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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番外六:独坐思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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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荣有确有给言曜赐婚心思,外头谣言他是有所耳闻,不过一笑了之。晋王妃,或说他几个嫡子正妃人选他早已有数,如言启之妃乃郑氏嫡女盈娘,门第煊赫,为人又淑韵娉婷,韶姿婉娩。而长女言暻嫁予袁家长子袁濉,这袁家虽不如郑家显赫,可四世三公,底蕴颇深。

至次子,言荣瞧中的正是清河崔氏女郗沅,崔郗沅温婉贤惠,端庄秀丽。且崔家乃当今世家之首,祖辈出过数个宰辅,如今几个子女后辈,又各个才华横溢,有文治武功之才,堪称国栋。

纵不是崔氏女,也当从世家权贵中挑,苏凌?言荣从未想过,不论她容貌才华再如何出众,出身低微就注定她难以当担晋王妃重任。并非言荣以出身论英雄,实是天下未定,世家权势显赫,即便他已登基为帝,仍需仔细拉拢。

这些想法实不适予外人说,言荣尚未与他人讲起,现见言启问了,倒推心置腹。在他眼里,长子次子间纵有矛盾,到底手足兄弟,不至到何等地步,何况不过婚事这样天经地义之事,又有何值得隐瞒的,自然知无不言。

却不知言启听后,打定主意要搅黄此事,可怎做方能巧妙不留痕迹,言启不由为难。见言启郁郁寡欢将自己困锁于书房,无人敢前往打扰,除一人外,“我听人说起,殿下近来烦恼颇盛,特来瞧瞧。”

风知遥拿着食盒翩然走进书房,她身段轻盈,举止优雅从容,全然不像个刚刚产子的妇人,眉宇间带着几分病弱,更显娇艳妩媚。言启闻声抬头,见是她神情稍缓,思及风知遥聪慧之名满京皆知,故将诸事一一告知,末了问:“孤欲借你之智,你有何良策?”

这事颇为难办,不说言曜是否喜爱苏凌,就当他真有倾慕之心,如何能与帝位相比拟。就如言启,他是爱极风知遥,自幼便将人作心中朱砂、床前明月,然在言荣赐婚时,他仍是恭敬接下,不曾为知遥争取分毫。因他深知,为前朝公主的知遥必不能为太子妃,更遑论未来皇后。

言启推己及人,觉言曜再喜苏凌,想也是如他般,予一良娣身份,让她安享富贵罢了。崔家不至因个良娣与言曜争执,大陈如日中天,言曜若能一统天下、继位为帝,对于整个崔氏来说都是幸运之事,绝没舍弃的道理。

“殿下何必为此忧愁。”知遥眸光潋滟,浅淡开口,“寻常时候晋王自不会如此放荡,这酒酣耳热时,可不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到时一切水到渠成,岂不美哉?”

言启目露惊诧,转瞬恍然大悟,心中敞亮不少。他笑道,“还是遥儿聪慧,是孤愚钝。”

“殿下行事坦荡,自然想不到这般不堪手段。只此事变数颇大,殿下莫要用自己人马,不准可一箭双雕。”知遥嫣然笑道,委婉提醒言启。要她说来,她更意属韦夷想法,然既言启已有了主意,她自不多言,省得惹人厌烦,令言启对她生疑。

“这点孤省得,不会贸然行事,届时再做决断罢。”言启摆了摆手。他虽性情温和,却也是个骄傲聪慧之人,心里头尚有章程。而这多时忧虑一经解决,通体舒泰,顿感独中饥饿,又见知遥放置一旁食盒,笑道,“不知遥儿带来何等好物,叫孤颇为期待。”

知遥言笑晏晏,眉目澹澹含情替言启盛汤,柔声道,“不过是寻常之物,其他不说,独这虫草老鸭汤是妾亲手熬制,滋味醇厚鲜美,殿下品鉴品鉴。”说罢,又将食盒里其余饭食取出。

细细瞧来,不过是醋芹、光明虾炙、酒糟鱼、山珍蕨菜与一碟花折鹅糕,另有两碗水晶饭。看得言启食指大动,尝了一口,赞道,“入口清醇,甚好!”

