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哥，来猜猜我画的这是什么？”

“不就是一堆箭头？”

公园的空地上，黎谱、姜何还有二明，两人一起蹲在雪地里，他们身边则是一条狗在兴奋地乱跳。

姜何一开始陪黎谱找到二明的时候还很意外：黎谱居然不仅给二明准备了过冬的狗窝，还给二明穿上了保暖的厚衣服。

“啧，一看就是让你猜成语好吧？”姜何朝黎谱翻了个白眼。

“哦哦哦——”黎谱失笑，“明明怪你自己没有说清楚。”

“快猜！”姜何不高兴地瘪嘴道。

“这多简单——‘七上八下’嘛。”黎谱答道。七个指上的箭头，八个指下的箭头，答案不言而喻。

“那你再造个句子呗。”姜何笑嘻嘻地说。

黎谱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每次你没来上课，我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黎谱笑了一下，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仅仅是造个句。

姜何莫名有些心虚，把手里的树枝塞给了黎谱：“你来。”

黎谱忍俊不禁，抬手摸了下姜何的头，然后拿着树枝开始考虑给姜何出个什么题。

很快，树枝末端开始插入雪层，快速地移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画的什么？猫？”姜何边整理着自己被黎谱摸歪了的厚帽子边看着黎谱作画，有点没看懂黎谱画的什么东西。

“不是，你看我这里这个个‘王’，你也不能猜是猫吧？？？”黎谱简直怀疑姜何在内涵自己的画技。

“老虎？”姜何憋着笑，“老虎也是猫科。”

黎谱也白了姜何一眼，然后继续画自己抽象的“作品”。

明明是老虎，但黎谱却画了个细手细脚的身体，还有……一条大大的尾巴。

总之，似乎黎谱画的并不是老虎的身体，只要有点常识，肯定都不会画成这个样子的。

画完抽象的身体，黎谱还在最外面画了一圈奇怪的轮廓。

（姜）这个形状，像……火？

“你猜猜？”黎谱得意地朝姜何轻抬了一下下巴。

姜何是看得一头雾水：“呃……‘牛头不对马嘴’？”

好一个“牛头不对马嘴”，既肯定了黎谱“高超”的灵魂画技，还表达了姜何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混乱思绪——更是直接给黎谱打出了一顿精神暴击。

“首先，这不是牛脑袋，”黎谱拿树枝欲哭无泪地指着老虎头说，“其次，这也不是马尾巴……”说完，黎谱又点了点自己画的大尾巴。

姜何有些尴尬，紧闭着嘴唇，口腔里闷口气慢慢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眼神不自然地游移着，两只手的食指也不自觉地一下一下碰着。

一副小朋友般的模样，既不好意思，又在努力思考的样子。

“一个四字词而已——我觉得我画得很形象呀？……”黎谱仔细打量着雪地上的画，似乎还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谱哥，给点提示嘛。”姜何贴上去跟黎谱撒娇，用楚楚动人的眼神凝望着黎谱。

黎谱被姜何看得耳朵都泛红了，抬手直接把姜何的脸推开了。

“两种动物。”黎谱小声说。

（姜）两种动物？

姜何又低头去看，把头和身子分开来看。

（姜）头是老虎，身子……

（姜）这种尾巴……

（姜）狐狸？

“啊……”姜何恍然大悟，“‘狐假虎威’？”

这么一想，黎谱或许画的确实是一只带了老虎头套的狐狸……

“对啊！——难道看不出来吗？”黎谱认真地反问姜何。

姜何被逗笑了，本想再看一眼黎谱画的画，却让现在跑过来的二明给刨没了。

“没有，是我没想到你画的是两种动物。”姜何温声哄着黎谱。

“切……”黎谱还是不高兴，“造句。”

“嗯……”姜何思考了一会儿，“我仗着黎谱喜欢我，‘狐假虎威’，在学校里横着走。”

“噗——”黎谱被姜何这话整笑了，“倒也没见你真的在学校横着走。”

