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东京没家?”
“嘛……那么大人了还和爸妈住?”
“?”
“哦,不是说你,女孩子不一样嘛。”
星野回拨,这人怎么一声不吭说来就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住爸妈家,要我这个女孩子把你带回去?”
“我做饭很好吃哟。”
“仙道彰,认真点行不行!”
“开个玩笑嘛,带你回我家也可以,不过我爸妈看见你出现可能会吓一跳,毕竟娱乐版头条连着好几日登了你的照片,所以暂时定了酒店。”
仙道想的周全,总不见得对父母也声称三人之间是平等的相爱关系吧?
“那你自己登记入住,我不要去前台,给我房卡就行。”
短短两周时间星野已经跟着流川枫成为了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如何防备记者与陌生人,她的经验值不断增加。
“还有,只能叫我悠,不要提姓氏。”
Hoshino,成了敏感词汇。
“知道了,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仙道开了免提,站在衣帽柜前整理。
“我……我的……”
星野顿了顿,决定还是带上吧,吃不吃是另一回事。
“什么?”
带着手机走去了她的卧室,目前也算半个他的卧室。
床头柜上一杯柠檬泡的水与两本正在看的书,长长的电线连接着笔记本电脑,他喜欢躺在床上和她视频。床单被换过一次,不影响整间屋子里留存的星野的气息,想她的时候点起窗台雪松味的香薰蜡烛,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夜空,玻璃窗上仿佛有她的倒影。
仙道觉得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做过最变态的事,不算phone sex中的一些dirty talk的话,当属用了一次她的润唇膏。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放回水杯时撞到了,柱状唇膏滚到地板上弯腰捡起,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盖子想闻闻看是否也是清清冷冷的雪松味。
然后发现闻不出,鼻子失灵了?
旋转后的白色唇膏如奶油质地般细腻,本想抹在手背上,又觉得像是间接接吻于是擦上唇,舌尖舔舐下唇也没尝出所以然。
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只没有味道的润唇膏。
仙道在当天视频时告诉她这件事,被星野笑称不稀奇你就是有点变态,他反驳说这和用你的洗发水有什么区别,星野平静地指出,用洗发水的时候你又不会幻想我在帮你洗头,但擦唇膏的时候一定想着我们在接吻。
悠,那可不一定,谁说用洗发水的时候我没想你了?
视频转为通话,以两人同时有点变态收场。
“避孕药,应该在床头柜,你打开找一下有没有。”
星野回应,仙道愣了一瞬,脸上漾开笑容。
“好。”
修长的手指勾住把手打开了抽屉,很快将东西打包进行李箱,悬着的心缓和落地。
无论被拍到了多少回他牵起你的手,他用身体护住你带上车,甚至有过贴身拥抱的画面。
什么都没做,你没有越过那条界。
*
如何与流川枫开口仙道要来成了难题,非常时期的流川身体里流淌的也是普通人类的血液,将软肋暴露给她看,不该再往上插一刀。
“我帮你掩护,不要讲。小枫这个人不会撒谎,他知道意味着爸妈也会知道,那整件事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流川遥与她统一战线。
“是打算去镰仓吗?媒体都习惯每天在你家楼下蹲点了,中午接不到你枫会怀疑的。”
换言之,真情侣要展开地下情。
“不如我带你去吧,就说回家拿点东西,第二天你也跟我车回来。他的航班号发我,先让司机去接然后一起走。”
星野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着把同样的话转达给仙道,他会作何感想?
姐姐帮着瞒骗弟弟与父母的计划在时间上高度契合,仙道落地羽田机场差不多是下午三点,两位女士声称回镰仓能避开晚高峰,也不会撞见在球馆练球的流川枫。
“那麻烦了。”
这件事真值得开瓶陈年好酒细细品味,乍看之下流川遥在替她作掩护,实则她有私心。倘若被媒体曝光,一来重病的母亲该如何面对实情,二来固执的流川不愿配合着继续演戏,破罐破摔只会将两人推的更远。
流川遥不仅要这场戏演下去,还要演到假戏真做,演到无可挽回。
“星野,你很喜欢仙道吗?”
从逃生楼道往病房走的路上,星野光顾着走路不回答。
“喜不喜欢都不清楚,那爱呢?”
推开门前低头看她的眼睛,像被抽了真空,红唇的芭比嘴角勾勒弧度,具有攻击性的美貌咄咄逼人。
“没关系,想清楚了我们再聊。”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星野从未去过镰仓,神奈川县的箱根倒是有些印象,温泉之乡嘛。
镰仓有什么呢?
镰仓可有太多属于两位流川与仙道的回忆了,她对这座小城市的全部了解仅限于交往中流川枫的描绘。
“海。”
“骑车风很大。”
“花。”
星野上网查了查什么花,转头问:
“绣球花,那镰仓和旧金山有什么区别!”
一望无际的海、沿着海岸线迎面而来的风将长发吹乱、开满绣球花的春夏时节浪漫而富有诗意,简直和他们当下所同居的旧金山别无两样。
“不一样,我带你去。”
流川说,总有一天会带她会生长的地方看一看,如果她好奇的话。
没想到今时今日真的要去镰仓,领路人却是另一位流川与这位流川曾在高中时代的死敌,关于两所高中的前后辈之间针锋相对的过往,是从越野口中得知的。
只整理了一夜所需行李,与父母交代的也是跟着男朋友姐姐去拿点东西,流川一家对此都买账,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小枫,你的破自行车还在,我准备给星野看看。”
到了下午该练球的时间,三人面对面告别。
“黑的。”
流川想了想,当时父母问搬家能不能丢东西他没要求留下任何物品,他没有强烈的物欲与归属感,物件摆设甚至包括人生的第一颗篮球,重要的全都在大脑中存档,全家福与出国前父母在神社祈愿所得的御守放入钱夹。
都可以扔,没所谓,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什么黑的呀,是那辆粉色的,你借用我的第一天就撞坏的!”
