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结束，欢乐过去，回到枯燥无味的学校生活。

除了学习还有一个问题让温向阳多想，她想知道，陈郁那天到底买了什么。

春游往后一周，周一晚，学校为了照顾学生心理问题，开展了心理讲座，先是高三，再是高二。

综合楼三楼，会议室，时间一到，高二生正准备进去和刚从后门出来的高三生相撞。迎面而来的疲惫面孔，让高二生对下个学期产生一丝恐惧。

根据班级排座位，温向阳他们被李哲带到第一排坐下。

会议室是阶梯教室，椅子柔软舒适，比教室舒服，温向阳就当坐这放松休息了。

讲台上站着学校的心理老师，旁边一排是校领导。

等人到齐，屏幕动起来，上面跳出四个大字：“心理健康”

颇有压迫感。可能是坐得太近，温向阳看着字，感觉字的边缘在模糊发散，胸口发闷，有些止不住的恶心。

心理老师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进入正题，在台上不断走动地举例子，说的无非那几句：不要想太多，开心点。

温向阳看着晃来晃去的老师有些犯困，这是在催眠吗？

在各种家庭，社会例子举得差不多了，屏幕上的PPT翻了一页。

“好，其实老师知道，同学们这个年纪除了学习压力家庭压力，还有一个占大头，就是感情方面。”

提到这个话题，一直只有老师声音的会议室多了同学们的小声讨论。

“青春期有悸动是正常的，当然这不局限异性之间，我个人也接受各种性取向。”

温向阳一直放空的状态听到这句话，心颤了一下。她开始认真，抬眸看向屏幕，爱情两字下面分了同性恋、异性恋两个分支。

“老师见过很多平时性格很安静的同学，突然一鸣惊人做出让人震惊的事。”

“还有因为失恋就冲动寻短见......”

心理老师挥着教鞭，随着演讲，教鞭一会落到‘异性恋’上，一会落到‘同性恋’上。

此刻，老师对同性恋的评价在温向阳心里就是在评价她自己。

老师长篇大论地照着稿子讲完，换了页PPT，上面是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演讲接近末尾：“同学们要是平时觉得心理压力大的话，可以来五楼心理咨询室来找我......”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杨识栯随口说道：“那个宣泄室看着挺好玩。”

温向阳眨两下眼，偏过头靠近杨识栯，听不出情绪地笑着小声吐槽，“怕不是下午刚去，晚上就被开除了。”

会议快结束时，发了个心理健康调查表。最上行写着：“本表不进行实名”温向阳还以为学校有点人性，一翻面。

请同学填写真实身份证和手机号码。

.......温向阳无语笑了，从口袋里掏出笔，快速勾选，到了后面表格开始将题目出得阅读困难，就预防她这种不仔细看题全勾‘否’的。

等温向阳填完抬头，周边的同学还低着头认真填写，对上校领导的目光。温向阳默默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拿起来看着。

会议结束刚好放学，温向阳就没再回教室直接出校门。

回到家，温向阳坐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等她停下来，页面跳出一个“已发布”

漫长黑夜，开着一盏小灯的卧室。陈郁看着床头柜上的小盒子，盒子表面有符号化的金色暗纹。它看着挺好看，我就买了，应该就是这样吧，陈郁想着。

*

第二天，上午，上完四节课后温向阳开始对下午的体育课心心念念，她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可惜天不遂人愿，午休过后天空飘起小雨。

没事在教室自习也勉强接受。

没想到连退让都没如愿，体育课改在室内体育馆上。

结束了热身活动，老师宣布解散。陈桉茗去拿器材，瞥见温向阳往场馆后面的门走去，好奇问：“温向阳，你去哪？”

“没，随便走走。”

陈桉茗没有多想，找到球拍就回去了。

场馆后门半掩着，温向阳侧身过去，是一个杂物间。她记得这有个窗户面向操场，根据记忆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角落。

温向阳满眼欣喜地朝着窗外望去，医务室开着门在风中接受雨水洗涤。

还没等她看几秒，朦胧雨丝中，一把伞走到医务室门口，收伞，是两个短发男生。

温向阳下意识皱眉，看了眼手表，无意识轻磨上下两颗虎牙尖，眼神有些难过地死死盯着。

秒针滴答滴答，直到十二分钟过去，都没见出来。温向阳嘴角别扭抿着，胸口麻麻地发热发烫，找不到宣泄锤了身前的墙一拳。

只是幻想他们和陈郁说话，她都嫉妒地发狂。

温向阳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情绪化，赶紧分出个小人安慰自己：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陈郁的工作，以后只会看见更多，不要把自己气死。

等那两个男生出来，温向阳的热气还没消散，而是均匀分散到全身，这时才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

