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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茱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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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草木更为翠绿,远处湖面腾起浓浓雾气。

林熹桐已近两年没有来到清觉寺,若不是沈月容两日前提起要去清觉寺拜拜佛祖,要她一同过去,否则她恐怕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天不如意,临行前竟下起了雨,声声闷雷止住沈月容前去的打算,她只好择日再去。

即便当下并无所求,心中也无有念想,可林熹桐还是来了。

猛烈的雨重重打在纸伞上,除了雨声与雷声,林熹桐便听不见旁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清。

到清觉寺时雨小了许多,可她的鞋子与裙摆已然湿透,湿漉漉的,颇不好受。

寺中幽幽诵佛之声与清脆雨声相混,竟让林熹桐有几分心安,身上的不畅一瞬消散。

金佛之下众僧盘坐,口中经文如珠玉吐露不断。

凝神间,林熹桐的手已悄然搭在腕处佛串上,随着耳中经文拨动一颗颗佛珠。

“施主为何停于此?”

拨动佛珠的手指顿住,林熹桐回头,眼前是一白髯方丈,他佝偻着身子,神态间却有佛性。

林熹桐俯身,“殿中佛经声让人心静,便忍不住驻足。”

方丈拂动长须,笑了笑。

“施主因何事来寺?”

“不为何事。”

他抬头看万千从天上落到地上的雨。

“今日雨重,施主却有心来此,不像是心中无有念想。”

耳畔经文将林熹桐的心绪一丝一丝地抽离,她忽然发觉自己早已被眼前的老者看穿,无处遁形。

可她竟看不透自己。

“那师傅可否告诉我,我心中的念想究竟是什么?”

他垂眸念一句:“阿弥陀佛,施主何苦问老衲?。”

“心如宇宙,念若繁尘,唯有自问才能探此无垠。”

他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回头。

风吹骤雨,沁凉的水汽落在肩上,忽而有一丝冷。

寺院中菩提繁茂,枝叶摇晃,全往一处倒去。

僧人不再诵读经文,陆续从殿中出来,而那方丈的身影也渐渐淹没其中。

“施主。”

一个圆脸的僧人留到最后,停在林熹桐身旁。

他一脸难色,尴尬地笑笑。

“施主心善,能否帮我将这经文送到西殿?从此往前,在一宝鼎处往西边走会儿便能见到。”

他往面前的小路指了指,又抬起手中经文。

林熹桐没推脱,干脆地接过他手上几本经文。

“好。”

她撑伞,抱着经文走到风雨中。

西殿僻静,殿中无有僧人停留,一座等身檀木佛像下也只有一个化宝炉。

炉内火光微弱,将要熄灭,想必在此拜祀的香客刚离不久。

林熹桐不打算多待,只将经文放在西殿显眼的木桌上。

她正欲离去,倏尔化宝炉内火焰跳动,竟有蓝紫色的火光。

风雨大作,深重雨幕里寻不见路。天色灰暗,电光冲破灰蒙厚重的团云,不久便是轰隆雷声。

林熹桐只好停在殿中等待雨势减小。

许久,门旁有急促脚步声。

林熹桐抬眸去看,猛地站起。

他是两年前的小沙弥,殿外风雨交加,可他身上却无有半点雨水,甚至地上连脚印都没有。

他也察觉到林熹桐,而他的神态自然,并无惊异。

“施主方才可否带来经文?我来是取经文的。”

林熹桐拿起桌上经文,上前递给他,也借此将他面容看得更清晰。

她绝没有认错,即便此前只见过他一面,她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

小沙弥笑眯眯地接过她手上的经文,“多谢施主。”

“天遇大雨,前行不便,施主在此处多加停留,待雨停吧。”

林熹桐拦住他。

“你究竟是何人?”

小沙弥仍是笑眯眯的。

“施主此话何意?我在清觉寺,自然是寺中人。”

“不,”林熹桐情绪渐渐激动,“你分明不是这儿的人,你可还记得两年前。”

她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佛串。

“那时你落下佛串,却告诉我这佛串是我的。”

小沙弥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我记起了。”

“我今日来,除了这经文,还有一物要施主还与我。”

林熹桐后退半步,不自觉地按住佛串。

她早已将此物视作自己的,便害怕今日他要取走。

可佛串变得滚烫,疼痛猛烈,林熹桐忍不住咬牙。

“此物,是我的。”

她按不住,佛串撑开搭在上面的手,从腕上滑落。

“施主分明说佛串是我两年前落下的。”

林熹桐跪下去捡,可佛串从指缝溜走,飞到化宝炉中。

她将手伸进火中,不顾肌肤之痛。可火焰猛烈,将佛串吞噬,将它烧成了炭。

再也拿不回。

“世人皆说佛祖慈悲无量,又为何要捉弄我?”

林熹桐落下泪,凝视无情的火焰。

她忽然很怨恨,怨恨曾经珍惜的情在此刻化为摧骨的疼。

“这世间万千凡人于你,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得怜惜。”

小沙弥冷淡开口:“施主妄言,众法爱生,渡世人,为何在施主口中就成了不怜惜凡人?”

林熹桐回头,缓缓起身。

“佛祖心胸宽广,容得下无尽灵生,却装不下一个人,可渡世人,却渡不了一个人。”

她擦去脸上泪,“生死存亡,难由人定,又凭什么要由天定?!”

“这不公平,也不慈悲。”

小沙弥却不动怒,他的心海似乎从不会因世间的风而起汹涌波涛。

“施主要逆天改命?”

