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就说学校太小题大做，连早恋都要一个班一个班去讲。”
莫晓菁坐在椅子上往后仰，懒洋洋道。
陈郁睫毛颤动，风轻云淡，“早恋，确实不太好。”
“啊，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
昨天任务刚下达的时候，陈郁是和莫晓菁站同一观点的。
“毕竟高三早恋容易影响成绩。”陈郁低头看着被圆圈填满的白纸。
“高三？”莫晓菁没理解她的话，毕竟学校的教育课面向全体学生，不单单是高三。
陈郁握着笔的手停下，对啊，高三，谁高三，怎么又想到了温向阳。
“没，我就是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对高三的影响最大。”
“也对，但这又不是我们说两句能奏效的，一到放学，出校门的小情侣都是一堆一堆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
陈郁点点头，没回话，走出门。
上课时间，校园空荡荡的，陈郁走到光荣榜前。
最高的照片下写着：南浅礼，没有温向阳的照片，她没有参加月考。
陈郁解释不了此刻难受不爽的心情，心脏酸酸地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她暂且把它归为担心温向阳成绩下降而产生的。
温向阳那句话是真的吗，听起来像是的，陈郁联想到了之前自己对她的猜测，自觉丢脸地苦笑一声。
她回忆温向阳身边出现过的男生，好像都没有太大嫌疑的，是其他班的吗。
一个月的时间是快是慢，得分人，至少对陈郁来说，有些难熬。
不过这一个月里，也是有让陈郁开心的事，就比如巡逻时，和温向阳的目光接触变多了。
之前她走过教室时，温向阳基本都在看书或者睡觉，最近温向阳会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对上一眼又收回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第二次月考结束，榜单公布。
陈郁惴惴不安前去查看，没有想象中的排名下降，而是直接查无此人。
陈郁站立在榜单前，有些懵，感觉不对，就算成绩退步也不会一个月掉出排行榜吧。
“看什么呢？去开会了。”莫晓菁从医务室出来见陈郁站在这。
“又在看这个排名，我看你比高三的班主任还上心。”
会议主要是讲接下来十月中旬的运动会，和一些志愿活动的安排。
陈郁因为之前拿过摄影方面的比赛奖项，被委以重任，以指导老师的身份带摄影部的学生参加一个公益活动。
散会回去路上，李哲给陈郁交代相关事项，陈郁借机问出心里攒的疑问，“温向阳成绩退步了？都没有在榜单上看到她？”
“哦，小温啊，她请假了，没参加。”
陈郁皱眉，心觉不对，连着两次月考请假，很难不让人怀疑在故意逃避。
“又请假了，是家里有事？”
李哲听完，顿了顿气，摆摆手，“没事，就身体不舒服，刚好撞上考试时间。”
陈郁见问不出真相，结束话题，独自走回医务室，恰好中午放学，教学楼往下涌人。
她被夹在一群灰蓝色校服中。
.
张走璟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手里拿着一张表格，站在讲台上。
“这个是下周校运会的项目报名表，大家有想参加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名。”
班级里顿时一片沸腾，大家争先上前，将讲台围的水泄不通。
“哎，又是这老几样，没新意。”
“有就不错了，校运会期间放学可以出校门，还不用上晚自习，还想怎么样。”
“是啊，开三天运动会等于下周只需要上两天课，想想就有盼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聊一边在表上勾了适合自己的项目。
“你们报啥啊？”
王意琛转身趴在温向阳的桌子上朝她们几人问道。
杨识栯：“还是老样子吧，报个400米吧。“
陈桉茗：“那我报个跳远吧。”
大家视线落在没说话的温向阳身上，她摊摊手，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杨识栯笑嘻嘻犯贱道：“如果连她都要上场的话，那我们班是真没救了。”
温向阳整个背贴靠在墙上，撑着脑袋，又开始了眯着眼说瞎话的样子：“想多了，我不上场是给你们机会，啧，我真体贴。”
陈桉茗转动眼珠，不确定地问道：“好像我印象里，温向阳你就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吧？”
没等温向阳开口，王意琛就抢先回答：“不止是你印象里的高中，她之前在小学初中也没参加过运动会。”
杨识栯点点头附和。
“嘿，你要跑一千五啊，别交代在跑道上了。”
“放心吧，不会的，医务室葡萄糖管够，死不了。”
讲台上欢声笑语讨论着，王意琛站起身越过椅子，走上讲台：“我顺便帮你们报了啊。”
王意琛挤进人群中心，接过张走璟递过来的笔，在男子一千米旁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在下一张女子组的纸上，帮杨识栯和陈桉茗签上名。
“好丑的字。”钟晟站在王意琛身后，看着他落笔潇洒的姿态，又瞧了瞧纸上如没有修剪过的杂草团一般的字迹，小声吐槽。
软弱无骨的一团字，加上刻意耍帅的横冲直撞的长笔锋，钟晟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海胆。
“你懂什么，这是草书。”
张走璟举起表，摸了摸下巴：“那个，有没有女生想报八百米的，这个还没有人报名。”
......
