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颜辞神清气爽的从床上醒来,他另一侧的床变得冰凉,说明陆桑安已经去起床很久了。
他回想起昨天和陆桑安一起看电影的事来,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在酒店的时候死活睡不着,陆桑安一抱他就困了,真是的,陆桑安难不成是安眠药成精了?
今天他要去试镜孙导的电影,就算他已经知道顾文曾经和陆桑安有一段情,但这也不能影响到他的事业,他明确自己的目标,拿奖,赚大钱,演到四十岁就退休带着林女士走遍全世界!
这样一想,他心里顿时敞亮了不少。
中午试完镜,大概需要两三天才会有结果,最近他档期挺空的,就是特意为这部电影留出来的时间。
秦微让他回去等通知的这两天也不要闲着,多看看别的本子,万一没选上孙导的电影,他还有别的退路。
颜辞却对自己很有信心,在家潜心揣摩孙导的电影,这是一部年代剧,背景设定在七十年代的北城,男二号是从小跟在男主身边,一起在大杂院里长大,和男主一起打拼的故事。
男二号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憨憨的样子,实际从小生活在大杂院,心思敏感,最会揣测人心了。
两天后,不出颜辞所料,他成功拿到男二号的角色。
周维问他为什么能这么确定会被孙导选上,他坐在保姆车上,闭着眼睛回答着:“因为所有试镜的人都说的普通话,只有我,说的地方方言。”
他犹记当时试镜的时候,他一口方言出来,孙导顿时眼冒精光,他当时就觉得稳了。
周维夸着他,“辞哥,你还为了这部电影去学了方言?你不火谁火呀?”
颜辞浅笑了一下,他不止会这一种方言,他会的可多了,以前为了拍戏,他把全国比较有特色的或者出圈的方言都学了个遍,也是没想到穿书了这项技能还能用到。
他坐在车上和周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现在正处在早高峰时期,车辆走走停停地缓慢行驶着,在又一个刹车后,他皱着眉头,抿紧嘴,胃里不适的翻涌着。
“又晕车了吗?辞哥?”周维见势不对,赶紧把车内的垃圾桶递到颜辞脚下。
颜辞没压住不适感,弯腰将今早吃的早点全吐了出来。
周维在一旁给颜辞顺背,担忧道:“辞哥,你最近呕吐得越来越频繁了,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病可不能拖的。”
颜辞总觉得还没吐完,弯着腰对着垃圾桶喘着粗气,不赞同道:“今天就进组了,我哪来的时间去医院呀。”
“那就请一天假吧,去医院检查导演肯定会同意的。”周维说。
颜辞摇了摇头,“哪有刚开机就请假的道理,放心吧,除了偶尔犯恶心外,我的胃应该没有别的毛病了,能吃能喝的。”
周维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说:“等开机完了,过几天我就和导演替你请假吧,你又不是医生,不去检查怎么知道有没有病?”
颜辞不以为意的点头。
进组后的几天,拍戏一切顺利,拍年代剧他不用吊威亚也不用和人打来打去,加上他演技实在没得说,拍戏的进度快得飞起。
关键是剧组的盒饭特别合颜辞的胃口,他一天能吃两大碗,偶尔还要来点夜宵,孙导看颜辞这么能吃,还担心过一段时间,担心他会不会长胖,别胖得不接戏了。
不过看颜辞这么吃了几天,体重变化不大,就由着颜辞吃下去了。
剧组的人还经常打趣颜辞年轻,胃口好,消化也好,吃得再多也不怕胖。原因是颜辞一天要跑八百遍厕所,剧组的人就认定,颜辞吃这么多都不胖就是因为他消化好。
孙导和顾文是二搭,两人的交情不错,时常一起吃饭,如果他们三人同时收工的话,他们还会邀请颜辞和他们一道吃饭。
颜辞没推辞,吃着吃着三人就成为了彼此的饭搭子。
这天,颜辞又和他的两个饭搭子一起吃饭,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颜辞觉得顾文人挺好的,说话温和大气,和剧组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嘴边总是带着一抹浅笑,怎么看也不像是自杀过的人。
颜辞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看表面,但他不会因为好奇主动去揭人伤疤。
今天剧组的伙食很好,每个人都有一大块红烧肉,红烧肉做的很漂亮,色泽红润,表皮呈虎皮状,看起来就软软糯糯的,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每个人都对今天的红烧肉赞不绝口,只有颜辞看到那油腻的肉坨坨第一眼就想吐。
不过他确实是吐了。
突如其来的呕吐把另外两人吓坏了,吃也不吃了,帮着颜辞递水拍背的。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也不说,要不要放你半天假去医院看看?”孙导说着。
颜辞吐完白着一张脸,摆摆手,“不用,我最近总这样,习惯了都,没什么大事,缓一阵儿就好。”
“总是吐?”顾文蹙眉,“这可不行,指定是肠胃有问题,你得重视起来。”
“你会时常胃痛吗?”顾文又问。
颜辞摇头,“不痛,刚刚吐其实闻到红烧肉的味道了,那肥肉看着就好腻,咦。”
他又想起那白花花的肥肉来,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孙导听到颜辞这样说,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跟我媳妇儿怀孕那会儿一个样,看到肥肉就恶心想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辞心中泛起嘀咕,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他的症状像怀孕了,看来真的要抽出时间去趟医院瞧瞧了。
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颜辞决定等元旦放假的时候再去医院检查一番。
*
今天颜辞收工早,下午四点不到孙导就让回酒店休息,可能是中午吃饭那会儿他吐了,孙导记在心上。
能早点收工颜辞自然是乐意的,他这边刚收拾好东西,周维就急冲冲地过来找他。
“你来得正好,孙导让我提前下班,等回酒店我让戴宇带我们打游戏呀。”颜辞高兴的说,戴宇这会儿肯定还在直播打游戏,正好带他们一起上分。
周维却有些急切地把人拉到旁边,低声说:“我刚才在门口看到陆总下车正往你这边来呢。”
“嗯?”颜辞震惊,陆桑安怎么会突然想着来剧组?
