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书店像一幅泛黄的老电影画面,原木色桌椅搭配各种书籍,墙面挂着复古油画或黑白摄影,角落摆满绿植,藤蔓垂落在书架边缘。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洒进来,在深色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咖啡机蒸汽的呲呲声、瓷杯与托盘碰撞的清脆声、顾客的翻书声交融在一起——莫兰小姐最终选择的地址颇为偏僻,能发现这里的大多都是路过感到好奇的路人,也有一小部分经熟人介绍特意来参观这家新开业的书店。
比如被萝丝邀请来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以及顺带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对这句话很不满。
“为什么我是顺带的啊。”
男孩咬着吸管,无语又懒洋洋的问波特,“萝丝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想让我来。”
这么说着,工藤新一飞速扫过朋友的表情,更无语了。
“……不会真是因为你的监护人吧。”他没报什么期望的说。
波特闻言终于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里的诗集——工藤新一确信,刚才对方一页都没翻动,显然只是摆个样子。
他语气凉凉的道:“对。”
工藤新一瞳孔地震:“不至于吧喂……我都没有见过他啊。”
波特不说话,只一味散发冷气。萝丝凑过来笑嘻嘻拆台:“别管他啦工藤,这家伙就是想月见里了而已。”
说完,女孩双手托腮感叹道:“啊——啊,我也很想见他啊……”
工藤新一非常不理解这种思念,萝丝和波特作为班级里隐藏的独行侠,在还未相熟之前他一度以为这对姐弟和自己的情况是一样的:爸妈坐飞机满世界跑。而工藤新一则因为学业要长期留居日本,需要早早养成独立自主的习惯。
现在看来,情况恰恰相反吗……
于是他最后感叹:“真不像你俩啊。”明明在学校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萝丝大方承认了:“监护人对我们来说是不一样的。”女孩碰碰仍一言不发的波特的肩膀:“对吧?”
波特默认了。
。
从马德拉出差那天算起他的脸色就很臭,更巧的是琴酒也不在,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波特疯狂熬夜研读密传,结果就是积攒了入迷和恐惧,简直是恶性循环。
知道马德拉和琴酒住所地址的人其实很少,组织里,伏特加算一个,贝尔摩德算一个,新来的诸伏景光算一个,或许还有乌丸莲耶,但boss只会以为这是行动组成员的公共安全屋。
在马德拉从武野仓赶往俄罗斯的那一天晚上,波特研习密传的时候又刷出来了一份入迷,他实在是不堪其扰,穿上衣服就去找诸伏景光了,身后跟着被吵醒的萝丝。
这也就导致了诸伏景光当晚完成任务后正准备收工,身后忽然传来波特幽幽的声音:
“原来你平时是这样工作的。”
诸伏景光倒吸一口冷气:“………”
吓死人了靠,他差点走火!
本来诸伏景光从武野仓回来后安心等着发代号就可以了,结果科恩任务受伤正在修养,基安蒂就来问他可不可以临时组个搭档,诸伏景光欣然同意。
任务很顺利,但就在他准备收枪抹除痕迹时,波特不知道站在身后看了多久……
再向后看,萝丝躲在墙后偷偷探出一个脑袋。
诸伏景光被磨的没了脾气,他收拾好装备,从飘窗跳下来走到伯特身边摸摸他的头,叹气道:“你们怎么来了?宫野小姐呢?”他知道马德拉出差之前委托了宫野明美来照顾小孩。
波特被摸得眯起眼睛,他隐约嗅到了诸伏景光身上一丝细微又尖锐的火药味。
“偷偷跑出来的。”他说的理直气壮,“我失眠了,想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说着,波特朝门口一瞥,躲在门后的萝丝立马一路小跑过来。她挤进波特和诸伏景光之间抱怨,“你偷偷出来居然不叫我!”见波特没有躲开,萝丝贴的更近了一些,在诸伏景光的视角下,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就好像两头幼兽依偎在一起取暖。
他一时间什么教训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耳麦里响起基安蒂疑惑的声音:【绿川?有意外情况?】
“没有。”诸伏景光回过神来,应道,“一切正常。”
萝丝眼睛眨了眨,抬起头,绿眼睛的颜色像比琴酒的更深,像一块甜滋滋的琥珀糖。
她没有出声,直到诸伏景光和基安蒂互换完情报后才小小声问:“是基安蒂?”
