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霖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来,神色薄凉,“那请枝江小姐自己来选吧,跟我走,还是跟她走。”
戚子霖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枝江会跟他走。
眸色混沌之间,枝江晦暗的目光从戚子霖身上扫过。
一瞬之间戚子霖顿了下,然后兴奋的笑出声,萦绕起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意味。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枝江小姐和我是一种人。”
枝江不明白戚子霖话里的深意,只觉得他真的很吵,便借着醉意轻靠在戚芜肩上,搂着戚芜腰肢,身体像只小猫般缩起来。
这种动作好像在和戚芜撒娇,肢体代替声音软软的说着:姐姐,他好烦。
“那我就不打扰了。”
戚子霖也识趣,在枝江选了戚芜之后绅士的离场。
他走后包间内就仅剩她们二人,戚芜低头看向怀中搂住自己的人儿,嗅到淡淡酒味中掺杂着的鸢尾香。
若是这样走出去,必然要被不少人看到。
她不是在意被旁人看到。
只是枝江心意未明,若是就这样把人带出去,落到有心人眼睛里,不知道会怎么造谣。
戚芜从桌上拾起枝江的手机,打算给她的助理打个电话。
“江江,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我打电话叫你助理来接你。”
戚芜说话声里带着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枝江有些不满。
谁是小孩啊。
戚芜只在她醉酒时才这样喊自己。
好像她也只在喝点酒之后才不那么在戚芜面前犯怂。
枝江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她,目光清澈到戚芜有瞬间怀疑她是否真的醉了。
“…想知道吗,那你也告诉我你的,等价交换。”
“好,我的是060817,江江呢。”
“我先试试……”
枝江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向戚芜索要对方的手机。
“好,你试试。”
戚芜心甘情愿的递过自己的手机,看着眼前的小狐狸松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转移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当她输入密码之后,锁屏解开了。
戚芜还真的没有随便拿串数字糊弄她。
可是这家伙壁纸是什么啊。
枝江眼神闪躲着偷偷看了一眼戚芜,强撑着面不改色。
按下关机键息屏。
枝江头脑清醒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戚芜离她好近,那张精致的面容格外清晰,而且刚刚好像还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手势密码,我解给你看。”
枝江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随后在屏幕上划出一个图案,顺利解锁。
戚芜点开通讯录,拨出小景的电话,通话音结束后,对面传来声音。
“喂,江江~你那边结束了吗?”
“结束了。”戚芜神色平淡说着。
“江江?!请问你是……”打来电话的人不是枝江,小景有点意外。
“她喝醉了,你来海天香宴一趟。”
说这句时戚芜特意看向枝江,现在的她和不久前那只小狐狸截然不同,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像只小猫。
戚芜腰上还留存有刚刚被拥住时的温热感。
“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戚芜把手机归还给原主。
“你的助理马上来了。”
枝江本来想着戚芜打过电话后会直接离开的,可谁曾想,打过电话之后,戚芜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我等你助理来过再走。”
枝江茫然看她一眼,努力不被蛊惑到,但这可是戚芜啊,灯光光影打在她身上,睫毛像黏腻细腻的吻,枝江懵懵懂懂,挪不开眼睛。
她这样子,那里有半点被人看过手机壁纸之后无措的感觉。
难道这事对于戚芜来说不算是秘密?还是故意给她看的呢。
十分钟后小景赶到了包间。
“江江我来了。”小景看到戚芜的同时停在原地,“戚芜老师……这么说刚刚打电话的也是你。”
“你既然来了,我就先走了。”
戚芜最后看向枝江,可惜她视线不在这边,最后留给戚芜的也仅是一个背影。
“江江,你喝了多少?”