“反正再没人敢惹我，也算是横着走了。”姜何踮起脚，就直接倒在了黎谱身上。

“哇哦，今天姜哥赏脸主动抱我了？”黎谱受宠受惊。

姜何闭着眼睛在黎谱肩上轻轻靠着，笑道：“心情好。”

黎谱刚抱住姜何，二明就直接挤到了两人的腿中间乱蹭。

黎谱刚嫌二明没眼力见破坏氛围，姜何就已经蹲下去把二明给抱起来逗他了。

姜何非常喜欢狗，尤其是大点的狗——一时间黎谱站在姜何和二明身边，竟然显得很多余了……

“你愿意逗他都不愿意跟我多抱一会儿是吗？”黎谱跟着蹲下去，强势地按下了二明的狗头，不满地盯着姜何。

“你又不是狗——你跟你这狗儿子争什么宠呢？”姜何笑着拨开黎谱的手。

“就要争！——抱完再去摸他。”黎谱整个人直接往前倾把姜何抱住了，二明一下就从两个人中间溜了出去，乖乖坐在姜何身边还摇着尾巴。

姜何一时有些好笑。

（姜）哪门子的占有欲，跟自己养的狗都能较劲……

姜何刚抬手回抱住黎谱，黎谱一个转头就吻上姜何的嘴，把姜何给亲懵了。

黎谱在笑——黎谱分明在笑！

（姜）靠——

（姜）故意的！！！

姜何猛地红了脸，一把推开黎谱，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怎么，你的大狗狗就不能亲亲你了？”黎谱厚脸皮地凑了上去。

“靠……非要在外面亲我吗？！”姜何红着脸望了望周围，暗自庆幸四周无人。

“我不怕。”黎谱两手搭在膝盖上，蹲在姜何面前笑道。

姜何咬着下唇不说话，脸上还是红的。

“琮城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喜欢男生，我说我不怕，不仅限于在琮城——就算以后离开了琮城去了外面，海晏也好，其他地方也罢，我都不会怕别人在我背后说闲话，”黎谱望着姜何说，“但是如果你害怕，不想我这么张扬，我也愿意为你和你一起谈一场秘密的恋爱。”

黎谱朝姜何伸出手，给姜何借力拉他从地上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姜何握住黎谱的手，从雪地上被拉起来了。

“我知道——就算我们是异性情侣，以你的性子你也不会敢在公共场合跟我这么亲昵。”黎谱表示自己理解。

“那你还要亲我……”姜何皱起了眉，满脸的不高兴。

黎谱倒是轻松一笑，用戏谑的语气厚着脸皮跟姜何说：“不过听你刚才那话的意思，私下里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随便亲你了？”

“什么？”姜何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他妈逻辑鬼才啊？！”话音刚落，姜何站起身抬脚就走，边走边拍着身上的雪。

黎谱见状赶忙也起身追了上去：“哎等等我嘛——我开玩笑的还不行吗？别生气呀……”黎谱凑上去就使劲儿哄姜何。

姜何也不吃黎谱这套，没给黎谱任何反应。但姜何又并不生气，反而对黎谱这样为了哄自己而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状态颇有兴趣……不如说，他似乎很享受黎谱这样对自己。

离开公园后路上人就慢慢多了起来，黎谱和姜何回了家里黎谱又继续哄姜何开心。

“我真没生气。”姜何无奈叹了口气。

“不信。”黎谱就把姜何堵在家门口上靠着，好像是不哄好姜何就不让姜何在往里走了。

姜何皱起了眉，开口问道：“谈恋爱的人，都很喜欢接吻？”

黎谱被姜何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黎谱点了点头。至少黎谱喜欢，只要是跟姜何的亲密接触，黎谱都超级喜欢。

“为什么啊？我觉得接吻也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啊。”姜何非常不理解黎谱为什么这么喜欢亲他。

黎谱想了一下，笑道：“因为真实感。”

