莫千语内心有一百个问号，你那时候才六岁啊你就觉得别的小朋友可爱？低头看看你怀里还抱着个谁？说谁可爱呢？
不等他质问，尚云弋已经继续说下去了：“那小孩拿着打火机对着那烟花大半小时了一动不动的，后来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跑上前帮他点着了。结果那傻小子张大着嘴，烟花放完了才转过头来，两眼泪汪汪的，拿着摔炮追着我跑，一边跑还一边挂着鼻涕眼泪骂我坏蛋，有趣极了。”
回忆到最后，尚云弋轻轻笑了两声。
虽然说男朋友童年有遇见好事应该替他开心，但这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
莫千语在脑海中补齐了那段画面，一边酸一边疑惑。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熟悉……”莫千语慢慢瞪大了双眼，问他，“你太爷爷家是在哪里的？”
尚云弋还在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莫千语躲了一下没躲开。
看尚云弋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懂的。
难怪他觉得这故事有种亲切又操蛋的熟悉感，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翻身而上扑过去掐着尚云弋的脖子，激动地破口大骂：“我操丨你大爷的尚云弋！那小子居然是你？！妈的点了我用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买来的炮，我现在还记着呢！要不是我爸工作调动没两天就搬家了，我肯定摔得你出了十五都还见不了人！”
身下被压着的人眉眼间全是笑意，原本眉骨之间总会带着一丝凌厉，此刻全化成了溺人的温柔。他任由莫千语骑在身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全然放松无防备，只在黑暗里借着微淡的月光把人看着，目光紧紧追着他的眼，就好像……
莫千语被蛊惑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低下头，在感受到大拇指下男人喉结滚动的瞬间，紧紧贴住他仍带着笑的双唇。
就好像……我是他的全世界。
原来……
原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那么早。
尚云弋将他的舌头顶出去，贴着他湿润的唇小声地说：“那个小孩很可爱，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乐趣，我一直忘不了他，我第一次想和别的小孩交朋友。后来我问遍了周围的人，他们也记得那个可爱的小孩，但是他们说，小孩已经搬走了。”
“我第一次感到难过，他像烟花一样，给我的生命带来了绚烂的一瞬间，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想这样，所以一直在找他。”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找了好多年，终于找到了。”
“我怕他觉得我是变态，觉得我莫名其妙，觉得我跟踪他，调查他，觉得我可怕……”
“我一直偷偷窥视他的生活，偷偷跟他填了同一所学校，偷偷把他变成了我的男朋友。”
“我想过瞒一辈子的，但是这对他不公平，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做过的所有事。”
“千语，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