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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这边在打生打死的时候，润玉这边——天界，却很少有战事。也许可以将其归咎于风气不同，比起明面上的波澜壮阔，更像是海面下暗流涌过，无声无息。

“好厉害，好厉害！我也想要一个！”旭凤双眼发亮，兴奋不已，“它比我宫里那些穿着盔甲的人听话多了！”

“这个不可以。”润玉轻轻推开了旭凤肉嘟嘟的手。

通体浅银的地妖傀沉闷无声，没有主人的命令，并不会对一下小小触碰给出任何反应。

这段时间下来，旭凤也长大了不少，已经不会再动辄搬出母后说话了。而且可能是之前在药老手下吃了教训又被警惕性暴涨的太微收拾一顿的缘故，似乎也懂了点事。至少被润玉拒绝之后，只是瘪起嘴，没有立刻哭出来：“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润玉试图解释，虽然因着旭凤的原因被惩罚数次，但共情能力太强，他能够理解荼姚过激的保护欲，导致大殿下对天后母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恨意，自然也不会对旭凤有任何迁怒，反而自认兄长职责，总在力所能及的教育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很珍惜我的老师，也珍惜老师送给我的礼物，转送他人是很失礼的事情。”

药老对此评价为：还是太闲了。

旭凤想了想，并不认可：“母后说，我是天界继承人，我不用考虑失礼不失礼，那是臣子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不然。”润玉蹙了蹙眉，有的时候他也很疑惑，这位母神是非常聪明的性格，为什么旭凤却好像毫无敏锐度，只听自己想听的呢。比起说教，他选择了反问，“那为何母神之前会让你随太傅学习礼仪呢？你可曾想过？”

旭凤转了转眼珠，双手捂住耳朵，摆出了一副拒绝思考拒绝聆听的模样。下一秒，突然瞥见远处的人影，仿佛铛然灵光一闪，他翻身跳了下去，噔噔噔跑了：“少傅！我也要傀儡人！你也送我一个！”

远远的，润玉都能看见那位年轻少傅露出了头痛的表情，这就……大殿下可以发誓，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暗害少傅的意思。

“小玉儿。”不知道是不是他盯着那个方向看得有点久了，药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严肃，“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偷偷溜下去。”

润玉回过神来，眉峰蹙了蹙，落了点细碎的无奈：“自然不会……老师可以相信我。”

“小炎子每次也这么跟我说。”药老啧啧，自诩很了解这个年纪（把润玉的年岁折算一下后）的孩子，语气里就没有信任的意思。

润玉替自己辩解：“我和萧炎秉性并不相同。”

药老说起来都愤愤不平：“那确实，从你还会想法子套我话上来看，你比他有心眼子多了。”

“……”润玉抿了抿唇，一下子没找到好的理由辩解，轻声道，“老师与萧炎都瞒着我，我只是……惦念。”

他没有说“好奇”，也没有说“兴趣”，而是说“惦念”，词汇间微妙的不同未必出于刻意，更多是言辞斟酌的本能，他无意识的会选择出最恰当的词句。

“说你有心眼不是贬低你的意思，此地不同于斗气大陆，确实需要多长点心眼，这是你的优点。”药老没关注，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随口表演了一个成年人的反复无常。他淡淡道：“我并不认可萧炎的想法，他性子颇有些极端，很多方面都太过激了，但有一点他却没错：你无有探寻真相的资本，就莫要打草惊蛇。小玉儿，你年纪太小，也还太弱了。”

“我知晓，老师。”润玉垂眸，“您与萧炎都是为我好。”

萧炎觉得润玉完全可以跟儿时不好的回忆一刀两断，甚至自己都不跟润玉提，但药老不这么认为，无论记忆美好与否，都是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萧炎：我又没有骗他我只是没告诉他而已，再说我一直都有在收集浮梦丹的解药药材！）。按道理，师徒俩的争论已经尽可能避开了润玉，但润玉太过聪慧，自己有所察觉，找机会套了药老的话，后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能抓着润玉约法三章，不允许他擅自下界去寻找儿时湮没的记忆。

似乎是察觉到润玉情绪有些低落，药老的语气放缓了些：“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玩会？你去水里玩，我给你望风。”

“天界每日气候皆是如此，并无差异。”

“哎呀，这不是看你喜欢……那还想要莲花吗？待会让小炎子做两朵给你玩？都这么久了，现在你父帝应该也不惦记着了。”

“老师，润玉并非垂髫稚子。”

“嗯嗯，并非垂髫稚子，已经长大了。那要吗？”

“……要。”

之前是他拒绝了萧炎继续送火莲的好意，别管有没有特殊原因是不是合理，总之让润玉再去主动开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眼下这不是对着药老说的吗。

