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小江，杀青了。”许导放下的手里的事，鼓掌祝贺。
枝江换了装出来，有种割裂感，斑驳的白色石壁上，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着组成一副精美细致的壁画，其上檐子为之遮风挡雨，转身回望走廊尽头的石门，正中央写着“光奎燿璧”，再往里看不见的，是流晴历经数年的地方。
再看穿着戏服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从置身其中到置身其外的转变也没那么差。
枝江说：“时间过得挺快的。”
许言之看着院子外不知那棵树飘落的黄叶，“入秋了，眼看着江城的天越来越冷，我们得抓紧拍完了。”
她还没见过这以外的秋，临别前总是要说些吉利话，“拍摄顺利。”
“借你吉言了。”
从剧组出来时枝江没见上戚芜，或许是许言之回去后又开始继续拍摄，从正门走出院里，身后屋檐青瓦上有踩踏声，她下意识抬头回望，远隔着一层围墙之内，戚芜身穿白衣站在屋顶。
枝江站在低处仰视她，心里真诚且由衷地感到她怎么会这么好看，枝江忽然想：她应该是什么惩恶扬善的女侠才对是天地世人之间唯一的惊艳，是忍不住憧憬与她并肩那一天的到来。
戚芜也注意到了她，我们对视那一眼，只那一瞬，枝江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情网。
如果这一眼是她准备的陷阱，那简直不能再坏。
回到酒店后枝江只觉得自己心飘起来似的，没有一处能够安放，足以安放的地点停歇，这种情绪坏透了，她恨着也爱着。
答应过小景的一日假期总是要兑现的，或许是枝江自己也有部分私心在里面。江城忽然成了有她牵挂的地方，这样说起来这个所谓的牵挂产生的有些理所当然，平白无故。
还不是很想回去。
小景收到这个消息时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给枝江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我早就想在江城玩一天，江江你也去吧。”
只是这种拥抱是没有颜色的，枝江中了邪，只惦记那一个人的拥抱。
“我不去了。”她背靠软垫上，翘着二郎腿，以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仰头摊在沙发上。
小景只觉得她有点累，就此也打消了再次邀请枝江的想法。
“那我先走一步，江江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小景的话声淡出耳朵里时，寂静具象化了。屋内灯光照着好孤单，枝江思绪定在先前阴雨天在外面吃饭碰上戚芜那次，曾如岁说有机会要带她们在江城逛逛之类的话。
换算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些话不亚于一种变相的画饼，最难搞的是枝江发现自己好想，好想和戚芜一起逛街，想和她一起看江城的秋。
这句话的重点绝对是在和她一起，而不是别的。
但戚芜还在拍戏，鲜有空闲。
枝江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拍摄顺利？]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句[顺利。]
标点符号都是心情愉悦的，枝江乐意赋予它们这种能力。
[戚芜：什么时候离开江城。]
[枝江：一两天之后。]
枝江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徐城也没什么要紧事，小景想在这边玩两天，我本来是不陪她的，但一个人回去路上有点无聊。]
[戚芜：你呢？想不想在这边玩一下，南山街道附近的景致不错，秋天的江城很美。]
[枝江：想，但我想要一起的人，她没时间。]
戚芜在剧组难得休息，休息时间看到枝江这样一条消息，cpu直接烧了，耳廓红红的蔓延上来一片绯色的热意。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枝江想象戚芜在看到这条消息后的反应，呆呆地盯着这句话出神，不会傻笑，但会痒痒的心动，想见又无法见面的情绪传递的很到位。她从来不吃亏，自己难受的时候也不放过戚芜。
[戚芜：没有太多时间，不能做你在江城的向导。不过可以邀请你一起吃晚饭，祝贺杀青愉快，好吗？]
[枝江：我接受你的邀请。]
[戚芜：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枝江向外扭头，看着窗外的天色。距离晚上还很早，她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傍晚她穿着长裙走出酒店，戚芜的车停在楼下，很商务的黑色轿跑，这个人有点闷骚，这种车都开黑色的。
