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中也的幻想,我的性格、长相甚至是反应,都是中也根据意识深处的‘太宰治’为模板构建出来的。所以,‘醒过来’这件事,决定权当然也在中也自己手里。”‘太宰治’摊开手,一副“这显而易见”的表情。
“哈?我自己想醒就能醒?”中也嗤之以鼻,“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书’的力量又不是闹着玩的!”
“哦呀?原来中也不是三岁小孩,是终于弄清楚状况的成年人了吗?”“太宰治”露出一个近乎怜悯的微笑,但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锋利,“那么,聪明的、成年的中也君,请告诉我——既然你已经识破了这是幻境,知道我是假的,知道外面才是现实……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对着一个幻象发脾气,甚至要问它‘怎么醒来’呢?”
中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下意识地、强硬地反驳:“少胡说八道!我当然是立刻想……”
“那就醒吧。”太宰治打断他,“抬起你的手,动用你的异能也好,在心里狠狠地说‘醒来’也好,随便你用什么方法——就像打破一面镜子那样,打破这里。不管做什么,总要尝试一下,你明明知道可以这样做。”
中也的怒气和冷笑僵在脸上,只剩下一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烦躁在心底翻涌。
太宰治却像不会读空气似的,继续叭叭个没完,“从‘书’那里得到太多记忆确实混乱了你的思维,但它也搅动了你最底层的想法。”“太宰治”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带着叹息的、令人火大的轻飘飘语气,却每个字都精准地戳中核心,“中也,‘醒来’需要的是意愿。强烈的意愿。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嗯,该怎么说呢?”
他歪着头,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措辞,最终露出了那个让中也无比熟悉又恨得牙痒的、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微笑。
“更像是……在逃避。你在逃避‘醒来’这个行为本身。因为你清楚,醒来,就意味着……”
中也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脱口而出让他闭嘴。
“……意味着要立刻面对一个已经失去了我的现实世界?”“太宰治”替他说完了下半句,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中也心头,“‘醒来’对你来说,等同于主动打开那个装满痛苦的盒子。潜意识里,你抗拒它。你宁愿在这个混乱的、但至少‘我’还在的幻觉里多待一会儿,哪怕这个‘我’是假的,是面目可憎的。你冲我吼,对我挑衅,肆意发泄你的暴躁……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知道这幻影伤不了你,也不会真正消失——只要你还‘不想’醒来。”
“闭嘴!”中也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人硬生生剥开内心最隐秘角落的狼狈与恐慌,“少在这里自作聪明地解读我的想法!你不过是我脑子里的一个幻影!”
“没错啊,我是幻影。但构成我这个幻影的‘想法’、‘认知’和‘渴望’,却都是你的呀,中也。”“太宰治”摊开手,表情无辜又带着点恶劣的得意,“承认吧,中也。你现在不是‘不能’醒,你只是‘不想’醒。你困住自己,是因为你心底里,最深处的地方……想见到我。哪怕是以这种扭曲的、被你斥责为‘神经病’的方式。因为,这就是你目前能抓住的,‘我’唯一存在的形式了。”
中也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也——"幻影太宰歪着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其实很想见到我吧?"
“胡言论语。”中也他死不承认。
"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太宰慢悠悠地踱步到他面前,鸢色的眼睛里盛满虚幻的温柔,"中也的潜意识可是很诚实的。"
中也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知道这个幻影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内心深处在渴望着什么,这个该死的太宰怎么会如此鲜活地站在他面前?
看着中也几乎快拧成一团、眼眶泛红又强忍着不让任何软弱泄露的表情,‘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都当了首领的人了,”他语气微妙地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还有那惯常的、能把人气死的揶揄,“中也还是那么……娇气?一戳中心事就要红眼圈,是小孩子吗?”
“哈?”这个荒谬的评价像引信一样瞬间点燃了中也压抑的怒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驳斥,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娇气?!开什么国际玩笑!明明是你这家伙才对吧!动不动就闹别扭、生闷气、一点小伤小痛就叫得惊天动地、嫌床太硬啦饭太难吃啦、生病吃药必须要人盯、非要人用机车接才肯出任务……娇气得要死的不是你太宰治是谁!?”
这句反驳太过于顺理成章,太过于耳熟。中也喊出口的瞬间,一些更加久远的、几乎被厚重的现实和“书”所带来的记忆冲散的碎片,突然在识海中猛烈撞击了一下。
他记得……很久以前,在某个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角落,他也曾用类似的词汇控诉过对方,而那个混蛋,也是得意洋洋地列举一些鸡毛蒜皮的“证据”来反咬他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