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雨已停歇,天色仍是灰暗,云层低低压下,水汽无孔不入,凝聚在空气中每个缝隙。
我将该带的物品全部收拾妥当后赶到村口,此时新队伍的那三名中忍已经在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干练的短发女子正在和另一个秃头男说着什么,在他们身边则是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的黑发白瞳的少年。
我看见那少年后大脑先是宕机了一秒,随即大步上前,惊喜喊道:“树,是你吗!”
他闻声抬头,看见是我后愣了片刻,随后缓缓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早该想到的,十三岁的上忍,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语气里由衷的赞赏钦佩之意反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我眼神飘忽着打量他:他个子比起三年前拔高了不少,眉眼间的青涩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青年人独有的锋芒锐气,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风范也比之以往更甚,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极了。
我不禁暗暗感叹:时间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
“对了,仁久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瞧着另外那俩人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开口询问树关于仁久的现状。
树眨了眨眼,略微有些不自在:“那家伙啊,现在自己经营一家宠物店,还挺受村中女孩子欢迎的,她们都喜欢把猫猫狗狗扔给他照料,所以他生意火爆极了。”
“是吗?不愧是他!哈哈!”我笑道,转而揶揄地看向树:“看他这么受欢迎,你是不是吃醋了?”
树仍在笑,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意味:“……我凭什么身份吃醋呢?身为好友,该为他高兴才是。”
“……”糟糕,好像戳到他痛处了,我有些懊恼,干笑几声,转头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说完了话,于是清清嗓子朗声道:“看起来大家都没别的事了,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宇智波锦葵,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队长了。但毕竟我的年龄摆在这里……阅历经验什么的肯定比不上你们,所以许多事情还要依仗大家了,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最后希望我们能愉快合作,顺利完成任务,拜托了。”
说完,我微微鞠躬,以示诚意。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也颇为谦逊地回应了我,随后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我仔细听着,这两人的能力与身份都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于是我点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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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高强度赶了两日路后,我们终于抵达火之国港口,在此处乘坐货船沿西南航线抵达水之国群岛大概还需要四天时间,我根据大家情况粗略制定作战计划后就回舱中休息了。
这一路风平浪静,我们顺利在终点航站下了船,又找了当地居民租了船继续前行,半日后终于到达了任务地点:位于水之国边界处的云渊岛。
云渊岛虽然面积不大,却是个多山地的小岛,其上有着著名的水之国最高山,涿光山。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卷轴,上面记载着关于此次接头线人的情报。我仔细记下后将卷轴销毁,随即带着三人一同前往藏于此处的地下黑市。
黑市里的人都会遮掩自己的容貌,我将提前买好的面具分给另外三人,然后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一番寻找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处找到了那名线人。
他戴着属于雾隐村暗部的面具,与我对过暗号后手扭向墙边灯柱,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轰鸣,一处不起眼的暗道缓缓显露出来。
果然是能长年潜伏在水之国的人,考虑得就是细致。我点点头,同他一起走入暗道,行了几十步后到了一处昏暗的地下室。他摘下面具,一张不算年轻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是你们需要的情报。”他递给我一张卷轴,我接过后大体扫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收好,向他道谢。
“还有一事……”他神色有些凝重:“近些时日,水影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了。时而疯癫时而冷酷的,简直就像是有两个人格一样……我有个猜想,但无法得到证实。”
事关水影,确实难以取证。我点点头:“说来听听。”
“我猜,水影如此怪异,就像是被别人操控了一样……而不被操控时,自然就会表现出不同的行为模式。”
“……不是说四代水影实力很强吗?谁能有本事操纵他?”我有些惊讶,那人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希望你能把我的原话告知给火影大人,他自然会确定下一步行动。”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心中暗暗留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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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市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树和另外两人将尾随在我身后的小尾巴全部清理干净,我远远眺望着远处滔天浪花,决定还是等明日风暴停歇后再出发回程。
找旅馆的过程中发现许多人提着灯笼向涿光山走去,我好奇拉住一个路人询问,那人却说今天是七年一次的姻缘日,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会在这一日去涿光山最高处的天池祈求姻缘。说完后他就匆匆走了,我看了看身边的树,见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既然是七年一次,我们能撞上也是幸运,不如也去瞧瞧?”
他点点头,并无异议。而另外两人却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沿着崎岖山路向上攀登时,我忽然开口:“树,在你看来,一族意味着什么?”
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遇到了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所以,想知道你的看法。”
树沉默了很久,平静道:“不意味着什么。不过硬要说的话,是枷锁。”
“枷锁?为什么?”他的答案显然出乎我的意料,我继续问。
他终于回过头,随后缓缓拉起护额,一个狰狞的图案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这是日向宗家对分家施加的咒术,无法反抗。是我们分家成员自出生起就带有的,作为笼中鸟的象征。”他自嘲道:“有时候我也搞不明白,剥夺了我们自由的家族,真的值得我付出一切去守护么。”
“……”
周遭人群乍然响起的呼喊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我下意识接住,才发现那是一个红绳编成的姻缘结。
这是什么情况?我一头雾水,这时高处有人喊:“谁接到了姻缘结?可以上来许愿了。”
树对我点点头,表示会在原地等我。我几个起落越过人群,没多久便跳上了山峰最高处。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处不知深浅,瞧着颇为广阔的天池,而在天池中央,生长着一棵极为高大的古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姻缘结。
身边神社住持打扮的人悠悠开口:“将姻缘结挂在姻缘树上,你与你的心上人就会被命运的红线紧紧拴住,再无生离。不过姑娘年纪尚小,若是没兴趣,就把姻缘结扔下去,让其他有缘人接住吧。”
我一听连忙摇头,随后二话不说,飞速踏过冰冷刺骨的天池水面,轻易便跃到了姻缘树最高处的枝头上立住,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流云在身侧翻卷,恍若仙境。
仿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将手中攥得紧紧的姻缘结挂好时的一瞬,我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
一族也好,木叶也罢,无论哪一方,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所以,我注定无法做出选择。但我也同样选择可以阻止二者的纷争,无论如何,事情总该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不是吗?
更何况,我也终于明白了我对鼬的感情。
我喜欢他,与对别人的喜欢不一样,是那种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所以,无论如何,我选择同他面对这一切,我愿意去贯彻他童年时便已坚定的信仰,我会竭尽全力去阻止争斗,守护和平。
下山时的心情已与来时截然不同。我最后摘下了那枚姻缘结,因为我坚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不愿让那象征着我的心意的姻缘结留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我要亲口把一切都诉与他听。
那是,只属于我和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