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这家伙有时还算可靠。
“蠢货,老子超强。我只是在等她进入射程范围内,顺便给你那机械脑子开开光。”
听到后面那句,果然她还是讨厌这个人。
增殖女巫站起来,右手掏进腹部,挖出一团器官捏在手里。
“这是?”
“胃。”增殖女巫回答,“炼金女巫教我的。”
伸出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比出手枪的姿势,瞄准了不远处游荡的乌伞。
“嘣。器官移植。”
一团肉块以子弹奔驰的速度射去,在奇亚散尽之前黏附在黑伞的内顶上,附带的胃酸很快把黑伞腐蚀了。这发子弹本身没什么威力,但是有了『增殖』和胃酸可就不一定了。
肉块组织炸开,然后向下拉出无数肉条,宛如千丝万缕的雨线,将乌伞包裹后集结在一起,变成了一件肉质束缚衣。
“你的雨伞漏雨喽。”增殖女巫吹了吹不存在的枪口的烟,“好饿?吃枪子吧。”
“恶心。”幻影女巫皱眉。
增殖女巫动了动手指,加紧的束缚衣强迫乌伞放开了手中的伞,奇亚很快流了出去,她不得不停止了月相。
“吃······”强烈的饥饿感甚至覆盖了胃酸腐蚀的疼痛感,乌伞精神错乱到张嘴去啃束缚衣,撕下来好大一片肉。作为“餐具”的伞骨没有了,她只能靠这样原始的撕咬来摄入食物。
“啧,这人。”这边的母体吃痛地说,增殖产物和母体的感觉是同步的。
“恶心死了。”幻影女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色的花在乌伞脚下绽开后迅速合拢,刚才她被月光照到了一瞬,现在已经处于濒危状态了。如果不赶紧将这点奇亚吃掉,她再过几秒就会奇亚清零而死。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脱离了险境。
“收伞收早了吧?”
脖颈一片冰凉,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增殖女巫将角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胜负一瞬既定,然而行至这里却迟迟没有下文。
“不要······”瘦弱如枯木的乌伞用微弱的声音哀求。她抬起头,眼里的泪光像清波中的月影般破碎。
增殖女巫愣住了。此时她架住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即将绷断的弦。在真要动手的时候她却犹豫了,像是初次演奏前打了退堂鼓的演奏者。
“他妈的······”她喃喃道。
不想杀,绝对不想杀。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你在干什么?”幻影女巫没看懂,于她而言死亡只是去往另一个世界而已,“圣母的下场是被石头砸死,我不介意当石头。”
耳边是嘈杂的交响乐,鞋跟声、交谈声、电话铃声、汽车鸣笛声,但只要弦声响起,这些都将被中断。它不是乐声,而是休止符。
增殖女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内交响乐的潮声弱下去,她吸了一口气说:“算了,威胁到我生存的人绝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
刀锋向身侧轻轻一划,宛如小提琴的最后一音。乌伞捂住伤口向前倒去,增殖女巫的手刀变回原形,手上沾着的鲜血向下滴落。她抬起头,冷酷的视线移向别处。
“结束了。”幻影女巫抬头。
墨色的夜空中,唯一的一颗白星一闪一灭。
暗红色的火焰如约而至,点燃乌伞的裙角后迅速将她包裹起来。火焰中,那个单薄的身影还在摇摇晃晃,像是深秋飘零的红叶。
“好,饿。”
乌伞倒地,女巫印记光芒黯淡下来,像是燃烧过后的流星,留下的枯黑身躯犹如细长的树干。
“这种死法啊。”
幻影女巫不语,指节向下滑过额间,毫无波澜地完成了祷告。
“妈······的。”增殖女巫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液体,平复了一下后转头就发现幻影女巫一直盯着她看,“看什么?”
“你哭了。”
“闭嘴······机械人,混蛋!吵死了!”增殖女巫气急败坏地磨着牙,连露出嘴边的虎牙都在打颤,“小心我扁你!”
“哼,”幻影女巫冷笑,依旧面无表情,“总有一天能找到停止杀戮的办法的,对吧?”
增殖女巫沉默了半晌,低声嘟囔:“胡说什么。”
“It’s just reality.”
“管好你自己的命吧,下一个就是你了,手下败将。”增殖女巫没多理她,一个人转身下山了。
幻影女巫盯着她的背影,调试着入耳式无线耳机。早知道就不在她面前暴露幻像奇亚的真相了。
“幻像是另一种真实,它们都是确切存在的,只不过不是在这个世界里而已。”她在不远处白色身影的注视下看着地上的焦灰,冷冷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将它们带到这个世界,用铺天盖地的幻像覆盖丑陋不堪的现实。我和她将一同抵达你们口中那个不存在的、完美的世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嘲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