入堂风吹动他身上的衫褂,他虽是少年模样,可一举一动却是稳重而不可及。

林熹桐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要改我的命,我想改他的命。”

“那你要如何改,又凭何改?”

电光忽闪,雷鸣阵阵。

林熹桐定在原地,魂魄却好似被丢入这风雨雷电中,无处可以掩蔽。

她只是一介凡人,无有神力,空有一颗不屈不折的心。

“我自知力量微薄,扳不过天,可是我不服。”

“行善者却无善终,我不认这样的结果。”

任她如何去说服自己,她都做不到淡然接受。

由天定的苦病,从来都是不公正的。

“他在离开前我才知道,就算是一身医术,有些事我也无力挽救。他将他所有的魂力尽数奉送,只是为了让太子殿下能活下去,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可是我不甘愿,也不甘心。”

林熹桐哽咽,双腿也如铅重。

“若我早些知道,早点阻止他,那他离开前是不是就不会五感尽失,也能好受些?”

她总在后悔,总在惋惜,可这一切都成了不可追,更不可改变。

他已经消失了,彻底从这个世上离开。

她再也看不见他,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只能靠着那不算长的记忆去回想,以此来安抚每一个静无人声的夜里的自己。

小沙弥没有说话。

林熹桐的视线渐渐模糊,待视线明晰,他的身影已消散不见。

他又如两年前那样无有踪迹,好似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停留一瞬,掀起波澜后便无情地离开,独留原本平静的水面汹涌不平。

林熹桐没提风雨中前往清觉寺,更没有告诉沈月容那日的事。

天朗气清,清觉寺中有许多香客。各有所求,便万分虔诚。

待沈月容点完香拜完佛,林熹桐就跟着她在湖边亭子里坐下。

沈月容察觉她兴致不高,心里也像是装着事。

“林姐姐近日可是遇见了难事?”

“不是。”

林熹桐将视线从湖面移去,身子靠着栏杆。

沈月容蹙眉又想,脸上担忧神色深。

“是不是我哥哥为难你?若真是如此,我为你出头!”

她虽不知那夜分别后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沈应文沉寂许久,她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自己表露真心被人拒绝,沈月容却不惋惜。她心中虽期盼林熹桐与自己的关系能更亲近些,只是此事不能强求。

林熹桐没忍住笑,“当然没有,沈副使怎会为难我?”

自那夜,林熹桐便没有与沈应文见过面。皇城司不在宫内,碰不到并不奇怪。

沈月容松了口气。

林熹桐端直半身。

“我只是在想,何为情爱?”

沈月容愣住片刻,随即噗嗤笑出声。

林熹桐蹙眉,忽然窘迫。

“为何要笑?”

“我可记得一年前林姐姐说自己年长于我,所以要比我更懂此事。”

沈月容凑近。

“怎到如今要问我?”

她一脸得意洋洋,笑个不停。

林熹桐作势去拍她胳膊,满脸气恼。

“你就笑话吧!”

沈月容收住笑,认真起来。

“我不笑话你。”

“所谓情爱,我想应当是心中常想着那人,也盼着他能万事如意。两人执手相伴,便不惧世上所有艰险。”

这些,都是沈月容成婚后深刻体会到的。

湖面波光粼粼,金光随波荡漾。

执手相伴,人间圆满事。

沈月容坐到林熹桐身旁。

“林姐姐那时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我也想将此话送与你。”

林熹桐愣住一瞬,若沈月容知道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谁,此愿可还会成真?

繁星伴月,清觉寺内已无香客。

殿中烛火正明。

林熹桐跪在蒲团上,垂眸许久。

“凡女林熹桐,曾四次跪求佛祖,为吾之父母,为姜夫人,为吾夫。”

“今夜再拜,是为吾夫。”

她嘴角抽动,眼前烛光变得朦胧。

“吾夫洛宋淮,生时为医,救无数病者,却独独救不了自己,因而一生短暂。”

“凡女在此,愿用一生供奉佛祖,求诸位仙人保佑他来生平安。”

温热的泪划过脸庞,林熹桐抬首目视高坐在上的金佛。

双眸慈悲,却看不出悲喜。

她的声音很轻,“若他尚未入轮回,能否让我……”

“再见他一面?”

殿外狂风呼啸,她身后阵阵凉意。

烛火被风吹动,一纸黄符缓缓落在她膝前。

林熹桐伸手,手指触碰符纸那刹,烛光尽灭,周遭黑暗。

无数莹尘渐渐浮现,聚在那张黄符上,莹尘似火,慢慢将黄符吞噬。

掌心明亮温热。

莹尘飘在半空,莹光恰如星河。

在这片星河间,林熹桐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

洛宋淮与过去没有任何分别,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穿的衣衫。

林熹桐快步上前,害怕下一瞬他就会消散。

他的温度一如往常。

“林熹桐。”

洛宋淮轻唤她。

他的声音林熹桐永远都不会忘。

无数被堆积在心的委屈与思念在此刻尽数宣泄,如山间洪流,怎么也止不住。

她将洛宋淮抱得很紧,不容许佛祖再将他带走。

“我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说,洛宋淮,你能不能多待一会儿?”

这一面,是她向佛祖求来的。

她是如此贪婪,贪婪地想要将他留下来。

可是此刻她有些开不了口,只有抹不净的泪。

洛宋淮牵起她的手,将她掌心搭在自己胸口。

一颗心在他胸膛跳动,一下又一下。

林熹桐止住泪,全神贯注地感受他的心跳。

这是和她一样的心跳。

洛宋淮环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颈窝。

“林熹桐,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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