“殿下喜欢就好,这两日妾特意叮嘱厨房,做的皆是殿下喜爱之物,殿下不嫌弃,便多吃些。”知遥莞尔,起身为言启夹菜布膳。言启赶忙拉住,顺势将人搂进怀中,极亲昵模样。知遥倚靠在言启怀中,垂眸静静与他吃喝,竟透出几分温柔缱绻。

这样悠闲惬意,单瞧着好似对恩爱夫妻。然用膳完毕,有一女婢道太子妃恭请,就如刹那梦醒,知遥垂眸,掩饰眼底冷光,温婉和顺,“想来太子妃有要事,殿下赶忙去吧。”

言启心念一动,见知遥脸上泛着红晕,眸子湿润迷离,眼波流转顾盼神飞,勾得他喉结滑动。然言启素来克制,比之私情,更重权势,故只失态一瞬便恢复平静,只吩咐知遥,“好生歇息,孤晚些再去你那儿。”

见言启离去,知遥面色沉寂,唇角扬起讽刺弧度,又因周围人甚多,不便流露丝毫神色,吩咐女婢收拾残局后,自回院中。不知是否因心情缘故,只觉今日夜色深邃寂寥,连风吹落叶亦不觉得吵闹,反倒愈发空旷凄凉,定定躺于榻上,知遥冷若秋霜凝露,眼神越发阴翳,在黑夜中那般明亮冷冽。

倚翠默默上前,为其披了件衣裳,低声叹道,“殿下留在太子妃处,今儿是不来了。”

“她是太子妃,殿下正妻,殿下多陪陪也是应当的!”知遥清冷之声如冰珠落玉,叫得倚翠极心疼。倚翠原是自小服侍知遥,是知遥为公主时的贴身侍婢,见过知遥众星捧月,高贵显赫日子,现却沦落到如此地步,想到此倚翠不由恨得咬牙,“要是陛下还在,哪里荣得他们如此欺辱公主!”

“慎言!”知遥低叱声,对上倚翠眼眸,又缓了声,笑意中带几分嘲弄,“现如今的帝王,是那位‘忠心耿耿’陈国公!公主?言暻方是公主,我不过是个亡国之奴罢了,哪敢奢望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彼时知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冬日随口道句想见荷花了,太和帝都能为她开凿温泉引水,用尽方法与数万银两,求得荷花白雪相映;哪怕不合俗流,想看宫外景色,太和帝便许她肆意进出宫廷,浪迹江湖;

可太和帝崩逝,大燕更如高山滚石,无力回天,她亦不再是那千娇万宠的晋安公主,而是件随意被赐下,昭示新帝仁慈的货物,任人践踏,毫无尊严。知遥轻嗤一声,眸中闪过浓烈恨意,不论他人如何说,她父皇又如何残暴昏乱,对她确是实打实宠爱万分。

而言荣,他曾深受风琸信重,现却夺了她大燕江山,夺了她阿弟皇位,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又怎能叫她不恨。可再恨又如何,仇人终归活得好好,且越发势大,眼见就能一统天下,而她依旧只能忍耐,不能有半分不敬。

她当是有委屈的,太和帝曾言要选天下最好男儿为她驸马,故千挑万选皆不满意。现却连一房正室都做不得,唯当个曲意逢迎的侧室良娣,这本是她最瞧不上的,又不得不咬牙认下。哭闹抱怨?不是不想,可最爱她的人已然不在,这样行止又有谁会为她心疼,徒惹人厌烦而已。

“公主……”知遥的话敲击在倚翠心尖,叫她痛彻心扉,倚翠泪盈于睫,悲从中来,忍了许久才哽咽着劝道,“您别伤心,总会好起来的……

“不错!”知遥眸光微暗,如碎冰尖锐,唇边漾起讥嘲弧度,“总会好起来!迟早有一日,我定会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好告慰父皇在天之灵,让他死而瞑目!”

知遥心中愤怒,并未表露半分,她向来是隐忍坚韧之辈,既要报仇,必先养精蓄锐,谋划长远。她不急,虽对言启有万般复杂不满,但有一点需得承认,言启还是有丝真心,至少对她还算宽容怜惜。

最主要的,是他身份极好,大陈太子,待日后荣登大宝,那她儿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九五至尊。不是不明自己身份尴尬,极难成功,可如今朝臣尚存,言启对她纵容宠溺,多番周转,许能得一线希望。她是大燕公主,她儿自有燕朝血统,彼时将大陈化为大燕,不费吹灰之力。

思及此,知遥眸中透出森寒杀机,愈发深沉幽黯,直教人胆颤。她尚且年轻,有许多时间,慢慢算计,慢慢筹谋,不可操之过急,要露了声色,那太子妃、东宫中一切女子,就会如嗜血饿狼般扑上前来,将她吞吃入肚。

“公主心志,婢子明白,婢子愿为公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倚翠跪伏在地,无比坚定。知遥赶忙扶起他,拍抚倚翠背脊,“何苦说死不死的,我身边旧人独留你一个,若你也走了,我都不知能与谁再说说心里话。所以你要好生活着,活着看到我大燕江山光复!”