那也是因为黑的先坏了,才借用了姐姐的女士自行车,没想到居然还在。
“……”
流川枫不会撒谎,粉色就粉色吧,他捧起星野的脸看了许久,直到流川遥拍了他的肩膀大声叹气:
“喂,只借用一天,你好好陪爸妈啦。”
流川枫的欲望是篮球,与星野。
被那么多人盯着看,不亲一下说不过去,星野捣了捣他柔亮的刘海,真是怎么抓都能瞬间恢复原样的好发质。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贴了贴,更像是欧美人见面打招呼的礼节,在长辈眼中此般亲昵举动等同于热吻,目的轻易达成。
“伯母、伯父,明天见。”
“悠酱,明天见。”
三人一起下电梯来到地库,流川枫直奔篮球馆开启一日的训练,三分钟后白色埃尔法停在眼前。
“悠。”
车门打开的瞬间,看见了一张满面春风的笑脸,没有长途飞机的疲惫感与等待的不耐烦。
许久不见的仙道坐在光线忽明忽暗的车厢内,身着舒适的运动套装,浅蓝色与白色交织的花纹衬得他气色绝佳。
两个星期的时间,像是背靠背比赛前夕的操练,格外漫长。
“你也瘦了?”
星野贴身坐下,放下行李袋后捏他的下巴。
“可能是因为太想你的缘故哦。”
仙道凑近脸,鼻尖磨磨蹭蹭像是关系友好的小猫咪在玩耍,全然不顾前排的司机与反光镜中流川遥犀利的目光。
“我看是懒得做饭吧?还是没去运动,肌肉还在吗?”
声音平静,手上的动作没停过,印证了那句“身体从不撒谎”。
“现在摸嘛?到酒店再……”
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讲,可一辆商务车也就那么点儿空间,没有广播声或音乐做背景,流川遥忍不住要制止他们。
“咳、咳、咳!”
应该懂了吧?
星野吐了吐舌头,一瞬的可爱表情被仙道捕捉到,真是个难把控的人,才刚被前排乘客提醒要收敛些,他就没忍住冲动搂住了身旁瘦弱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下颚。
深深浅浅的吻,咬住她的唇,好想就这么一直含着不放。
流川遥额头爆起青筋,从后视镜中瞪这对眷侣,一个红灯后才放开彼此。
“还是等到酒店吧。”
以简讯的方式告诫仙道适可而止,也是发给自己看的。
“咦?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仙道哑笑,他也没夸张到会在外人面前车震啊。
“无聊的笨蛋,偶尔变态?”
无聊是星野回他简讯的高频词汇,笨蛋是口头对他的惯用措辞,而变态,是自她回日本后才出现的新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
没忍住笑出声,手指飞舞神速,狡黠的笑容浮现。
手机连续震动,三条简讯传给她:
“变态?”
“悠,我同意你的说法。”
“不过……等一下不要后悔哦。”
星野的回复毫无新意,按下传送键的那刻,仙道将手机放在一旁,默契的朝她做出口型:
“无聊。”
啊,看来该换个词了。
*
临近目的地的后半程沿途风景绝佳,冬日的海岸线不受四季影响,只要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下的水波潋滟,在眼里折射出缕缕金光。
“和旧金山不一样。”
这就是流川口中的海。
二月并非绣球花开时节,富士山矗立海面,天清气朗的傍晚,日落来的比夏季夜早。不久后天空不再是单一色调,如被打翻的调色盘,七彩晚霞点缀苍茫大地,海天一线在浪声中过渡成繁星点点。
路灯亮起,与灯塔遥相呼应,埃尔法停在某栋洋房前。
“你们都跟我走。”
流川遥先一步下车,海景别墅挂的是“日向”姓氏,并非“流川”。
“都知道小枫是镰仓人,本来挂的还是流川,成名后慕名而来的球迷与游客太多了,所以就改成妈妈娘家的姓氏避免麻烦。”
边解释边掏出钥匙,车子跟着停了进去。
“星野,你喜欢这里吗?”
哪里?
镰仓?
“我第一次来,还不太熟悉……”
连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我是指这套房子,妈妈说要留给你。”
星野被震惊的迈不开腿,仙道不动声色地抓了抓她的掌心。
“为什么要留给我……这不是你先生送的吗?”
而且……难道伯父不住了?
“哦,因为喜欢你啊,等妈妈……等以后,我和先生决定要把爸爸接到美国,这里就没人住了。”
“那我也在美国。”
令人莫名的开场,跟着来镰仓该不会是专程带她看房子吧?
“那就卖了,如果是遗嘱,请务必遵循。”
芭比笑容甜美,回到故乡的人难免感到神经松弛,在海边长大的孩子偶尔吹吹海风就会感到平静,流川遥与流川枫都是内心强大之人。
曾转学来此度过三年高中生涯的仙道,更是拥有无人能企及的心境。
被情敌亲姐跟着来约会?
没关系,多谢她专车接送。
要送房给女友?
能理解,请假陪伴多个月她应得的。
拿东西还要跟着吃晚餐?
幸好预定的是包厢,多个人多双筷子。
仙道笑眯眯的接招,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