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那我们也生一个？”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炙热，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蓝翎好似被他的目光烫到一般，快速低下了头，眼神躲闪，不敢同他对视。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与他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便是现下应下又如何，可她不知为何，心中没有底气在孩子的事情上说谎，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无法。

她一言不发，霍起便随着她一同沉默，好似非要等到她的回答一般。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霍起眼底的火渐渐熄灭，直至变得一丝温度也无，他忽然笑了一下，大手伸到她的小腹前，轻轻放了上去，语气温柔：“说不定，他已经在这里了。”

蓝翎仓惶地抬头，苍白的面庞落入他的眼中，霍起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眼底仿佛有滔天风暴即将爆发。

还不待他有下一步的动作，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贾孝的声音：“大人，我们到了，前面马车上不去，需要步行上山。”

霍起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蓝翎知晓他应当是生气了，而且这种生气不同于以往两人的打情骂俏，哄一哄便能和好，孩子一事犹如两人之间的刺，蓝翎知他的想法，想要拒绝也不敢明说，而他并非不知她的意愿，却依旧要勉强她，甚至，还要她的心甘情愿。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顶走去，一众仆从跟在后头，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但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不敢轻易说话。

周遭的行人大多是上山踏春赏花的，皆是三两结伴，一边谈笑一边爬上，更显得他们这边冷清古怪。

蓝翎内里穿的轻薄，临行前霍起担心她着凉，又给她加了一件轻裘，虽然保暖，却不利于她行动，她艰难地拎着衣摆，大口喘着气。

霍起腰窄腿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听见她疲惫的喘气也没有回头，他埋头走了一阵，突然觉着周遭有些安静，回头一看，已经将蓝翎甩在十米开外了。

她委屈地站在原地，不肯往前，拎着裙摆，上头似是沾到了些许尘土，她一边擦拭着，一边不满地看着他，嘴巴撅得老高，却不肯出声唤他等等她。

你说她不乖，她还知道站在原地等你回头，你说她乖巧，却半句软话都不肯说。

霍起无奈，只得往回走去接她。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蓝翎的眼眶越来越红，待他终于走到她前面时，一颗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好了，我一句重话都没说，也没欺负你，你哭什么？”

霍起捏着她的袖子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她哭着控诉道：“你有，你走那么快，头都不回一下，都不等我。”

他一把牵起她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样行了吧。”

蓝翎把头一扭，很是傲娇：“不行。”

“那你要如何？”

“除非.......”

“你背我！”

且不论上头便是普陀寺，佛家清净之地，还有这往来的路人，其中或许不乏见过他的人，让他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当众背一个小女子，传出去倒也是够丢人的。

可霍起居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蓝翎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字，惊讶地看着他。

霍起倒是无所谓丢人，一边收拾着袖口，一边道：“来都来了，你还真以为我们就赏赏桃花吗？自是要拜一下佛祖菩萨的，既然要拜，背你上山，不更显得心诚？”

趴在霍起背上，蓝翎许久才回过神。

他的背宽大而牢靠，身上只有皂角干净的清香，没有特意熏香，她的右耳紧贴着他的左耳，密切地感受他每一次的喘息。

两人这般行事，自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蓝翎捂着脸，将头紧紧埋在他的脖颈里，只有一双通红的耳朵，暴露了她此时的害羞窘迫。

反观霍起，大步流星的，即便背上背了一个人，好似对他没有任何印象，连腰也没弯一下，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沐春风一般。

蓝翎本是想刁难他的，没想到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悄咪咪地从指间露出一直眼睛，眼瞧着庙宇就在眼前，连忙拍着霍起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霍起将人平稳地放在地上时，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伸手弹了一下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她不满地捂住耳朵，理了理微微发皱的裙摆，悄悄瞪了他一眼。

进入普陀寺后，两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同来到主殿参拜，蓝翎见他一举一动都十分合乎规矩，动作间没有丝毫生疏，表情十分虔诚，心中有些惊讶。

他这样神佛不忌的人，居然也会信佛？

察觉到她的目光，霍起抬眼看去，只看见她做贼心虚般地收回目光，他没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在心中，许下那难以言说的，贪婪的心愿。

主殿后面是普陀寺最为出名的菩提树，据闻已有百年之久，蓝翎立于树下，仰着脖子，去寻那绿荫之间的日光，她闭着眼，耳边是春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鼻尖皆是檀香，恍如回到了凌云峰一般。

霍起远远瞧着她弱柳扶风的背影，稀稀疏疏的日光洒在她身上，虔诚而神圣，疏离致远，仿佛一个不经意间，便会飘然远离，他大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这般落到实处了，方觉得有几分安心。

“两位施主，可要许愿？”小沙弥笑意盈盈引着两人看向树下的另一株小菩提树，树上挂满了红色布条，树枝仿佛难堪其重般低垂着，还不时有人在上头寻着间隙，绑上新的布条。

每个寺院总有这般类似于许愿树的存在，蓝翎出生庙宇，对这些早已看淡，正要拒绝，霍起已接过小沙弥递来的两根红色布条，揽着她往一旁铺着笔墨的桌子走去。

瞧着一旁的霍起写的认真，蓝翎拿着那红色布条，却觉得十分烫手，她看着苍茫慈悲的百年菩提树，心中一动，提笔落下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