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0 起飞和之前

除了这件事，尚云弋先前还让韩子非帮忙调查了李欢芊，想借此更加深入了解尚恒云在打什么算盘。随着查到的消息越来越多，陆陆续续牵扯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韩子非把找到的线索发给尚云弋，又兴奋又激动地发了个视频通话过去，试图在尚云弋上飞机之前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看到那些内容的时候，那种忍不住啧啧称奇的心情。

尚云弋冷静地拒绝了对方发来的邀请，莫千语看着他：“怎么不接？”

“他现在太亢奋了，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等下了飞机再跟他聊。”尚云弋十分了解这个人，每次查完这种事情，韩子非的情绪总是不容易恢复平静，吃瓜的精神太过感人，跟他认识这么久，尚云弋早已摸出一套应对的方法。

现在才早上八点不到，他们在贵宾室里还没登机，等飞机上天再落地到达目的地之后都已经是下午了，这一下就把人晾在那里五六个小时，莫千语不得不再次在心里默默问一句，韩子非在这段友情中所处的地位到底为什么这么低？可怜。

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尚云弋笑了笑把他拉过去：“再说，他发过来的文件我们都还没看，跟他有什么好聊的？来，一起看看子非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莫千语想了想，觉得这话是有点道理，与其听韩子非不知道会不会添油加醋的语音版，还不如先自己看一遍文字版。想通了这点，莫千语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愉快地靠在尚云弋身旁跟他一起看向手里的平板。

上面整理出来的第一条内容有关万里家私，关于公司的最大股东，李欢芊的父亲李勤鹏的资料所占篇幅不长，基本和他们已知的差不多。在匆匆几笔带过之后，下文着重介绍了李欢芊的母亲，孟莹。

孟莹虽然并不插手万里家私的事务，但手握公司百分之十七的股权，在家里很有地位，李勤鹏对她的意见十分注重。孟莹性格活泼大方，并不是强势的女人，只在一个问题上十分坚持，那就是李欢芊的结婚对象这一事。

她几次与李勤鹏表明，希望他可以借助和尚云集团良好的合作关系，给女儿和尚恒云的儿子尚云弋牵线。原因是她很看好尚云弋的为人和做事能力，觉得他是女儿的良人，且两家联姻对于万里来说又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的好事。无论如何，孟莹都希望李勤鹏可以好好争取这个机会。

按理来说，就算尚云集团真的要联婚，怎么也轮不到万里家私，双方的差距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实在是太大了，任谁看都是万里单方面得益。

李勤鹏一开始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尚恒云给的反馈却让他又惊又喜，对方表现出来的对自家女儿的满意，对这门婚事的乐见其成，让李勤鹏渐渐被养大了野心。在孟莹和尚恒云的共同推波助澜下，他已经对双方未来的合作充满了期待，对外也一直表现出好事将近的春风得意。

虽然期间有些关于尚云弋本人只言片语的零碎回应，但已经被妻子和“准亲家”的甜言蜜语蒙蔽的李勤鹏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像尚恒云说的，子女的婚事当然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尚云弋现在还年轻不懂事，最后总会接受的，放宽心吧。公司闻风而来的合作者越来越多，李勤鹏享受甚至已经沉溺在了这个黄粱美梦中，轻易无法清醒。

看到这里莫千语眉尖紧蹙：“这么看来尚恒云和李勤鹏原来并没有多熟啊，居然会那么满意李欢芊这个儿媳人选？”

尚云弋暂时没有把页面往下拉，转头看了看莫千语：“这么看还是林女士的眼光好一点？”

“和你妈妈什么关系？”莫千语奇怪地问，“你妈妈不是也挺喜欢李欢芊的？”

“不是喜欢，她只是不会反对尚恒云的决策。”尚云弋说，“上次你们见了一面，我看她对你就挺满意的。”

莫千语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天的表现，怎么也看不出林夫人会满意自己这个带坏她儿子的坏男人，他只当尚云弋又在逗他开心，配合地扬了扬下巴：“我知道，我人见人爱嘛！”

尚云弋轻笑着点点头，没有解释：“是啊，但是人见人爱的宝贝，只爱我一个，对不对？”

莫千语做沉思状，好像这是一个需要好好想一想的难题，半晌才勉为其难道：“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被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逗笑，尚云弋反手伸出双指掐着他的下巴左右摇了摇：“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渣男发言。”