抬起手，凸起的指骨磕红了，还粘上灰尘，她长呼一口气，转身去洗手间。

一捧凉水，理智回归，冲动的怒气化成细水长流的酸涩烦躁，一直绕在她心里。

对于这种不可避免的事，只能选择不看，或者看多了就习惯。

不看会多想，看多了自己不开心，不就是犯贱吗。

回到活动区，一颗白色的乒乓球朝温向阳飞来，温向阳条件反射抬手握着，找寻它的主人。

“温向阳！我的球，扔回来！”是杨识栯。

温向阳低抛过去，杨识栯用球拍接住直接开打，和她做对手的陈桉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陈桉茗看着从手臂漏走的球：“这个不算！你搞偷袭！”

杨识栯吐舌头俏皮地笑：“不好意思，下意识打了回去。”邀请道，“温向阳，要不换你打会？”

温向阳摇头，独自坐在旁边怏怏不乐平复心情。

她讨厌自己的敏感狭隘和莫名其妙的性格。

放眼过去，安静独坐的除了温向阳还有宋寂初，温向阳总感觉她在有意观察着自己。

等到晚上放学，回去路上，温向阳的坏情绪没这么强烈了，只是一想起来还是抵挡不住它杀回来。

走到一个路灯下，杨识栯侧目看去，“温向阳，过段时间那个竞赛去不去啊？”

“不去。”温向阳想都没想拒绝，“太麻烦了。”

李哲今天早上找了杨识栯，让她劝劝温向阳，不一定要拿名次，就当去试试。可是这样看来完成李哲的任务是没希望了。

“好吧，其实去试试也没什么吧？还是觉得比不过？”杨识栯已经不报期待，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过了路灯，有一小段没被灯光照顾到的昏暗。温向阳摇摇头，嘴上扯着笑，上半张脸却没动，直视前方半开玩笑：“我去可不直接拿第一？”

过了十字路口，温向阳后颈连带背部有些僵硬，她无奈用力柔搓。直到回到家也没缓解，还升级成疼痛，她强忍着不适坐到电脑前。

刚点开软件，入目一条信息。温向阳手指一顿，看着信息狐疑，不确定打开手机搜索发信人给出的身份证明。

客厅亮着灯，陈郁坐在沙发，喝着牛奶，手边的手机振动。

森：［咳咳］

［本小姐看你可怜，决定在五月十七号，百忙之中抽空去看看你，然后顺便给你过个生日。

看着屏幕跳出一大串信息，陈郁哑然失笑，放下杯子。

顺其自然：［是吗，实在忙可以不用来的］

森：［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看你这孤寡老人。］带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陈郁难得幼稚，也想回一个表情包，可打开添加表情却空空如也。陈郁将林听南发的那个保存，然后发回去给她。

森：［你居然会用表情包！你不是不喜欢吗，那也不能偷我的啊！］

陈郁看了信息，嘴角荡漾着浅笑，手指轻点两下，又多了两个竖着的贱兮兮表情包。

小时候，陈郁因为大林听南几天，没少用年龄压她，现在年纪上来了，林听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她的机会。

五月十七刚好是周日，陈郁应下后，开始规划计划，做好了要当导游的准备。

洗漱完毕，陈郁陷在柔软的床上，莫名地想到了那首歌曲，连带着温向阳的背影。

当时音量不大，外界声音太杂加上她分神没怎么听清歌词，只记得中间悲伤的吟唱。

如果是右耳就听得清了吧，陈郁想起不好的往事，眼眸黯了黯，好在早已习惯，趁着还没被影响就强行打断回忆。

还挺好听的，等下次温向阳来医务室看病时问问吧。等等，自己怎么还期待人家生病啊。陈郁笑着撩了下刘海，裹着被子睡去。

*

四月二十三日，周四。

“下周一月考，考完放五一。”李哲在课堂宣布。

“班主任，你的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啊，我们早就知道了。”

李哲推了推眼睛：“提前知道也没见你复习啊。”

高二月考不登记光荣榜，温向阳显然没这么大压力，得以让淡蓝本子重出江湖。

前天晚上的信息还环绕在脑海里，她这两天了解到了凌晨，导致只睡了三小时，却丝毫没有困意。

甚至比平时更有精力了，对于温向阳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股精神气的加持，让她下笔如有神，写写画画填满了白纸。

太过沉浸，温向阳才发现杨识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应该是被李哲叫走讨论关于竞赛的事。

“杨识栯呢？”

“班主任叫走了。”有了王意琛的证实，温向阳就没太在意，继续书写着剧情。

到了放学，杨识栯还没回来，温向阳活动活动脖子，见宋寂初还在位置上，没有打算去吃饭的意思。

温向阳有一段时间没有在中午吃饭时间在教室看见宋寂初了，有些恍惚。

宋寂初这段时间经常被杨识栯拉着去食堂，今天杨识栯不在就没去。

温向阳带着本子溜到洗手间，摸出手机，给昨晚的发信人发信息，洗了把脸，出校门。

杨识栯拿了本练习从办公室回来，没看见温向阳，拍了拍王意琛：“人呢？”

“出去了，好像说有事。

“啥事，居然不叫我们？”

“没说。”

“有事？”杨识栯没时间多猜，想着等她回来再问，开始看李哲给的资料。

直到陈郁巡逻温向阳都没回来，陈郁站在窗外看着空荡荡的位置，思绪发散，心莫名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