药老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尽管药尊者完全不能理解润玉为什么会喜欢那么危险的斗技凝化物，但不影响药尊者一腔长辈之心。

果然还是小孩子嘛。

不管活了多久，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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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了，也是恰巧，薰儿带着古族的势力到来，小医仙炼制毒丹的材料又已经凑齐，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借了薰儿的威风，前往叶家借阳火祭坛，帮助小医仙封印厄难毒体。

薰儿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族内长老总是对她的去向叽叽歪歪，但作为最高的神品血脉，薰儿天然拥有一大批拥簇，多得是人会主动拥护她，在这一点上，她并非没有与那些老古板抗衡的能力。如此光明正大的来探望兄长，未尝没有明火执仗与长老们对抗之意——没有人会喜欢每天做什么都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指指点点，长老召她回去，她偏不，她宁愿坐在叶家和简歌聊天。

一殿一塔三谷四阁，四阁根基还算薄弱，三谷却都不简单。以古族的情报自然知晓，冰河谷与魂族暗通款曲，亦有自己的底牌，焚炎谷隐藏着一位半圣级老祖，而守护音谷至今的正是音尊者简歌，不过，她过去只知道音尊者是九星斗尊，如今打了照面才发现，这个九星是九转的九星，音尊者距离成为音圣根本不过最后一步。

当然，这最后的一步，倒下了多少青年天骄大家心里也有数，莫说是一步登天成圣，就算只是艰难的卡在门槛上封半圣，那也是屈指可数，斗气大陆的金字塔尖锐逼人，每一阶都埋了绝对足以成山的尸骨，就是古族之内，薰儿所知晓的卡在九星九转的斗尊都不下两只手之多，从这个角度来说，九转的音尊者对她来说也不过尔尔。

以上局面持续到萧炎完成了厄难毒体的封印，放任小医仙慢慢炼化，自己带着一颗地心珠出来了。地心珠这东西可以用来炼制地心雷珠，同样也是炼制地心魂髓的核心材料，花费点时间功夫就行。至此，当初app里的浮梦丹解方主材料才算收集过半。

就像是为老师收集炼制躯体的材料，萧炎也从未忘记过润玉的浮梦丹。

剩下的……魂婴果萧炎倒是知晓，上古用于修复魂气的神药，如今想寻找可能得去翻遗迹，但“琪树叶”呢？萧炎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

“建木灭景於千寻，琪树璀璨而垂珠。”

被问到的薰儿思索良久，摇了摇头：“抱歉，萧炎哥哥，据薰儿所知，古界并没有这种植物。如果萧炎哥哥很需要的话，薰儿回去再查一下吧……是炼制什么丹药的需要？急吗？”

萧炎叹了口气，想起美杜莎的话：“倒也不是很急，就是说来有点难解释……薰儿，你身边的人可以信任吗？”

薰儿垂眸，眼底纯金流淌般的火焰闪了闪。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声道：“两位长老，劳烦布个结界——非死士，退出主屋百丈，无我命令，不得近身。”

她的声音相当好听，但语气却是冷淡凛然的，仿佛有无形的气场扫过，压下所有的不赞同，令蚁雀簌簌退却。数息之后，方重新放缓下来。

“萧炎哥哥，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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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药老正陪润玉在落星潭边玩……至少药老是这么认为的，润玉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虽然喜欢游水，但说实话，大殿下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在其他人面前游水。这跟与药老关系是否亲近都无甚关系，只是出于本能排斥自己的本体。

因此，润玉只是在水边站着，安安静静的看着潭水。

不同于润玉，魇兽一刻都很难静下来，蹦蹦跳跳，不知愁滋味，还在旁边玩刺激，费劲千辛万苦爬上玉桥之后，一个高空纵跃，从桥柱上面猛然跳了下来，半空中一口咬住垂落如珠的枝条，荡秋千般拽着枝条嗖得一落到底。结果枝条被压到了极点，受反作用力，骤然向上反弹，成功的反而将魇兽自己吊了上去。小家伙悬在半空中，又不敢松口，又叫不出声，挣扎半晌，才被看乐了的药老飘上去救下。四只蹄子刚挨着地面，魇兽就扑腾着挣脱药老的手，呸的一声吐掉叶子，哒哒跑去润玉身边叫唤了起来，短短的尾巴摇晃得非常努力，看那样子还挺委屈。

润玉轻轻推开魇兽往他身上乱蹭的脑袋，有点好笑，伸手摘掉了自己衣袖上的叶子。

“嘿你这不知好歹的……”药老正在骂骂咧咧。

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萧炎的声音。

“玉儿……啊，在宫外面啊，那正好。”如无数个伴随在他耳边的日日夜夜，属于青年人的语声温和而诚挚，宛如熔火流淌过冰原，化作泉水明澈，“你和老师准备一下，我要召唤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