“这里不比山上,要是被人看见了要怎么堵住这些悠悠之口。”周维快速地说。
颜辞觉得周维说的有道理,扯着周维往他说的反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没事,我先给陆桑安打个电话,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我。”
他电话刚拨出去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在他身后响起,电话被接通,一瞬间电话里的声音和身后传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回头。”
哦豁,躲不掉了。
颜辞硬着头皮转身,陆桑安果然就在他身后,他无比牵强的冲他笑了笑。
“跑什么?”陆桑安询问着。
颜辞望着周围逐渐围过来吃瓜的人群,心中暗骂,你说我跑什么?
当初给上个剧组所有人签保密协议的是他,现在大张旗鼓来剧组的人也是他,颜辞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男人心,海底针。
颜辞眼珠一转,决定先装不认识,和陆桑安擦肩而过时嘴里小声嘀咕着:“A7308,A7308,A7308……”
这是他的酒店房间号,他想他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陆桑安绝对不会听不出来。
陆桑安的确听出来了,他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失笑出声,随即抓住颜辞的手腕,顺势揽住颜辞的肩头。
这突然间的动作打得颜辞措手不及,双眼瞪得圆圆的,两人距离过近,陆桑安能看到颜辞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你,干,嘛。”这三个字是颜辞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以后就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边,没什么好避讳的。”陆桑安简单的说。
颜辞被他的说辞差点气笑了,都不问问他是否愿意,而且他是他的情人,这怎么正大光明?张口就说出这么一番令人误会的话来。
颜辞保持着微笑,把陆桑安的手拍下去,装听不明白的说,“什么避不避讳,我不知道,有什么事等人少了再说。”
陆桑安皱紧眉毛,有些反感颜辞这样说。
这时,孙导发现这边的异常,就和顾文一起走过来查看。
顾文看到陆桑安的一瞬间先是一愣,随后平静下来,但看到陆桑安牵着颜辞的手后,他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陆总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孙导走上前打破沉默,“我这里什么都没准备。”
这部剧陆桑安是主投人,他作为导演自然要好好招呼资方。
“不用准备,我是过来探小辞的班。”陆桑安淡淡的说着。
“陆先生好久不见。”顾文突然开口,伸出一只手友好的说。
陆桑安和顾文短暂的握了下手,“好久不见。”
“冒昧的问一句,陆先生和小辞是什么关系?”顾文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视线平静的落在颜辞身上。
颜辞莫名的心虚,不敢和顾文对视。
陆桑安把人往怀里带,冷冷的对顾文反唇相讥,“既然知道冒昧还问?”他看也不看顾文,侧头对着孙导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和小辞先走了。”
孙导尴尬的讪笑两声,“好好好,那你们随便转转。”
陆桑安揽着颜辞往外走,顾文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孙导拍了拍顾文的后背,似安慰的说:“你们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早放下了,看开点。”
顾文拧紧眉毛,“我早就放下了,只是颜辞他……”
孙导爽朗的笑了两声,“你情我愿的事,你管不了的。放心吧,我看颜辞比当初的你通透。”
等他们走到无人之地后,颜辞推开揽着他肩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陆桑安被人推开明显不满,上前一步勾起颜辞的下巴使其与他对视。
颜辞眼神躲闪,“能不能来,你都来了。”
陆桑安被他带着生气的话逗笑,发问:“你怕什么?”
颜辞咬了两下唇肉,自知逃不过陆桑安的法眼,有些自暴自弃的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和顾文哥说话。”
陆桑安轻挑眉毛,这么几天就叫别人顾文哥了。
“那要用什么语气?”陆桑安反问。
颜辞见皮球又踢到到他这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在心里闷了一口气。
陆桑安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好笑,主动把颜辞微凉的手握住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温声,“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便是,不必憋在心里。”
颜辞掀起眼皮,看陆桑安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猜测有些小人之心。
“你和顾文是怎么回事?”颜辞轻声问道。
“你是从谁哪儿听说我和他的事?”陆桑安揉了一会儿颜辞的脸颊,开口道:“他以前确实做过我一段时间的情人。”
“但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他靠着我给的资源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他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他,不过,他后来不再满足于只做我的情人,在他表达想和我在一起时,我明确的拒绝了,”
“没想到他竟潜入我的书房偷走了公司的重要文件,那时正是旗下一个子公司上市的关键时期,容不得出错,他便以此要挟我,让我和他结婚。”
说到这儿,陆桑安哂笑一声。
“总之,我没同意,文件被他泄露出去,公司损失颇大,但也在我能处理的范围内,并没有为难他,谁知他不甘心,转头就召集各大媒体爆料,公开我和他的关系。”
颜辞听到这儿,问出一句:“然后你就动怒,封杀他了?”
陆桑安说起陈年旧事有些头疼,他抿了抿嘴,“没有,找了媒体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而已,他处事太过极端,我受不了,我和他的关系也就在这时候彻底断了。”
颜辞定定的看着陆桑安,没有发现他说谎的迹象。
“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自杀了?”
说到这个,陆桑安烦躁的叹了口气,“知道,所以我才说他极端嘛。”
颜辞竟然从陆桑安嘴里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如果真的如陆桑安所说,他的确不该为顾文自杀的事买单。
他想起这段时间和顾文相处的点滴,不敢相信这么温文尔雅的人,当年做事居然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