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玮知道丛知被杀是在第二日清晨。
司马玮听完吴达的汇报惊异道：“你说李肇把那个娼妓给杀了！”
吴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司马玮：“是......”
吴达回答时有些忐忑，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恐遭司马玮的责怪，另一方面是昨晚丛知的死状让他一时难以平复心情。
“哈哈哈哈哈——”谁曾想司马玮听到他的回答后，竟然发出笑声，似是觉得这件事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吴达抬起头瞧着司马玮的神色，试图通过司马玮的表情弄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司马玮问道：“李肇如今在何处？”
“他去沐浴更衣了，”吴达说这话的时候似在说一件奇闻异事。
司马玮闻言点点头，紧接着吴达又询问道，“那位娼妓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呢？”
司马玮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而去，留给吴达一句话，“剁了喂军中的畜生。”
吴达愣住，等回过神的时候，偌大的帐篷里便只剩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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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热腾腾的水汽顺着皮肤，蔓延到脊背上。
周灼擦拭着自己的脖子，脖颈处的皮肤已经被擦得通红，但他就像不知痛一般。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自嘲地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将自己浸没于水下......
“李肇！”门口，匆匆赶来的司马玮还没进到屋里，便开始对屋里喊道。
等司马玮掀开帘子进门后，只看到周灼松垮地披着一件里衣，头发上还沾着水珠，露出的脖子泛着红。
司马玮有些愣住，随后视线偏到一旁，却见到一旁的浴桶，彼时浴桶里的水早已凉透，桶的四周是溅落的水花。
“殿下找我何事？”周灼的声音将司马玮的视线拉了回来。
司马玮收拢了思绪，然后说道：“那......昨晚那事是吴达擅作主张，我也不知情，若是让你不高兴了，我在这里同你道歉。”
“殿下严重了。”
“你放心，昨晚那个娼妓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谢殿下关心。”周灼行了一礼，表情和礼节都十分到位，好似真没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司马玮见状心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微扬起下巴说道：“你放心，等我回去后定会严加责罚，”
说到这司马玮瞅了一眼周灼，在得到周灼的目光后接着说道，“也怪我平日里对家中这些幕僚们太好了，才会让他们如此放纵。我只是同他们说了你是个不可多得之人，他们竟做了如此糊涂的事情。”
周灼说道：“殿下的人不过是想为殿下分忧，这出发点是好的，殿下就无需再责罚他们了......”
司马玮伸出手打断道，“李公莫要为他们求情了，这件事若是不严加警告，后面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我同他们说的那句夸奖李公的话却是我的肺腑之言，这些日子与李公相处下来，李公的为人处事在下着实欣赏，他日进了洛阳还希望李公能多上府来一聚。”
“谢殿下的厚爱，在下毕竟是宫里的人，这平日出宫也多有不便，还请殿下谅解。”周灼说完后又行了一礼。
司马玮脸上的笑容在出了周灼的营帐后便挂不住了，后来跟过来的吴达见到司马玮的表情便知他情绪不佳，于是立刻跟过来询问：“殿下，李肇那小子说了什么？”
司马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告诉你有何用！若不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至于去找他吗！”
“臣该死！只是臣实在想不通，那娼妓美丽，怎么这李肇一点也不动容？若不是不举，难道是好男色？”
司马玮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他沉着脸说道：“方才我请他到了洛阳后来府上做客，他说他不方便出宫，我看他哪里是不方便出宫，他是压根就不想出宫。”
李达道：“或许李肇是真的不方便出宫？”
司马玮闻言看向李达：“你这话是何意？”
李达见司马玮对自己说的话产生了兴趣，立刻谄媚地上前说道：“都说宫里那位娘娘平日里手段狠辣，这李肇是他的人，想必平日里定然遭了不少的罪。再者这李肇平日里是负责保卫皇后娘娘，这出宫可不就是不方便吗？”
司马玮若有所思，贾南风的市级他还是略有耳闻。