戚芜走后,小景担心的去看枝江,对视瞬间,枝江眼底的水光清澈无比。
哪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没事,为了骗他们,没喝多。”
枝江从桌上拿起手机,震动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戚芜发送来的消息。
[戚芜: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醉意是有的,但全不至于到断片过头的地步,枝江享受微醺的感觉,因为她可以趁着醉意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释放很多平日无法发泄的情绪。
这一次这种感觉在刚刚出现后,被戚芜彻底打乱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枝江亲眼看到了,戚芜的手机壁纸是她。
老娘真是不信这个邪了。
故意的是吧,戚芜。
想钓我,门儿都没有。
枝江从小景手里扯过外套,披在身上。
“走了,回去休息。”
海天香宴大厅内,目送着枝江二人离开这里的目光在她们消失在门外后彻底移开。
戚芜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点了支烟,刚送到唇边,动作忽然停下,灵巧的舌尖舔下上唇,终是没含在嘴里就掐灭了。
江江,你醉了吗,没有吧。
那你抱我时呢。
戚芜没忍住自己的思念,手机屏幕熄了又亮,在与枝江的聊天框中再次打下一行字。
[戚芜:回去早点休息,别吹风,多喝热水。]
三分钟后收到戚芜一条回复。
[江江:你也是。]
戚芜唇角不自觉染上笑。
枝江回复了她的消息,即使这三个字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客套话。
可就是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情绪。
《寄苍歌》开机后,连着三天都没有枝江的戏份,因此枝江出现在剧组时是开拍的第四天。
二号置景棚。
这场戏讲述的是流晴被灭门后决意复仇,逃难中意外听说游沧山的和尚慈文武力高强,慈悲为怀,于是决心来到游沧山拜慈文为师,只为日后手刃仇敌。
枝江进来时总感到一种奇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每当她把视线看过去,总有那么两三个人扎堆儿在一起交头接耳。
这下即使听不到对方说什么,枝江也大致明白了这些人在蛐蛐什么。
“看,就是她。开机宴那天被送去小戚总床上了!”
“什么啊,这人长得一般,命怎么这么好,小戚总那种又帅又多金的都能看上这种?”
“嘘嘘!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
行嘛,不是偷偷蛐蛐了,变成光明正大的蛐蛐了。
枝江冷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腰背笔直,迈着步子,轻却又分量,一步步朝着两个人走去。
她下颚微微抬起,眉目之间皆是从容与波澜不惊,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唇角含笑。
“在聊什么嘛,我也想听听。”
那两人本来是不怂的,谁让这事是事实,剧组的人都传遍了!
可枝江那笑像收敛起爪子的猛兽,下一秒心情不悦,就要张开来。
“没什么,我们闲聊的。”
“就是,随便聊聊……你感兴趣?”
两个人硬着头皮胡扯着。
枝江见她们敢说不敢认,反倒有些无奈,尾音转冷,平淡的神情之中爆发出寒意。
“感兴趣啊,谈论我的,我当然感兴趣了。”
两人被戳破后脸色难看。
“小江这么早就来了啊,先去后面吧——妆造组的准备一下!”
许导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枝江眼睛里笑意全无,径直走向化妆间。
戚芜也在,今天的戏她也有份,正在化妆。
“角色准备的怎么样。”戚芜问她。
“还行,就是好久没进组了。”
枝江坐下,化妆师正在准备着。
“苦恼这种事,可不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会出现的情况。”
“苦恼?”枝江觉得好笑,“专不专业这件事当然毋庸置疑。”
她才不会苦恼。
“是,我总是信你的。”戚芜面不改色,眼中更多的是认真。
“戚老师。”枝江忽然看向她。
“就当你是鼓励我了。但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这种话时显得很没有边界感。”
戚芜听这句话时忽然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枝江懒得去理解了,无论戚芜摇头表达的是没有人说过,还是不觉得自己没有边界感。
妆造结束,枝江这场戏的妆容很好化,不需要多么费力,只需要表现出灭门大难之后的狼狈和凄惨即可。
服装也是一件破旧的脏衣服,枝江穿上的那瞬间,服装部的人还在调侃她真是天生不适合扮穷酸。
枝江没当真。
这场戏的剧本她反复看过几遍。
流晴要表现出的感觉不是家破人亡流浪后的穷酸凄惨,比起这个,枝江更觉得此刻的流晴身上更多的应该是恨意和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执念。
所以说狼狈也好,苟且偷生也好,在心底更深的情绪面前都显得不再重要,那无论多么艰难,流晴在见到希望时要表达的核心都不会是这些。
正式开拍前枝江的表现都和这身行头格格不入。
她慵懒的靠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左手撑着头,安然的看着窗外,思绪流转间想着流晴的遭遇和台词,不想被人打扰。
戚芜准备就绪,这场戏中她是流晴向慈文和尚拜师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