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太满意,因为那女人算上十字架,比他高出太多了。
然而他一见到弗兰妮,就像是被惹恼了的公牛一样,“你!”他用手指着弗兰尼,“迟早也会像她一样。”
“不,不会的,”弗兰妮并不生气,“贵族都用绞刑,贱民,唉。”男人被气得发抖,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前有个皮包骨的女人,当然你从未听说这样的女人,一切发生在某天……”弗兰妮站在我身旁,似乎在自言自语,“当她来到墓园的时候……”
十字架上伤痕累累的女人动了动她干裂的嘴唇:“我听见地狱的呻吟声是如此响亮!”
“疯子。”矮男人打了她一耳光,女人已经失去血色的脸,似乎变得红润了。
“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教会举行一次这样的净化仪式。”弗兰尼在我身边说起来,“就是从幸福之家中挑选的最痛苦的人,让他去往极乐之地。”
“朋友们,请信奉‘神与’神教吧,我们将会推翻各种特权阶级,让人们都平等相处。”说话的男人把火把扔到女人身上。
“我听见地狱的呻吟是如此响亮!”这是女人在发出极其瘆人的惨叫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请看仔细了,我们叫它朝圣仪式。”
女人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接着被蒸发成蓝色的雾状物,飘向天空,而天空在吸收了颜色之后变得蓝了。
从十字架处逸散出令人恶心的香气,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的朋友,你怎么嫌弃那神韵呢?”弗兰妮安静地站在一边,而除了我们三人之外的所有,都在享受着这神韵。
我真的要吐了。
(四)
那种恶心的感觉就相当于一口气吃了五十块黄油,五十块猪油,五十块□□油,五十块蚯蚓油一样。
“好了,看你快遭不住了,我就不再让你看下面的内容了。”弗兰妮向外走去,“请不要离我太远,我们应该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其实,接着看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会有许多人去抢烧剩下的固体油,然后用作熏香而已。”赫塔向我解释道。
“你看,不管是广告语还是警示句,它们大多都是黑的。”弗兰尼俏皮的笑笑,“因为黑色最容易被提取,不管是被砍下来的树,风干的人的头发还是粪便中都能获取。”
“咦,好恶心啊。”她自顾自地表演。
“哦,到了到了。”弗兰尼停在了一处,不应该是终点的地方。
“怎么了嘛?”我左瞧瞧,右看看 感觉阳光明媚,草木清润。
“你知道油画吗?”她没头没尾地问我这样一句,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知道涂料吗?”
“你知道化妆品吗?”
我偏过头去看她。
“只要你抹得够厚,脸上有洞都看不出来。”弗兰妮笑着说。
她从怀里捏出一根很细的烟,只是叼着就让人感觉成熟的色彩溢了出来。
唇红齿白,口红印在雪白的烟纸上,赫塔轻轻点着打火机,垂着眼帘,她总是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双眸。
“咳咳咳。”弗兰妮似乎不太会抽烟,但她抽烟时的样子确实很有韵味。
“有的时候人们会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双眼。”她将烟随手一抛,似乎烟头那点火光将什么点燃似的,空气开始燃烧起来。
“火是危险的东西。”赫塔为弗兰妮补上口红。
那明媚的背景被烧着,伴燃烧产生的黑烟逸散在空中,似乎并看不出来。
“你知道天空为什么很奇怪吗?”
“或许吧,或许人死后会升入天堂。”
“是颜料。”她微微一笑,接着大地揭下了它的遮羞布,这片地方最原始的样子就是如此,赤条的摆在我们的面前,尸体与焦土与五颜六色的地面。
“这是哪儿?”我需要眨眼来湿润眼球。
“垃圾填埋场。不过,这些人可没资格被烧掉。”弗兰尼脸上永远挂着笑,“说的文明一点,就是处理废弃尸体的地方。”
“像上帝的筵席。”我说。
“哈哈哈,上帝难道吃人吗?”弗兰妮笑得放肆。
“怎么不呢?你、我、神、兽都是吃人的。”我垂下眼皮。
“卡塔琳娜,我问你,”弗兰妮难得严肃一些,“你是怎么描述自己是对的呢?”
“我从不表示自己认为的正确。”我抬起头来同那相似的绿眼珠对视。
“那你怎么为自己的正确辩护?”她也同样含义不明的看着我。
“沉默。”
“是什么?宽宏大量,无言以对?”
“是轻蔑。”
“哈哈哈哈。”她又开始笑了。
“感谢你。”她这次没有加我的朋友的四个字。弗兰妮转身离开,赫塔将她手中的打火机抛给我。
“临别礼物,请你去幸福之家住段时间。”弗兰妮接着离开,赫塔撑着伞,静静地走在其身后,
然后我的头就被按到了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我也听不清那些疯狂的人口中的疯狂的话,我也不愿去说他们身上有多少眼睛,我也不想知道那些嘴巴到底长在哪里。
那些话语摔在地上迸出彩色的汁液,将我的灵魂浸出百般的色彩,当然我的眼睛仍是墨绿色,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为鱼肉。
我应当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