“我不跑八百米，体考我都跑的快断气了。”
“八百米简直就是噩梦。”
温向阳百无聊赖地靠着白墙，漆黑的眼眸划过星点，举起手，挤进这场不属于她的活动：“我跑吧。”
众人纷纷震惊地转头看向她。
“什么！你要跑八百？”
“我靠，还是空着吧，你这身体三天两头请假的？”
杨识栯一掌拍在她肩上：“去你的，逞什么强，你跑得了吗。”
连不为所动的宋寂初，都有些出乎意料地放下手中的笔，盯着她。
温向阳没良心笑道：“看不起谁呢，我只是不喜欢参加运动会，又不是不行。”
说完，她仰头朝王意琛示意，王意琛知道拗不过她，在女子八百米处写上她的名字，快步走下来。
“怎么想的，你前几天还生病请假了。”王意琛脸上布满不理解。
“怎么，这么盼着我死跑道上啊，那你们记得帮我收尸。”温向阳直起身，张开双臂模拟越过终点那一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我们恭喜......温向阳同学！荣获第一名。”
杨识栯以为她会适可而止，没想到温向阳的脸皮已经发展到如此之厚。
“温向阳同学打破了我们学校多年的记录......”
.......
杨识栯扶额，呵，他们对温向阳这经常突如其来的，中二病搞怪表演欲，已经免疫了。
“接下来我要感谢..”
杨识栯忍不住打断：“差不多得了，真演上了。”嘴上嫌弃但还是很配合地鼓掌。
温向阳见他们笑了才坐下。
旁边的女生凑近杨识栯，压低声音：“她一直这样吗？”
“不，这还是收敛了。”
等杨识栯回头，温向阳已经收回笑容坐下，看着窗外发呆。她对温向阳这种上一秒活泼，下一秒又冷静的像另一人的状态习惯了，要是不熟悉温向阳的人可能会以为她突然怎么了。
温向阳目光定在窗外微微摇晃的树枝，扬起唇角，她身体是弱没错，但是命还挺硬。
这周剩下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周五放学，班级里的大家走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三人组还在教室。
“王意琛，都几点了，你能不能快一点，就你最慢。”
杨识栯手撑着桌子，无奈地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王意琛。
“耐心，耐心，在稍等一会。”王意琛把抽屉里的书本试卷一股脑塞进书包，也不管会不会弄皱了。
但是听这纸张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已经被他手工做旧了。
“你带这么多书回去，真的会看吗？”温向阳一针见血。
“那肯定，我已经制定好国庆的学习计划了......”
“停。”温向阳不想听他那从来没有实现过的计划，看了眼手机时间：”你们着急回去吗？“
“不着急，怎么了。”杨识栯低头刷手机，随口回答。
“没什么，就问问。”
杨识栯划屏幕的手突然停下，“哎，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网上评价还不错。”
十几分钟后，三人走下教学楼。
温向阳戴上耳机，低头握着手机选歌，选好后一抬头，杨识栯和王意琛不知因为什么事又打闹起来，已经你追我赶地跑出十几米了。
两人在跑到校门口拐角处猛地停下，像见到鬼一样，温向阳慢慢走上前，站立于他们身后：“怎么了？”
“哎呀，你们两个跑这么快干什么，打打闹闹的小心点，别撞到别人！”李哲站在铁门旁，手上握着卷书。
看来是差点撞上。
温向阳幸灾乐祸地上前一步，憋着笑拍了拍杨识栯的肩膀：“班主任，他们两个在为下周的运动会做训练呢。”
温向阳笑着扫过李哲的脸，才发现他身后视野盲区还站着陈郁。
陈郁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眸看着她，在她转过来时掩饰地移开。
温向阳嘴角微僵，转头将脸挡在杨识栯后面。
陈郁意外他们放学这么久还没有走，但是见温向阳身边没有其他男生，心里被一种奇怪的庆幸击中。
李哲也开起玩笑：“是吗，那你们下星期，可要给我拿两个第一名回来啊。”语调一转，“听说温向阳这次也参加比赛项目了？”
温向阳乖巧地点点头，“嗯”
“难得你参加一次，不过名次不要紧，重在参与。”
杨识栯歪头：“？”
王意琛瞪眼:“？”
好一个名次不重要，好一个重在参与。
王意琛扬起贱兮兮的笑，一把拉过温向阳：“别重在参与啊班主任，温向阳说她轻轻松松拿第一的！”
杨识栯也不嫌事大，也搂着她的肩，往自己身边一带，跟着添油加醋：“对啊班主任，温向阳说她跑步没输过！”
温向阳被两人扯来扯去，咬了咬后槽牙，给了两人一记眼刀。
陈郁淡淡微笑，视线落在他们搭在温向阳肩上的手，一种酸涩的体感爬上胸口。
温向阳拖着干笑了两声，“班主任，他们两个胡说，我可没说过。”
李哲也不是真心想训他们，提醒了两句就放他们走了。
看着三人并肩，慢慢地走出了校园，又在几秒后原形毕露地嬉戏打闹，李哲眼中带着慈祥的笑意，嘴上却嫌弃着：“小孩就是调皮。”
陈郁看着温向阳的背影，无意识地扬起嘴角，她眼眸如秋水般柔和，声音也带着柔情，“挺好的。”
只是这一碰见，围绕着温向阳的一大堆问题也跟着跳出来，又引起了陈郁想探究她的心思。
比如：为什么请假？是生病了还是因为其他？还有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是啊，我上学时比他们调皮多了，他们又不干坏事，也就活泼调皮了点，都是挺好的孩子。”
听到这话，陈郁脑海里浮现出，金光下几人捡果子的场景，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下去，停留在女孩高举青枣，挥舞纤细手臂的那一帧。
陈郁本抚平的嘴角，又因为这个画面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