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简注目许久,打开笼门。鹦鹉飞出窗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缕清辉入户,岑知简振衣起身,如鹤振翅欲飞。
他走出门外,走出庭中,走出无垠月色,走出这片人间。
人间不可以讬些,吾将采药于蓬丘。
归去来兮。
不如归去。
***
岑知简托病数日,闭门不见任何人。
三日后,萧恒引兵返程,探问岑知简病情。
叩门无人应,问话无人答,一旁梅道然耐不住,抬脚踹门而入。
门内床铺整洁,空无一人。
梅道然立即道:“我去找人。”
萧恒道:“我和你一块……不,兵分两路,我去问少卿。”
一转身,秦灼已经跨入门中,神情未有分毫讶然,道:“岑郎走了。”
“走了?”梅道然急声道,“他去哪里?”
秦灼不答,从怀中取出一物,道:“几日前,岑郎收到这封信,是他山中师父所写,要他随同游历四方。这封信先递到的我这里才转交给他,岑郎怕你们挽留,便不叫我声张。”
梅道然急忙接信来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问:“他没说地方,一个落脚都没讲吗?”
“修行无定所。岑郎讲,因缘际会,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来去聚散如同流云,早有天意,无需挂心。”
秦灼顿一顿,道:“他有件东西留给你。”
梅道然注视下,秦灼手探入袖中,取出一物。
掌心,一枚新刻的丹红竹笛。
梅道然浑身一颤,从秦灼掌心抢过笛子,奔出门外,翻上马背扬鞭而去。
萧恒身形微动,秦灼淡淡道:“按脚程,岑郎已出大明山,他来不及。”
静默片刻后,秦灼说:“我总觉得他想报复梅蓝衣。”
萧恒终是哑然。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离开后告诉你,我终于承认爱上你。我好爱你。但我已归去,你莫要寻我。
……
那个夜晚,昏灯下,木盘前,梅道然问,我和你。
岑知简殊无反应,如神附体,摇笔在沙间留下字迹:
我非云头仙,子非泥中客。
天将白云和青泥,拆做子与我。