李达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尚未入城，对这洛阳城的局势了解恐有偏差，不如等到入了城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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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玮进城的时候，司马衷正在同小公主司马女彦玩闹。
春天到了，司马女彦只是跑了一会儿，这额发之间便已被汗水浸湿。司马衷朝她挥了挥手，紧接着司马女彦便一步步地朝着他蹦跶地跑过来。
一旁的宫女自觉地蹲下身子为司马女彦擦拭着额间的细汗。
司马衷问道：“跑那么久不累吗？要不休息一会儿，吃点糕点？”
司马女彦摇头说道：“一点都不累！儿臣还能再玩上两个时辰呢！”
司马衷看着司马女彦的样子有些失神，司马女彦见司马衷这样子连喊了几声：“父皇？父皇！”
司马衷回过神来说道：“你和你母后真像，她当年也是冒冒失失的，只要有机会就喜欢往外跑，一点都静不下来。”
司马女彦抬头看向陷入回忆的司马衷，有些疑惑地问道：“父皇你说的是母后吗？母后不是一直都待在长秋宫吗，我今天让她一起来陪我玩，她都不愿意出门。”
司马衷顿了顿，而后问：“你母后说她不愿意过来？”
司马女彦大口地喝着下人递过来的水，然后说：“母后说她今日乏了，所以就不出门了。
司马衷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派人去通知长秋宫那边，晚上去那边用膳。
这时张泓快步走进来。张泓走近后，附身在司马衷的耳边说道：“杨太傅来了。”
司马衷闻言摸了摸司马女彦的头发，然后让一旁的宫女带她回去。
彼时杨骏正往花园里来，刚好与出去的司马女彦碰个正着，一行的宫人见到杨骏，立刻行礼，唯有司马女彦看着眼前这个老头没有说话。
杨骏瞥了司马女彦一眼，而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后花园走去。等到了后花园见到司马衷之后，杨骏不紧不慢地行礼，顺便提到方才的事：“方才那是小公主吧，许久未见又长高了，老臣近来听到她，还是从上次太子之事中听到......”
司马衷打断道：“不过是小孩之间的玩闹，磕破摔伤也是正常，太傅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杨骏像是刚想起此行目的，他道：“老臣方才听下人汇报，说是楚王已经带人入了洛阳，所以想同陛下商量此事。”
司马衷摆弄着手中的杯子没说话，只是等着杨骏接着往下说。
杨骏道，“这些年来楚王盘踞在荆州，养兵囤械，声势日渐浩大。老臣担心若是长此以往，于我们而言必然将构成威胁，不如趁此机会，释权夺兵，以解心头之患？”
司马衷抬眸道：“太傅说的有理，只是这‘增补食邑、还军于国’是先皇定下的，若是此时释权夺兵，怕是会寒了众王的心，介时只怕会引发更大的祸事。”
杨骏见司马衷犹豫，立刻拱手道：“陛下！切勿莫因小失大！此时楚王便在这洛阳城内，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将除了心头大患！”
司马衷道：“我与楚王再怎么说也都是先皇之子，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杨骏听到司马衷驳回了自己的建议，脸色一沉，气愤道：“陛下若是心软之人，当年也不至于将那位宫人去势丢到乱葬岗吧。”
当年贾南风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宫殿，若不是他与杨芷极力地隐瞒，将知情的宫人都处理掉，怕是事情早就捅到了先皇那儿。
太子妃与下人厮混，这种丑闻若是传出，皇室颜面扫地，只怕司马衷当年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如今同他在这里大义凛然说什么骨肉血亲，不能释权夺兵，都是放狗屁！
司马衷盯着杨骏，杨骏一副毫无畏惧的神色。
两人相持良久后，司马衷笑了笑道：“太傅未免过于心急，朕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想想。。”
杨骏道：“若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那老臣就回去静候陛下的佳音。”说完，杨骏随意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司马衷对一旁的张泓冷声道：“去书房。”
一旁的张泓赶紧跟上问道：“不去皇后娘娘那儿用膳了......”
司马衷停下脚步，表情阴鸷，这让张泓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一直等到司马衷进了书房后，张泓才敢叫来干儿子张源源，让他去通知皇后娘娘，陛下今天不去长秋宫用膳了。
张源源嘀咕道：“这需要我去吗？随便派一个人过去通知不就行了吗？”
张泓道：“如果是小事，你以为我就是让你去通传？我让你去通传，是想让你把皇后娘娘给叫过来。”
张源源道：“官家如今正气着，把皇后娘娘叫来没准害得皇后娘娘连带受气。”
张泓揪了一把张源源的耳朵说道：“你的脑子长来做什么用的，今晚你好生瞧着，皇后娘娘是来受气的，还是灭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