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把水草,没有撒手。她想去救她,却看见远处山上,突然冒出一束光亮来,向着深山里去了。她知道,那可能是她弟弟,于是她选择了跟去山上,没有跳进水里去救人。在山腰的地方,她看见那个男人,亲手把自己的弟弟给埋了进去,她那时候,就在那里,在那里看着,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你会怪她吗?怪她没有伸出援手,搭救你妹妹。”
“为什么要怪她,难道作孽的是她吗?她也活得很难,比起她,更不是个东西的,应该是我才对。那时候我闹着离家出走,那天正好中秋节,我应该像往常一样回家吃饭的,不然的话,我妹妹也不会遇到那个畜生了。”
他语气平静,未见一点波澜,仿佛这个故事,已经在他心里重演过无数遍了,今天只是恰恰好,何为在这旁听了几句而已。
“姚兴仁的尸体,是不是就是在埋句家翠那个大洞的附近?”
“他没有尸体了,杀了句家翠之后,她就把她弟弟的尸骨挖出来,运走了。那个村支书看见鬼火,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
说着,祝想的眼神还往那边的墓碑群里瞟了几眼。
何为也跟着看了过去,似乎明白了他说的,她的用意。
“警官,我们可是在说杀人的事,你不抓我吗?”
“难道作孽的是你吗?”
何为很坦然,也依旧平静,在听完了这个故事的大半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早已经抓到那个凶手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
“何警官,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多的我也不能再跟你讲什么了。”
“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
转过头去,何为死死对上了他的眼睛。晚风吹来,何为还闻到了他身上飘出的一股很浓烈的大料味儿,先前,他也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股味道,这让他很是熟悉。
“她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何警官准备什么时候去抓她?”
“明天,我会以强迫□□,拐卖儿童的罪名,将兴社村的村支书带走提审。”
“你——”
祝想很吃惊,但片刻过后,他又冷静了下来,一脸淡然地看着何为。
“或许,当年你父亲也早就已经见过她了。思源大酒店的审查,那时候做得很严格,她没有逃掉,是你父亲放了她也未可知。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我看过法医报告,他们说,曾经有人脱掉了我父亲的外套,试图帮他止血。只是后来——他人没被救回来而已。”
“他是个好人。何警官——”祝想已经走出去两三步了,还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何为说道,“有些案子,不能成为悬案,因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而有些——注定是侦破不了的,因为你永远无法抓住真正的凶手。”
“不是握刀的,就是一定是凶手。”
人已经走了,何为还一个人,傻愣在原地,自言自语。
半夜的墓地,不管有没有活人在,都挺吓人的,但何为还是选择了折返上去,到了墓地的最顶端,他想去看看他们。
那是曹贝贝的坟,上面没有些姚兴仁的名字,看照片,那应该是她高中毕业的时候照的像,文静端庄,跟何为想象中的她,几乎一样。
不管姚兴仁生前知不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些脏事,但他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对曹贝贝这样的文静贤淑的女生,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好感。尽管在学校里,她只是一个像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但对于姚兴仁来说,她一定就是最特别的。或许他们原本,还一起幻想过更多更美好的未来,只是天不遂人愿,一切都来得太快。
何为不由得更凑近了些,看着照片上含着笑脸的女孩子,没觉得有一点可怕的。
突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隔壁的墓碑,那边好像有人在看着他。
何为谨慎地迈步过去,停住脚站在那里,面前的墓碑上,赫然出现的,是一个他很熟悉,但又恍然间感觉不太认识的脸。
苍老,枯黄,又有点拧巴,连点笑都见不到,跟这一排排的墓碑照片相比,太悲伤了。
何为吃过她做的饭,很多次,现在想想,她好像确实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以前她的店开在刑警学院附近,后来又是东林大学教师宿舍那里,现在又到了自己单位这边。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父亲的案卷即将调走,那或许是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她听去了吧。
何为也走上前,凑近过去看了看她,明明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这次再见,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
“我该说谢谢你吗?那时候我爸是不是已经找到你了?你是在替他看着我吗?”
何为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会再给自己答案的了。
他做过无数次案件推理,遇到过无数个嫌犯真凶,只有这个,他永远也抓不住。
现在的他,就站在刚刚祝想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死人,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