她靠近拉来后座车门上了车。
内后视镜里，戚芜在看她，“怎么不坐前面。”
枝江说：“不爱系安全带。”
“而且戚老师给我当专属司机，我当然要在后座体验一下这种服务了。”
戚芜肯定不会只甘心当司机。
但枝江把她当做自己的司机，戚芜有点不满意，她可不是冲着当枝江的司机才来的。
“我今天的身份，应该不止司机这一个吧。”戚芜说。
近期枝江做惯了商务车，坐在轿跑里就觉得空间有些小，这种感觉，近到戚芜的声音像在耳边一样。
“还有我的金主，不是吗。”枝江想要戚芜更多的主动，她没有明确说出什么肯定的话，而是把两个人的关系继续摆在这种模糊的界限上，都在说明她想要更多的主动。
“金主姐姐，我好饿～”
戚芜愿意如她的意，对这一声姐姐也相当受用。
车子行驶到目的地门外，戚芜找到停车位停下车，下车前很细心的递给枝江口罩，“我订了包间，不过以防万一。”
枝江手上没动，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我不用了吧。”
她没有刻意避嫌的意思，一是认识她的人很少，只要戚芜不被认出，完全没有风险。二是即使暴露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在追我吗？枝江投给戚芜这样一个眼神。
这是枝江的试探。
“不戴也没关系，我不介意被狗仔拍到。”戚芜说着直接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真就这么水灵灵的同意了？
枝江蹙眉，本以为还会迂回一会儿，戚芜却直接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她拿起口罩直接戴上，同时在下车时拿上了戚芜刚刚摘下的口罩。
戚芜握着车门把手还未松手，枝江的味道突然靠近，替她重新戴上了口罩。
感觉到温热的指尖在耳后的动作，又转到前面来整理了一下，戚芜回神。
表现的一副不在意，实际上是口是心非吗。
“还是别被认出来的好。”枝江扯了下自己的口罩，鼻腔里有种淡淡的从前在戚芜身上能够隐约嗅到的味道。
她还真不在乎了！
枝江每次出意外似乎都是戚芜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
“你很介意？”戚芜问。
“我不介意。”枝江看傻子一样看她，“应该是你更在意。”
戚芜转型拍电视剧的热度很大，观众们都很期待她转型后的表现，对此各种媒体和营销号更是期待，找人尾随她都是情有可原的，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公共场合。
人来人往的，岂不是在告诉他们，戚芜就在这儿，快来偷拍。
辗转来到包间，好不容易等菜上完后枝江才敢松口气，摘下口罩。
桌上的菜清一色的没有辣椒，“你知道我不吃辣？”
“算是知道。”戚芜抬头，“上次吃饭，某个人辣够呛。”
要不是这番话实在难听，枝江估计是要被对视时戚芜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迷惑到的。
“哼。”枝江很不服气。
她最讨厌被人嘲笑。
戚芜的笑意渐浓，带着枝江没有察觉到的纵容，“没有。”
她这副眼神明明就是有，就算不是嘲笑，也有对她不能吃辣的同情在。
“真的没有。”
戚芜有些时候真的很喜欢看枝江炸毛后等待安抚的模样，总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当然……还有更有意思的。
什么更有意思呢？
戚芜觉得那天晚上她喝醉一些的样子就很有意思，就是那之后在没什么机会和枝江一起喝酒。
今天似乎可以试试。
戚芜抬眸去看，桌上有两瓶未开封的酒，度数不低。
枝江没看出她的心思，只当戚芜是在发呆，面前的菜□□人，她有饿了，拿起筷子夹着吃起来。
“祝贺杀青愉快的话，只是吃饭，会不会差点意思。”
戚芜兀自说着，门外有人抱着一捧玫瑰进来，递给她。
“您的花。”
戚芜接下后，那人就离开了。
枝江忽然有种错觉，然后在亲眼所见下，戚芜抱着花束向她走来，玫瑰娇艳，不敌戚芜，她更在意那张比玫瑰更漂亮的脸蛋。
“花，江江。”
这人真的好呆，学别人送花都送的呆呆的。
可是
花会比人更诱人吗？枝江这时候明确感到不会。明明比起戚芜，眼前的玫瑰更加引人注目，更加值得引人注目，可她视线就是不曾在玫瑰身上多余停留过。
“戚老师，很会哄小女孩开心嘛。”枝江指腹蹭着玫瑰花瓣，柔滑的触感很舒适。
她没有接过来。
“你喜欢吗。”戚芜问她。
“谢谢你的礼物。先吃饭吧，有点饿了。”枝江还是没接过花。
她不是不喜欢花，但现在收下的话，就太暧昧了。
戚芜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了，“……看来我不是很会哄女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