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精虫上脑的蠢货,非常轻松得被我买通了。”
“是吗……但我不得不说,我真的不能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好消息了。”
“那我来帮你,结合我下面要说的话,我也发现这是坏消息了,”一阵转椅滑轮的声音伴着李的声音响起,“我忽然想起来,连你的消息都没有在上层区传开。”
“理由呢?”
“独立研究,”李回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会留心继续观察这里的情况。你们呢,记得注意安全,我还等着你们回来请我吃饭!答应好了我的,我必须大吃特吃宰你俩一顿!”
“哈……好,我记着呢,我们有新的问题再联络,”夏星眠默了默,轻轻笑了,“你们也记得注意安全,还有,帮忙向林浅溪转述……算了。”
“嗯?转述什么?”李好奇追问。
“我本来想说,告诉她,江鎏有点担心她,但还是算了,”夏星眠笑道,“她们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这些局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
1区,定海城区。
暮色西沉,祁安和林浅溪刚从安置着段教授的医疗室回到安全屋。
大概出于不信任,段教授并不愿意回答她们的问题。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但祁安并不气馁,在无可挽回之前,她们还来得及做很多事。
她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客厅看海景,而是一进门就急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有了很想要永远留住的回忆,于是迫不及待要把它们写下来。
——
新元22年6月18日
我以前总以为,久别重逢的日子大概总不会是寻常的日子。
这一天或许应该晴空万里,天光照破层云;亦或者狂风骤雨,雷鸣经久不息。
可偏偏只是普通的一个早晨,我窝在李的琴房里,正弹着他的钢琴。
这架三角琴实在很漂亮。它放在琴房中光线正好的位置,落地窗毫不吝啬得迎接日光照入,浓郁的墨色琴壳在阳光的映照下镜面一样明亮。
我说不上这架钢琴和我以前见过的有什么区别,只觉得看着这漆面就能明白它的价值。
我不会弹琴,也自觉自己手下凌乱的音符只构成了一段段不和谐的曲调,但这大概并不坏。
随自己的心意去按下那些错落有致的黑白键,兴许也算是某种自由?
李就是在这时推开了琴房的门。
他问我,你要不要跟夏星眠说话?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教授,或者说,我不敢面对她。
毕竟上次离开时,江鎏那样明明白白告诉我,夏星眠不要我了。
可我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李手中的通讯器。
这个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没法给出否定的回答。
我的思维好像也变成了自己刚才弹出的不成调的音符,我努力想要把它们一个个抓起来摆好,却怎么也没法儿将它们变成和谐的音阶。
我想要说的话很多很多,喉咙里却空空荡荡。
教授同样没有说话,于是通讯器两边保持着令人沮丧的沉默。
“祁安,我很高兴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你是自由的。”
通讯器像烙铁一样灼烧着我的手掌和心脏,我怎么都想不出到底该说些什么。终于,教授先开了口。
她温柔的声音让我有落泪的冲动。
但我这次没有哭。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问她为什么要我离开,问她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累赘,问她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
可听到教授的话,这些问题忽而又变得无足轻重了。
她喜欢现在的祁安,于是那些委屈与不舍,就全都不重要了。
“教授,我找到我想要做的事了,等我踏过荆棘,您会像以前一样看着我吗?”
“祁安,乖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要抛弃你。”
教授的声音如春风吻过我耳畔,我的心变得很重又很轻。于是我明白,原来我既能稳稳当当站在地面,又能飘飘然冯虚御风。
夏星眠从不食言,她又一次接住了我。
——
祁安写得很认真,落下最后一笔后,她又忍不住一遍遍回忆,一遍遍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
她相信自己感受到了幸福,这种安定又温暖的感觉,一定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