姜何一愣，疑惑地望着黎谱的眼睛。

“跟你的一切肢体接触，我都很喜欢——因为那样让我觉得你确确实实是在我身边，确确实实是我的男朋友，让我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黎谱笑着跟姜何解释道。

姜何愣着没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黎谱的话有没有道理。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黎谱做出了发誓的手势，认真地告诉姜何。

姜何就一言不发地听着，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嗯……现在可以吗？”黎谱凑近了小声问姜何。

“让你一次亲个够，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再老是突然亲上来吓我了？”姜何问黎谱。

黎谱挑挑眉，笑道：“我想应该是。”

姜何叹了口气，微微蹙眉，似乎还在做心理准备。

黎谱其实心里很得意，甚至已经想好以后再亲姜何用什么理由来推脱自己的责任了。

姜何的眼睛闭上了，但眉头还是皱着的。黎谱的头低下微微一侧，轻轻吻上了姜何的唇。

或许姜何只是因为心理上还狠抗拒这种亲密接触才会觉得不舒服，现在的姜何呼吸依然十分紊乱。

姜何微微睁眼，看见了黎谱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看见了倒映在他眸子里的自己。

“别把我当成其他人，好不好？”黎谱温柔地低声对姜何说话。

这话让姜何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姜何心底逐渐萌生出一种浮躁之意，久久挥之不去，愈演愈烈。

“抱歉……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吃药了……”姜何抬手轻轻遮住了黎谱的嘴，手指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他的目光四处游移躲闪着。

黎谱苦笑着轻叹了口气，侧开身子给姜何让路。

“没事，是我太着急了。”黎谱轻声安慰着姜何。

姜何依然皱着眉没说话，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在沉默片刻后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药瓶开了盖子开始吃药。

黎谱给姜何递水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

姜何吃了药就会很嗜睡，现在黎谱还在姜何身边弹吉他，他靠在黎谱身上眼皮就打起了架。

“困了？”黎谱低下头去轻声问姜何。

姜何微微颔首。

“回房间睡吧。”黎谱把吉他放在一边，伸手去直接把姜何抱了起来。

（黎）嚯……

（黎）个子挺高，体重这么轻的呢？

黎谱很意外。

姜何在黎谱怀里安安静静的也没动静，黎谱猜姜何可能是睡着了。

但把姜何轻轻放床上给他盖被子时姜何突然又开口了：“你会不会因为我跟你接吻没什么反应就觉得很没意思了？”听语气，姜何似乎问得很随意。

但是姜何是不是真的并不介意这个问题，黎谱心里有数。

“不会。”黎谱笑着摇了摇头。

姜何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黎谱是趁姜何睡着又在姜何的唇上落了轻轻一吻后才出房间的。

黎谱一个人无聊，在自己房间里写了会儿作业也洗漱躺下了。

偶尔黎谱也会根据姜何身上的症状猜测一下姜何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事情，但是姜何现在身边仍然还有很多压迫他的人和事——黎谱今晚上就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姜何真的就是杨子程，姜何肯定就会回到杨家，那离开姜家后的姜何，是不是就能慢慢放下过去，心理疾病的病情也能慢慢好转了呢？

（黎）至少没人会再伤害他了吧。

（黎）回了杨家也挺好……

（黎）有没有可能姜何不是杨子程呢？

（黎）但是不该吧……姜何跟杨家人看着就像是一家人，而且姜何又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子鹏哥他们找了那么多年杨子程都没找到，如果杨子程还活着，也只剩下姜何这一个可能性了吧？

（黎）可姜何这个情况要是让杨叔叔白阿姨还有子鹏哥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怀着重重心事，黎谱不知不觉睡着了。

……

“在首府的话，冬天出门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两人出门前，黎谱还在给姜何理厚厚的围巾。

“你也说了是首府，琮城冬天很冷的。”黎谱给姜何整理好围巾后还刮了一下姜何的鼻子。

今天是黎谱黎谱跟崔镠请了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