文件大概被韩子非重新整理过，中间插入大段承接的问句，诸如“尚恒云究竟为什么会满意这么一个小小的家私集团？”，“孟莹怎么偏偏对尚云集团的小少爷这么执着？”，“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等等。

莫千语呲牙目睹尚云弋毫不留情地把这长达两百字的废话整段删掉，忍不住说：“还好刚刚没有接他的电话。”

资料里都可以加入这么多废话，要是直接跟他对话，可能直到他们要上飞机了，韩子非都还停不下来。而且对话很有可能还是单方面的。

尚云弋深以为然。

再往后翻，两人马上看到了被标上重点标记的几段，里面详细描述了孟莹和尚恒云的关系，以及他们这些年来是如何联系的。

资料上贴心地附上了孟莹的照片，与之并列的是汪采莲的生活照。两张照片的角度相近，乍一看，恍若一人，但细看又能明显看出两人的区别。

孟莹和尚恒云的初恋在尚恒云选择了更大的权势之后便随风飘逝在了往昔，等尚恒云稳住了地位，伊人已作他人妇。

男人总是无法轻易忘记自己的初恋，这句话不知道适不适用于所有男人，反正适用于尚恒云。别说他无法和林织沁离婚，孟莹和李勤鹏的感情和睦，更别说连孩子都有了，同样不可能打破现状再去跟他发展出什么。毕竟是心里的白月光，尚恒云也不愿意逼她做什么她不喜欢的事，两人便只是保持着联系，没有逾越那条底线。

后来，尚恒云遇到了一个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与孟莹十分相似的女人，她比孟莹多了几分成熟的知性美，少了几分小女人的敏感娇弱。他像当初喜欢上孟莹一样，在数次的相处、试探中喜欢上了汪采莲。

若说孟莹是白月光，那么汪采莲无疑就是他心里的红玫瑰，朱砂痣。在无法与孟莹再续前缘的情况下，尚恒云选择了汪采莲。汪采莲愿意当他的情人，愿意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无论这份信任究竟是真情是假意，总之她知进退又知冷暖的做法让尚恒云很满意。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停下倒也没什么，偏偏看着渐渐长大的尚云弋，还有汪采莲刚为他生下的儿子，尚恒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就是说，他现在确实很满意汪采莲，也是真的有打算让汪思坝取代你，但是又想让你和孟莹的女儿结婚。”莫千语琢磨了一下。

尚恒云和孟莹说，既然他们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有一个好结果，但如果各自的子女可以在一起，也为未必不是一桩美事。双方可以各自公司的股权为彩礼，这样一来两家就紧紧绑在一起了。

而万里和尚云的资产相差那么大，孟莹这边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心里肯定感动，以后再找个借口从她手里把尚云的股份要过来，以孟莹仍存着的那丝年轻时的天真以及对他的情谊，肯定不会多想。这样一来，事情会比直接从尚云弋身上下手来得容易。

到时候他肯定要让尚云弋能吐出多少是多少，就凭剩下那些股份，早就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此后他让汪思坝接下公司的计划也会容易许多。

至于到那时，手握万里股份的尚云弋如果气不过想要报复，倒霉的也是李勤鹏的公司罢了。孟莹？在他开始算计这些的时候，已经找到汪采莲这个替代品的尚恒云，就只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一枚棋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并不在意那个女人及她宝贝女儿会变成什么样。

“子非这段话写得不错，‘爱情就是如此虚无的东西，当初尚恒云可以为了权力和她分手，如今在更大的欲望面前，自然也可以再次舍弃这个女人，更别说，他早有可以替代的另一个女人。爱情，从来就经不起权和钱的考验！’。”手指顺着那段话一字一字指过去，最终停留在最后一行，莫千语似笑非笑地抬眸，“阿弋，你怎么看？”

他指尖虚虚点着的那行，分明是韩子非故意加上去的一句挑拨离间的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千语，快跟你男朋友分手！别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尚云弋淡定地掏出手机把人拉进黑名单。敲门声响起，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可以登机了。简单收拾好随身用品，尚云弋起身拉住莫千语的手，两人跟在工作人员身后。

清晨金色的阳光斜洒在色彩冷清的瓷砖上，他们步伐划一，影子相连，无论谁看见，都会一眼就明白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

交握的手指微微锁紧，尚云弋侧头咬住莫千语的耳垂，轻声说：“那不是爱情。”

莫千语心跳得飞快。

“我和你，我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