“婢子记住了。”倚翠含泪点头,心中酸涩感慨万千。

见她这副模样,知遥敛下眉宇,眸中锋芒渐渐消弭,只余无奈苦涩,眼角沁出晶莹水光,轻声喃咛,“我本该以身殉国的!又不得不活着,不知父皇在九泉下可会埋怨我失了皇家女气节?可纵算如此,我也必须活着,只要冀儿在一日,大燕就尚有一息之机。”

提及儿子,知遥脸上浮现暖融柔软笑意,语气坚毅刚强,“在此前,我需得为我儿积攒足够势力,有前朝血脉本是他最大不堪,除昔日草原蛮夷之国,再无前朝公主子荣登帝位,可我偏不信。我不信大燕气数已尽,不信在天下有不可能完成之事。事在人为,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日,大燕江山,必会回到我风家手中。”

说罢,知遥高昂着头,她现该做的,一是助太子登基,那是她现最大指望;二则提升自己在言启心中地位,言启对她喜爱她怎会看不出。但这世上,再多喜爱亦比不过权势。知遥心绪飞快变幻,淡淡吩咐,“去挑件衣裳,找个信得过之人,想来过几日,我们便得会一会那所谓万泉县主!”

说来,苏凌这名字知遥曾略有耳闻,在她游历江湖时,曾听他人提起过,这未来轻云谷谷主之名。但令她迷惑的是,苏凌早已带发修行,入了空门,号清宁,为何会前来此地,还与言曜有了干系。

想不明白就不再想,放下忧思,起身去瞧言冀,喂他喝了牛乳。小家伙睡得香甜,可爱精致眉眼落入知遥眼中,叫她不由缓了神色,溢出慈和光辉,她已一无所有,唯有她的冀儿!

每次看到那天真无邪眉眼,感动满足油然而生,可这样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她终须回到那庙堂之高,去勾心斗角,这是她身为燕国公主骄傲。脆弱只在一瞬,稍纵即逝。知遥收拾情怀,恢复冷静睿智,仍是那个胸有丘壑的风知遥。她站起身,拂袖转向窗外,眸光冷凝如霜,“来人,备笔!”

她总不觉言启计划能成,需好生掂量下,若筹谋得当,可将自己在东宫地位再是提一提。那样镇定高傲,仿佛胜券在握,可日后回想起初见苏凌时,知遥只觉是孽缘纠葛,其不单是她,苏凌亦尤尤记得,那是个艳阳天。

晴光熠熠,宫中大宴群臣,晨曦若薄雾笼罩屋檐瓦顶,窗棂纸透出薄薄金辉,殿内弥漫着清甜松香味,熏陶得人昏昏欲醉。知遥跟在太子妃身后,低眉顺眼,冷眼瞧着对方八面玲珑,恍然听得太监嘹亮唱名声,“万泉县主到!”

知遥下意识循声往去,对上双明丽凤眸,不由一怔,苏凌无疑是美的,一套十二破流仙长裙,只用根玉色丝带松松绾了垂髻,那样寡淡装扮,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不尚铅华,而似疏梅之映淡月,若碧沼之吐青莲,绝代风华至不为红尘人物。

那样灼热目光,在一众惊艳诧异中并不突出,苏凌偏是意有所感,遥遥回望。她认识太子妃郑氏,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妙龄女郎,高佻丰腴,端庄秀丽,只那双眼眸中时常带着精明算计,让人不易亲近。

郑氏身后却是一抹极为绚丽亮色,纵在肃穆华丽宫廷中亦那般耀眼,淡红色百褶烟罗裙逶迤拖地,腰束素色锦绣腰封,衬得肤如凝脂玉质温润,腰肢纤细艳冠群芳,乌黑亮丽秀发挽成飞仙髻,插着赤金衔珠鸾钗,簪花坠下细长流苏,垂坠两侧,风姿绰约,宛如春光照拂下的桃花林,令人心神荡漾。

可容貌不过增色,那双眼眸中蕴含的潋滟波光可谓璀璨得摄人魂魄,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幽深桀骜,是寻常人看不明白的滔天志向,是……野心勃勃的尖锐执念!

她们,是同样的人!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竟是针尖对麦芒,暗潮汹涌。知遥心思翻涌,面上平静如镜湖,毫无涟漪波澜,甚至连半分欣赏都没有,反倒带着几分锐利冰寒,嘴角却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

相似,未必是惺惺相惜,更为忌惮防范,因彼此太像,偏又路线、立场截然不同,注定是敌非友,才使人心存防范。知遥很快移开视线,唇边弧度微微加深,笑意盈盈随太子妃上前,“万泉县主,幸会。”

“太子妃、风良娣!”苏凌回礼,面容平静,好似方才刹那交锋从未出现,只眸底掠过浅浅波澜。

无需过多言语,已然是心知肚明,知遥露出铮铮冷意,昔日谋划,竟是一瞬便消失殆尽。这样女子,非随意可能计算,言启计策一早便胎死腹中,不可取!她也无须费尽周折,只需好生想想,该铲除哪个敌手,方不留痕迹。

知遥心绪复杂难辨,苏凌亦是神色莫测,两人默契各归各位,只余一片沉寂。皆这般静静坐于席上,偶尔抬眸打量太子言启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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