尽管诸伏景光没有明确说出基安蒂的代号,萝丝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男人的临时搭档是谁。
波特闻言也抬起头来,他记得基安蒂,琴酒没有时间的时候,萝丝和他经常被放到没出任务的行动组成员身边做训练,基安蒂算是他们半个老师。
自从开始上学,二人好久没有见过行动组的人了,此刻虽然没有见到基安蒂,想念的情绪却仍慢慢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不过基安蒂显然没有和诸伏景光一同撤离的打算,她交代完那边的事情,和诸伏景光报了平安后便下线了。
【听说你代号任务顺利通过了?提前说声恭喜。】女人飒爽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基安蒂最后说道,【你枪法不错,我会帮你多要点酬金的,就这样。】
她掐断了通话,并不在意诸伏景光的回应。
萝丝和波特静静的听着,半晌,波特羡慕地开口:“基安蒂听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是啊。”萝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比我们精神多了是吧?”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明天还要上学的绝望。只有谈到这个,他们才会变成了与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的学生。诸伏景光不细究二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只在收拾好一切后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后背。
他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所以,你们来找我只是单纯想看看我做任务时的样子吗?”
萝丝摇摇头:“我是跟着波特来的,连睡衣还没来得及换就跟上他了!”她提起脏兮兮的裤脚,骄傲地扬起下巴。
诸伏景光听着她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的话语,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绽放开来。他脱下外套披在萝丝和波特身上,然后将袖子牵起来,打上一个结。
男孩女孩手拉着手,二人共享一件保暖的斗篷。
波特看着他,“我怕黑,今晚尤其怕,但灯光无法驱散我的恐惧。”他说着伸手拽住诸伏景光的衣摆。
诸伏景光看到波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所以我来找你了,绿川。”男孩说,“在叙利亚,你毫无理由拯救他人的样子就像是发光体,我想知道这样的你能否驱散我的恐惧。”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
他用他那双仍带着火药味的杀人的手,帮两小只拢了拢外套。
波特听到他带着笑意,又有点悲伤的问道:“你现在还害怕吗?”
光落在皮肤上,弥漫在空气中,从波特的视角来看,诸伏景光身上的光辉容不得恐惧。
所以他诚实地回答:“一点也不怕了。”
。
门把手上凝结着春日的温度,指尖刚触到那层微暖的金属,门轴便发出悠长的叹息。门楣上悬着的风铃颤动,细长的铃舌在玻璃罩里摇晃,像是有人往静谧的潭水中掷了把碎石。
叮——
马德拉把自己收拾妥当后立刻赶往莫兰书店,他记得萝丝和波特今天要介绍他们在学校交到的好朋友。
和琴酒一起从俄罗斯坐飞机回来是行不通的,于是马德拉画了法阵先一步回到东京,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来给琴酒接机——感谢无形之术,有谁知道他们才分开了不到十小时呢。
琴酒的周身仍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冷意,他的表情也是如此。但当看到马德拉跟情报组的成员站在一起等他的时候,琴酒还是不可避免的生起一股兴味。马德拉衣冠楚楚地在出站口,并远远就看到了琴酒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挥挥手。
由于是凌晨的航班,人流并不算多。双方很快汇合,马德拉先忍不住,帮琴酒拿行李的时候也是嘻嘻笑笑个不停,搞得情报组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马德拉和琴酒之间转来转去,但这两个人根本不理他们。
马德拉是真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思念,他不打算跟琴酒一起回本部,毕竟一会儿还要去莫兰书店找萝丝和波特呢。于是在琴酒坐上副驾驶正准备摇上车窗的时候,马德拉问道:“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情报组成员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琴酒也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马德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杀手熟知马德拉真正的想法,平日那双盛满好奇的眼睛,此刻居然有种依恋他的味道。
于是琴酒伸手拽住不死之酒的领带,给了对方一个强迫的吻。
这或许是答应的意思。
负责接机的情报组成员目睹了一切,他的墨镜从脸上掉落,目瞪口呆。而做完了这一切的琴酒则是面不改色的摇上车窗,吩咐道:“开车。”
接机的成员心中惊涛骇浪,行动上却没有丝毫卡顿,一脚油门踩下,车子扬长而去。独留马德拉站在路边,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
“简直是野兽啊……”他喃喃道,“爱咬人?难道是缺肉了?”
今晚不如吃寿喜锅吧,在前往莫兰书店的路上,马德拉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